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西风犹整冠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余鲤才结束了那个疑似与她同属现代的人的对峙,突然多出的信息量令她有段时间的脑子一直都是乱乱的。

    亲手/枪/杀人的触感太过真实,闭上眼睛就是X先生脑浆迸裂的脸。余鲤一遍遍地质问系统,几乎快要有几分神经质。

    “为什么,为什么会又多出个奇怪的家伙……这些世界的玩家,难道不是只有我一个吗?”

    但是系统并不能回答她。那个人的出现,似乎是系统也没有权限知道的事情。

    于是系统只能陪余鲤两眼摸黑地一起猜。

    【也许,那位玩家的加入是上面突发奇想的安排。您的通关条件是负责拯救角色悲惨的命运,而他的通关条件,则是让剧情按照推演里正常进行。】

    【其实,这也不违背游戏的初衷,以及运行规则不是吗?毕竟竞技对抗是第五人格的一贯玩法。】

    余鲤其实并不排斥有与她对立的玩家,正如系统所说,第五人格是多人对抗型游戏,因此,加入一些竞技元素也合乎情理。

    但是她认为,至少对方的存在应该要写在规则里,事先告诉她一下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您既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那么同理,他那边或许也没有透露出您。】

    这是网易系统认为的公平,而且这样也很能解释通。

    为什么他在得知她是玩家后,整个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样。

    你以为自己一直在玩单机游戏,可有朝一日你得知某个讨人厌的NPC是和你一样有思想的玩家,一贯的认知被改变,震惊、破防也都显得无可厚非。

    可是他的反应太激烈了。

    那种具有攻击性的恨意,让余鲤就连想到他的眼神都脊背发寒。

    说什么她害他落入的那般田地,可难道不是他先为了胜利不计后果吗?既然做了就要有承担的觉悟啊,分明是他咎由自取,难不成玩个游戏,还要求她什么都不做地站着让他赢吗?

    “啊,他真像那种三杀了还要在赛后哭弱,反过来骂求生者的家伙……明明都赢了还指责对方遛了那么多秒害他赢得艰难,想想就惹人讨厌。”

    心中的郁结被驱散,余鲤很快就想开了。如果先前是她特立独行的行为让人察觉到端倪,因此被揪出针对的话,那她只要反其道而行,隐藏自己并且维持人设就可以了。

    宿伞位面的余鲤获得的身份难得正常,一位双亲亡故的女子,继承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酒肆。她酿的桃花酒啊,价格公道,清冽甘甜,客人来往络绎不绝。

    原主鲜少与人深交,加上余鲤有意让自己的行为符合时代背景。穿来这么久,她也没被人察觉出什么异样。

    直到遇到那位姓陈的贱人。

    余鲤破了功,长久以来的伪装毁于一旦。

    如果陈歇是那位神秘的幕后玩家还好说,但若不是,余鲤的打草惊蛇,无疑会将自己再次置于敌暗我明的不利境地。

    又是熟悉的逆风开局。余鲤望天,只想阿巴阿巴佛系摆烂。

    ***

    余鲤的伤在右肩膀处,缝了十一针。

    所幸骨头没有受损,对未来生活影响不大,但也得好好静养个十天半个月了。

    因她于医馆的老大夫有恩,那个老人在后续的治疗上对她就像对闺女似的,叮嘱得格外细心。

    又是要她患处不能见水,又是让她别劳累过度,还列了一堆需要忌口的食物。

    到最后还是放心不下,派了一位医女专职照顾。

    每回换药时余鲤都疼得面容扭曲,龇牙咧嘴,医女在旁边摇着头,长吁短叹。

    “唉,可怜的丫头,怎么伤得这样狠。”

    她把一面铜镜调好角度拿给余鲤,好让她看到后肩上狰狞的刀疤,约莫有一个巴掌那么长的伤口,像蜈蚣一般,丑陋地盘旋在她白净的肌肤。

    “那陈公子就是个畜生,”医女心中惋惜,嘴上就忍不住开始絮叨,“女孩子家家的,留这么大道疤,以后指不定要被夫家嫌弃的。”

