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变

    封蘅刚用了早膳,宫人们正忙碌着撤去膳食,拓跋弘牵着禧儿的手走进来,禧儿一见了封蘅就向她扑了过来。

    她哪里是真不想念呢,蹲下身来抱住他,瞬间鼻子有些发酸。

    乳母瑾跟在身后,宫人们因拓跋弘在,比往日加倍恭谨小心,菱渡给拓跋弘奉上茶盏,听着禧儿奶声奶气地说,“母妃好几天不来接我,是不是不喜欢禧儿了?”

    “你不是喜欢嗣音妹妹,母妃近来有些事要忙,才要你过去高娘娘那里暂住。”封蘅说着,向拓跋弘投去感激的目光。

    “可是我不想离开母妃。”禧儿搂住封蘅的胳膊趴在她身上,“母妃忙完了,不能不要禧儿。”

    “怎么会呢。”她温柔地说,“母妃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封蘅为昨日失态有些歉疚,犹犹豫豫地问,“陛下可用膳了?”

    “我和父皇还饿着呢……”禧儿侧过身来冲拓跋弘眨眨眼。

    “奴婢这就传膳!”菱渡忙去吩咐。

    封蘅亲自喂禧儿吃饭,拓跋弘随意吃了两口,瞅着母子俩,嫌布菜的奴婢碍眼,屏退众人,禧儿似乎瞬间领会了他父皇的意思,抓住封蘅的手,“父皇也要喂。”

    “别胡言乱语。”封蘅无奈地看向拓跋弘,却见他一脸笑意,又听着禧儿补充,“父皇吃得少。”

    “那是你父皇不饿。”封蘅舀了粥堵住他的嘴。

    “怎么就看出朕不饿了?”拓跋弘挑眉瞧着她。

    “既然如此,陛下多吃些。”她随口应付,偏着头用帕子给禧儿擦着嘴角。

    她再舀米粥,就被禧儿躲闪到拓跋弘身后,没有奴婢在场,拓跋弘无所顾忌,指着五盅盘里的酪羮说,“朕要吃这个。”

    “好好好。”她无奈地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起身端了一盅酪羮放到他跟前。

    “爱妃如此敷衍?”拓跋弘环抱着双臂,故意逗她。

    禧儿一蹦一跳地将羹匙送到封蘅手里。

    封蘅无奈地看着父子俩,舀了酪羮送到拓跋弘嘴边,“幼稚!”

    “好吃!”拓跋弘笑了起来,“这是谁做的?朕要赏她!”

    封蘅翻了个白眼,又重重舀了一勺,“好吃陛下就多吃!”

    “真好吃!”拓跋弘得意地抓住禧儿,“光让母妃喂你,给你母妃尝尝去!”

    “别别别,我有手。”封蘅连忙拒绝,不懂他今日怎么就腻腻歪歪上瘾了。

    好不容易把一个祖宗送走,另一个祖宗哄睡着。封蘅刚换了衣裳,看着妆镜里珠翠妆盈的模样,升腾起无限的满足感,纵然烦恼不断,终究这就是她孜孜而求的生活,她没有一刻如现在一样感激先皇和太后的赐婚。

    她从前惶惑拓跋弘的为人,不免试探、怯懦、自苦和苦人,而今她珍重他待她的那份心思。

    在其位谋其政,想到这里,她既在昭仪的位份上,更没有理由畏缩,那些委屈和畏惧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孙尚宫带着拓跋婼前来,那小姑娘身形单薄,一看就是病体孱弱之人,韩夫人既有求在先,她自然要做这顺水人情。

    处理完琐事,菱渡才说,“听闻陛下当众训责善玉姑姑,惹得太后不悦,午膳都没用。”

    “潘嫔御如何了?”

    菱渡正欲说话,宫人前来通禀,张嫔御来了。

    封蘅有些意外,让人请了进来,张嫔御刚行了礼,就亲昵地上前来,“早就听闻昭仪贤名,一早该来拜见,奈何娘娘身子不适,臣妾原想侍疾,奈何娘娘体恤……”

    “你我都是妃嫔,魏宫未有这样的习俗……”封蘅面对张嫔御的热切有些手足无措,唯恐自己的话伤害了此女的心意,又补充说,“多谢你,妹妹初入宫,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

    张嫔御淡淡一笑,“拓跋婼的事情想必娘娘已经知晓了,因听闻冯大人昔日斡旋相救,臣妾这才求了陛下将她交由昭仪,不想阴差阳错送到了毓福宫。”

    “韩姐姐为人正派,她正为幼澄公主找小伴,拓跋婼到了那里,比在昭宁宫妥帖。”封蘅解释着,与张嫔御一来一回说着话,张嫔御确实比她会说话,几句话不离夸她。

    岚风看着张嫔御的车架远了,脸上笑意全无,有气无力地说,“这人也忒会挑拨,长了一百个心眼子。”

    “你这等口不择言的话传出去,愈发招记恨罢了。”封蘅无奈地瞧着她。

    岚风就不再说话,回了寝宫刚换了衣裳,菱渡犹犹豫豫,看着岚风说,“奴婢觉得岚风没错。”

    “我就说嘛,不止我一个人觉得!”岚风一下子欢快起来。

    “她话里话外都是炫耀,当别人听不出来似的!分明是陛下做主,倒像是陛下为了她似的。”菱渡皱紧了眉,“一众妃嫔里并没有这样的人,精明过了头,只怕会拿着别人做自己的体面,往后昭仪可要当心。”

    “这话可不像你能说出口的,倒像是岚风。”封蘅笑了起来。

    “昭仪别不放在心上。”岚风见她依旧没心没肺,不由得也急了,“改天吃了亏,或是陛下轻信了她,恐怕昭仪要受委屈。”

    “行了行了,都把心放在肚子里。”封蘅敛去笑意,她心里琢磨,她与拓跋弘断不会为这等小事生分,只是张嫔御莫名其妙的热络叫她有些尴尬难受罢了。

    夜里,高椒房命人送来一串阴绿色的菩提手串,封蘅戴在手上,大小刚好,她问前来的麓云,“高姐姐怎么说我给她寻的檀珠?”

    “回昭仪娘娘,我家娘娘说,昭仪还欠着她一卷风物图呢。”

    封蘅笑了起来,“回去告诉高姐姐,我记着呢。”

    麓云恭谨道:“娘娘昨日读了昭仪送去的书,有一言教奴婢转达昭仪,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说娘娘一定明白。”

    封蘅一愣,瞬间明白高椒房的关切,她不由心神荡漾,是周公写给周成王的《鸱枭》,高椒房要她未雨绸缪。

    她送来阴绿菩提,不止因为此物成色贵重,而是表明自己的忧心。

    思则有备,有备无患。不知不觉,魏宫里的冲突抵牾已经剑拔弩张。

    夜里恰好西河入宫,进了昭宁宫就一脸凝重,封蘅以为她又与初古拔闹别扭,刚要开口宽慰两句,不想西河低声说,“皇嫂怕是还不知道呢,午后姑母在天宫寺失手杀了个比丘尼……听闻是舅父的外妾,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

    封蘅当即脑中一阵蜂鸣,不想西河继续附耳补充,“还有一事,赵默被人弹劾与宋国有染,似乎牵扯了封大人,具体的情形初古拔也未细说,就被急召入宫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