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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风寒

    般若山。

    陈管事一脸笑意引着大家向前走,一边道:“大公子、大少夫人,往这边走,都是平日打点好的,知道年节时候香火旺盛,一直预备着呢。”

    今天经过宣台的时候,楚宜让楚钟銮停一停,说要去看一看意君,胡宁安说不如同去般若寺,楚钟銮就让一队人马便歇在了玉泉庄,这里是楚家自家的温泉庄园。

    在温泉里好好泡了个澡,楚宜满足地长叹了一声。

    她上次见意君还是去年的年节时候了。这一年时间过得飞快,先是姐姐出嫁,又有楚娴出嫁,本来她也要备嫁,后来祖母过世,她就再也没有去过莲华居了,也再没有见过意君了。

    说起来,现在全大齐风头最劲的两位女官大人,一位是眉椛大人的亲随姜绵,一位就是妙容夫人的弟子王意君。

    意君,现在应该也忙吧?

    楚宜把头埋进水里,静静地听心跳的声音。

    ********

    卧山寺。

    楚宜早向王意君递了信,意君说一定等她。卧山寺的路如旧,一路走来,见到的女尼都向她问好,楚宜心里有些纳罕,等远远看见在门口侯立的王意君,她就将这桩事忘之脑后了。

    “政襄。”楚宜叫道。

    “你来了!”王意君的话里满是喜悦。

    “我来了,王大人别来无恙否?”楚宜笑道。

    “滑头。”王意君也一笑。

    两个人相携走进小院,当初那个简朴的院落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雅疏阔的院子。满地铺了青石砖,一侧有假山曲水,游鱼在其间摆动,门房换了多宝琉璃窗,在阳光下变换着色彩,只有那方石桌凳还在。

    “真是好看,就是不见什么草木,这里摆几盆吊兰倒好。”楚宜抬手道。

    “你不知道,养了的,都死了。”王意君摆摆手。

    楚宜闻言大笑,笑得弯着腰进了房门,一进去屋内暖阁似春,楚宜随手脱去身上的披风,等坐下要喝茶的时候,才勉力停下了笑声。

    “这茶好,我喜欢。”楚宜道。

    “你喜欢,我让人都拿去给你。”王意君自己也端起茶来,杯里茶色浓重。

    “咦,怎么我们的不一样?”楚宜问道。

    “我这是黑棘茶,怕你喝不惯,特意叫人给你备了湘幽州的龙井。”王意君笑道。

    黑棘茶,是姐姐常喝的了,姐姐曾说,苦能提神。看着王意君杯里茶的色泽,浓度大约也高,楚宜一时感念良多。

    “政襄,今年年节回家吗?”楚宜开口道。

    “不必劝我。”王意君摇摇头。

    “你母亲,祖父母总是惦记你的,你现在有了身份,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楚宜道。

    “回不回去的事,母亲,祖父母自然能理解我,不会勉强我;不能理解我的,我并不为他们才来到这里,他们怎么说,我不在意。”王意君缓缓道。

    楚宜闻言点点头,道:“那好,那就跟去年一样,你跟我回家吧,这你不能再拒绝我了。”

    王意君看见楚宜眼里的坚持,知道她担心自己觉得寂寞,于是道:“我去跟师傅禀告一声,再收拾东西。”

    楚宜笑着说:“你收好了,我在般若寺外等你,我哥哥嫂嫂也来了,我们一同回去。”

    王意君点点头。

    ********

    缘树园。

    胡宁安想要试试抽签,楚宜就跟着来了。上次来这还是跟姐姐一起,当时抽的签也并不准,其实她自己并不信这些,可是倒很爱凑热闹。

    今日难得楚钟銮也陪着她们一起,楚宜现下正央着楚钟銮也抛一枝签试试,楚钟銮由着楚宜扯着他的衣袖晃来晃去。

    “哥哥,你就试一下嘛。”楚宜话是对楚钟銮说的,人却悄悄看着胡宁安,看到她眼神里的期待,楚宜就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子承,七妹妹都这么求你了,你还不快答应她?”

    楚宜看向来人,笑道:“许家哥哥可都帮我说话了,哥哥快去。”

    楚钟銮不回楚宜,却道:“你怎么来了?”

    许朝凉道:“陪母亲过来,我还想问,你怎么也来了?”

    楚钟銮道:“那有劳二弟代为向姨母问安。”

    许朝凉正是宁氏的妹妹宁敏珍的儿子,他还有一个姐姐是许晨惠。只是许晨惠从小多病,医师断言大限不久,所以上次楚宜在宁府讥讽宁老夫人,有时间不如多管管自己的亲孙女,彻底惹恼了宁老夫人。

    “哥哥,你别环顾左右而言他了,快去,不然我可不允。”楚宜故意打断话题道。

    许朝凉闻言不语,站在一侧看热闹的模样。

    楚钟銮见大家都望着他,无奈抬步走进殿内,楚宜一推胡宁安,胡宁安跟在他身后,用绣帕遮住了脸上笑意。

    殿内人群众多,但不管他们刚刚还在说什么,一跪到蒲团上,人们就全都安静了,十分虔诚地磕头求签。

    等殿内稍微空了一些,胡宁安才道:“子承,我们上去吧。”