    余鲤沉默地盯着疤。

    医女见这小姑娘像是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只知道呆呆地望着镜子,以为她是被戳到了痛处,看她的眼神不由得更加怜惜起来。

    然鹅余鲤内心真实想法是:妈耶幸好她挨刀那会儿体质不好扛不住晕过去了,辣么大的伤口,古代的麻醉技术又不行,万一她那天要是清醒地缝针,岂不是得直接疼上西天_(:з」∠)_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上完了药,余鲤离开内室,发现谢范两人已经在门外等候了许久。

    这段时间余鲤因伤行动不便,他们处理完公务后,就会来帮她做一些活。

    大抵是偷听到了医女的话,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尤其是范无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不住朝她肩膀处偷瞄。

    反正没伤到脸,余鲤其实对疤不疤的不怎么在乎。医女的忧虑在现代人看来很无所谓,反倒像是禁锢人的枷锁。

    可同时,她清楚不论是医女还是范谢两兄弟,都是没什么恶意的。

    医女唉声叹气,但却是在真心实意地替她担忧,古代人们就是把女子嫁人这件事看得很重,她们的一生除了相夫教子,大多是没有别的活法的。

    只能感叹一句封建害人。

    于是余鲤拍了拍范无咎的肩膀,目光很是洒脱与坦荡,“皮囊而已,范公子不必愧疚。”

    ***

    余鲤请范无咎和谢必安吃了顿午膳。

    酒饱饭足后,又照例压榨他们两人留下帮忙。

    春风三月,正是桃花开采的好时候。

    桃花的花期很短,品质最优的大约集中在三月中和四月初。为了维持酒肆的运转,余鲤需得在短短的十五天摘取到足够多的花。

    制作桃花酿很有讲究,花瓣不能蔫,不能有腐烂和蛀虫,挑选起来要格外细致。

    余鲤眯着眼睛,指挥着两位衙役摘花,时不时会有几阵春风吹过,携风四散的花瓣落到俊逸公子的头发上,落英缤纷。

    赏心悦目,养眼至极。

    余鲤感觉肩膀的疼痛都因此被冲淡不少。

    她暗自叹气,当监工的感觉,真不错啊。

    范无咎似有心事,眉头微拧,面容忧愁,干活都干得没有以往麻利。

    于是趁谢必安去采更远处一点的花时,余鲤悄悄地走近那身着黑衣的俊朗公子。

    范无咎可能真的在思虑其他,就连身后什么时候多出个人都未曾察觉。

    “范公子。”

    突然响起的声音好似惊雷般,将他吓了一跳。

    “姑娘?”

    他回头,入目所见是眼含关切的女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余鲤微歪过头,坠着铃兰的木簪轻轻晃动,开门见山地问道:“您可有心事?”

    范无咎凝噎。

    眼神在她身上晃了一圈儿,一圈儿又一圈儿。憋了半天他才憋出来一句:“你的伤……”

    这开头,余鲤都猜到了他接下来准备说什么话。

    于是她率先开口先发制人道:“不是什么大事,公子真的不必为此烦心,我并不在意。”

    可又有哪个女人不爱美?范无咎还是认定余鲤只不过是在宽慰他,将头低得更低。

    “然而如那位医女所言,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范无咎手指捏得发白,他心里觉得自己毁了余鲤的一生,“范某的心,过意不去。”

    余鲤无语。

    看着范无咎那张愧疚懊恼的俊脸,她眉头一挑就起了坏心,“那还能怎的?我若是因这疤没人要了,你难不成还要负责娶我不可?”

    范无咎大惊失色,身子咻的一下蓦然僵直,看余鲤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吃人的怪物。

    清俊的侧脸染上几分红晕,他梗着脖子几乎快说不出话:“你、你……那怎么可能!”

    “抓紧时间收桃花咯。”那女子却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摇着小扇,步伐悠闲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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