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军医替昏迷的人诊脉后,便退出去煎药了。半夏把晏初拉到旁边,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赶了一天路的晏初眼底的乌青明显,闭眼按了按太阳穴才缓缓开口:“我走官道从京外赶来,碰巧路上遇见一位贵人,帮我躲过搜查,又助力我抵达寿州。和他分别时,无意间听见林间有动静……”

    晏初和贵人分道时经过的树林就是萧昭璟和萧昭业打斗的那片,当晏初听见动静走近时,发现地上和别人扭打在一起的人是萧昭璟,便上前把他救了出来。

    萧昭业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见状朝两人扔了雾弹,趁着烟雾弥散开来的时候溜之大吉。

    本来晏初已经带着萧昭璟离开,谁曾想萧昭业竟躲在暗处偷袭,把浸了迷药的针射向了萧昭璟的后背,若非晏初及时察觉,此刻萧昭璟怕是性命堪忧。

    讲完前因后果后,晏初趴在书案上睡着了,不一会儿,萧昭璟从昏迷状态中恢复清醒,一个飞快地起身:“萧昭业呢?”

    “他跑了。”

    由于昏睡了好几个时辰,萧昭璟从床上起身时腿还没有什么力气,差点双腿一软倒下去。

    渐渐恢复后,萧昭璟朝主位走去,竟看见趴在一旁睡觉的晏初,于是放缓了脚步,轻声问道:“是不是他救了我?”

    半夏闻言,象征性点了几下头。在他的印象中,两个人向来不对付,怎么几天不见,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了?

    ……

    时间一晃而过,离约定的作战时间近了一步,作战前一天晚上,萧昭璟坐在位置上,看着帐外高悬半空的明月,心中五味杂陈,拿起毛笔在纸上写着:

    本初爱鉴:见字如晤,展信舒颜。顷诵华笺,具悉一切。自我出征,已近一月。忆及夫人,举踵思望。今时得闲,着家书一封,愿传汝耳际。

    前方沙场千里,今已即告捷之日。不忍汝为吾担忧,当尽早平定战乱,不辱使命,不负爱妻。

    望汝珍重身体,待吾归来,围炉赏雪,相拥厮守。寥寥几笔,诉不尽相思意,书未尽情,余候面叙。

    庆历五年八月十七日夜

    执笔写下这段话时,不知怎的,一滴清泪夺眶而出,顺着萧昭璟的脸颊滴落在信纸上。八月气候燥热,那滴泪在纸上晕开后,一眨眼的功夫竟晾干了。

    他小心翼翼把这封家书折起来,将它塞进小木塞中,放在信鸽的爪子上,由它衔着离开了。

    这一夜过得极其的快,一晃就到了作战的日子。

    萧昭璟特意选择了夜晚作战,因为黑灯瞎火便于躲藏埋伏。且今天天很黑,连往常夕阳西下时就渐渐升起的月亮今晚也没有出现在夜空中,仿佛老天也在尽它的一份力帮助萧昭璟获得胜利。

    应元城内

    傍晚时分萧昭业就按照计划率领军队走水路往寿州进发,等抵达寿州时,天已渐渐黑下来。

    从水路登陆寿州后,放眼望去一片祥和,看不出任何作战的痕迹,和萧昭业预想不一致,他的内心开始退缩:“怎么如此安静?”

    与此同时,他吩咐士兵发出按照和柴胡约定好的暗号,却没有得到回应。

    “怎么回事?”

    一旁的副将站出来:“柴胡打探的情报不会出错,或许……此处有埋伏。”

    副将的话让萧昭业更加警惕,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身后是水浪的声音,卷起层层波涛。极目远眺,开阔的地界没有一兵一卒。

    “报!”

    赶来的士兵拖长声音从远处跑来,汇报着前方的情况:“大将军在宜泸击败了当地驻守军队,如今已经占领宜泸。”

    萧昭业闻言,当即发号施令去宜泸,于是一众水军继续沿着水路往宜泸去。

    疑心重的人,只会选择最稳妥的作战方式。寿州安静得不正常,在萧昭业看来大概率有埋伏,同时得知宜泸被大将军占领,权衡利弊下,只有去宜泸才是最好的选择。

    萧昭业的选择在萧昭璟的意料之中,如今他正一步一步踏入早就为他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此时的宜泸城外,半夏、晏初和萧昭璟兵分三路埋伏不同的地方,一旦萧昭业登陆,便三方势力集结,轮番攻击。

    “哗——”一卷大浪从远处拍向岸边,随声而来的是北邺大军,不一会儿,登陆的声音就传遍了整块开阔的地面。

    片刻宁静之后,萧昭璟举着黄旗从城外冲进来,伴随一阵嘶吼声:“杀!”