    楚钟銮点点头,他随意扫视了站立的人一圈,正要上前的脚步一顿——站在那里的是都安公主,她戴着帷帽,衣着简约,在人群中任凭人流来往,不知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多久了。

    胡宁安见楚钟銮停了,以为他不好意思,便轻轻拉着他的衣袖,抬头看着他,楚钟銮于是转过头跟着胡宁安上前。

    胡宁安和楚钟銮并排跪下,在楚钟銮要闭眼的时候,他身边又走来一个人跪下了。

    胡宁安低声说:“愿阖家安康,美满团圆,我与夫君恩爱不疑,早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

    身边另一位女子低语说:“愿我所喜长欢喜,永远平安、快乐。”

    楚钟銮迟迟未动,见身边的女子都磕首了,才闭眼三磕头,最后抛了一枝,睁眼要去拿的时候,一只手出现在他眼前,替他捡了起来。

    “子承,你求的是什么?”胡宁安拿起签来笑问道。

    楚钟銮起身,扶起胡宁安,缓声道:“求你所求。”

    胡宁安笑意明亮。

    殿外楚宜和许朝凉两人话并不多,大约楚宜上次在宁府闹的事传进他耳里,给许朝凉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许朝凉对楚宜十分客气,有些怕惹了她耍起性子来。

    这边见胡宁安和楚钟銮走出了殿外,楚宜上前道:“哥哥嫂嫂,可要解签?”

    胡宁安举起签文道:“不用了,都是上上签。”

    楚宜笑着拍拍手。

    一行人正要离开的时候,许朝凉看着殿内走出的一个女子,见她即将擦肩而过,忽然上前道:“殿下,是三殿下吗?”

    队伍中的女子应声停步,她似乎看了一会儿,才道:“原来是许二郎。”

    许朝凉连忙叩身道:“微臣见过都安公主。”

    见此情状,楚钟銮一行人也要磕首行礼,百里韶绻道:“不必多礼,这样声势浩大,叫人都知道了,反而不便。”

    因此楚氏人只行了便礼。

    “殿下可是独行?一人无趣,不如同我们一道。”许朝凉道。

    楚钟銮没说话,胡宁安却认出了她是刚才同在殿里的那个女子,心里一笑,想着自家夫君果然是个呆子,他入宫随侍多年,却认不出那个女子是都安公主,想来平时是不会结交笼络权贵的。

    “同游有同游的乐趣,独行有独行的意味,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了。”百里韶绻微笑道。

    “殿下自有趣味,是臣唐突了,臣等恭送殿下。”许朝凉躬身道。

    楚宜看着百里韶绻的背影道:“都安公主确实温柔可亲。”

    胡宁安道:“是了,殿下刚刚还在殿里跟我们一起求签,很是平和近人,你哥哥竟都没认出来。”

    楚宜瞥了一眼楚钟銮,见他没有说话,于是道:“哥哥眼里只有嫂嫂,哪里还敢看其他人呀。”

    许朝凉在一侧道:“罢了罢了,殿下说的是,我倒不该凑你们一家人的热闹,我先去一步。”

    见许朝凉被楚宜的话酸着了,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胡宁安脸色绯红,楚钟銮也连连咳嗽。

    楚宜面色如常。

    ********

    般若寺外。

    楚家接管了王意君的车队,现下正在调整车辆的次序,让王意君换辆车,与楚宜同坐一车。

    王意君似不在意这些,只是听安排,楚宜拉着王意君说起这一年的事情,王意君听得多,说得少,时不时两个人一起笑起来,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外围跑来一个小丫鬟,看见了车边的王意君,匆匆赶过来道:“王大人,王大人,有北冀的信。”

    闻言,楚宜盯住那封信,又转头看意君道:“北冀?”

    王意君接过信,却没有拆开,让小丫鬟去了,慢慢道:“小丫鬟不懂,这是公文。”

    “我不记得王家有谁在北冀——政襄,是谁寄来的?”楚宜道,想了想试探道:“难道是我六哥哥?”

    王意君闻言一惊,连忙拍她道:“你胡说什么?”

    “那是谁?”楚宜道。

    “你可别想太多了,这个人你认识的——是陈近雪,他上次为了州府的一个案子,向我请教典律,我是协助他办案。”王意君道。

    “陈七哥哥就到了州府了?这速度可不一般,我六哥哥果然有眼光。政襄,你说再过几年,陈七哥哥是不是能直升上京了,到时候你们一起办案,岂不是方便?”楚宜笑里有促狭。

    王意君一睨道:“你这张嘴,真是荤素不忌、无所顾忌的,我以后该给你修一条慎言慎行的楚七法。”

    楚宜作揖道:“王大人恕罪,小的知错了。”

    两个人看着对方忽然一起笑起来,楚宜话里的玩笑意,仿佛带她们回到了以前。她们从小玩到大,认识了这许多年,见证过彼此许多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时刻,幸好她们还一直陪着彼此。

    菏泽过来说马车都安排好了。

    “政襄,我们回家吧。”楚宜道。

    “好。”王意君道。

    王意君握住楚宜伸来的手,两人相携上车。山间起风,吹起衣裳猎猎,凉意向人脖间钻去,她们两个人手牵着手,只觉得心底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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