    漆黑的场地里突然亮起了许多火光,霎时间火把从生,杀声遍地,伏兵杀出。

    “中计了!”萧昭业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扭头就往后退,可后路已经被柴胡斩断了。

    萧昭业大步朝柴胡走去,毫无防备地对他说:“中计了,快走。”

    “我知道。”柴胡平静地回答。

    闻声,萧昭业抬头看向他,那一刻他才明白:他早就中计了,且远比现在还早。

    “你……”

    话还没说完,柴胡就利落拔出别在后背的剑,将锋利的剑尖指向萧昭业:“别逃了,逃不掉的。”

    伏兵从四面八方涌来,让刚登陆的北邺军乱成一团,自然敌不过早已埋伏于此的铁骑军,顿时就被打得溃败。

    后来主帅被擒,北邺军顿时变成一盘散沙,有些逃走了,有些被擒了,乱作一团……

    萧昭璟看着萧昭业,眼神里带着同情:“一步错,步步错,回头吧。”

    萧昭业认命似的闭上眼,心一横往柴胡握着的剑尖上靠,一剑封喉,鲜血从脖颈流出,他腿一软倒在地上,嘴里不断涌出鲜血。

    见状,萧昭璟三步并作两步往他身边走去,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去世。

    随后他站起身,语调带着颤音对半夏说:“去置个冰棺,班师回朝时带他回京都安葬。”

    “是。”

    趁着北邺军溃败、退回应元的时候,萧昭璟带领大军追击,天刚泛起鱼肚白,便把应元夺了回来。

    朝阳升起,萧昭璟站上城门,亲眼目睹北邺的旗帜被取下,南朝的旗帜被挂上去。阳光透过城楼照在南朝飘扬的旗帜上,泛起了生机。

    战役取胜,军营里的士兵脸上终于泛起了笑,曾经死气沉沉的氛围消失不在,空气中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应元城恢复生机后,萧昭璟把视线落在了旁边的和州,中北三州也该慢慢回归南朝了。

    ……

    时间不断流逝,夏末秋初时,天气逐渐转凉,学塾旁边的大树枯叶正随着秋风从树枝上飘落,秋风萧瑟,此情此景让沈雯的心情复杂。

    “快两个月了。”

    她捡起地上的落叶,手指顺着叶脉移动,半个月前还枝繁叶茂绿油油的大树,竟已经变得光秃秃了。

    萧昭乐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沈雯,站在她身边安慰着,仿佛也在安慰自己:“打仗是这样的,一年半载是常有的事,更有甚者十年八年。北邺国力强盛,不容易击退,他们不会这么早班师回朝的。”

    说罢,她又补充道:“而且,边关的战报会及时传回京都,至少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放宽心。”

    “小姐!”冬青气喘吁吁从远处跑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到沈雯面前的时候连喘好几口气才恢复正常:“这是杜公子让我交给您的,说是王爷……”

    冬青话还没说完,沈雯就接过了手里的木筒,取出里面的信纸,开始她还心怀忧虑,生怕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可当她看到那个字体时,便心安了。

    字字无别语,只道早还乡。

    这封家书在路上出了点状况,导致传回来的时间被拉长,中途至少耽搁了十来天。

    “信上写的什么?”萧昭乐看着沈雯的表情变化,好奇地问。

    “家书,信上说临近尾声,快结束了。”

    闻言,萧昭乐也轻吐了一口气,可旋即又皱眉:“昭璟都有空给你写信,晏初去了这么久,居然什么话都没有传给我?”

    “等他凯旋,我得好生问问。”

    家书送到沈雯手里之后,她的心情肉眼可见变好,笑着对萧昭乐说:“到时候我帮你问他。”

    萧昭乐点头,蹲在水池前看着水面倒映的景象,淡淡地说了句:“我想他了。”

    ……

    和州城外,铁骑军集结于此,大军压境,在城外乌泱泱一片,压迫感十足。

    和州城内只有十万人守卫,南朝军有绝对优势,两军还未交战,城墙上就升起了白旗,还有人在挥动着。同一时间,墙上有一道影子晃来晃去,然后突然一个人从城墙一跃而下。

    铁骑军以为有诈,弓箭手齐刷刷把绷紧的弦松开,无数弓箭同时射向那个人,一瞬间尽数刺在了她的身上。

    “砰——”

    那个人应声落向地面,身上弓箭密布,地上鲜血淋漓,死的悲惨。

    随后,城内有人喊话:“我们投降!沈珺婷便是我们的诚意。”

    原来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人,是沈珺婷。

    大将军自知打不过,为了保全北邺的余下兵力,只能投降,再让邺王给南朝纳贡,以此让两国再次交好。且他为了表示诚意,特地把人人得而诛之的沈珺婷从城楼上推下去……

    于是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一个多月的征战,最后以北邺投降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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