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

    后门被一脚踹开,赌场的人蜂拥而上,朝韩王和楚慕漓涌过来,韩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声计着数。

    “三。”

    “二。”

    “一。”

    “跑!”

    韩王一把将楚慕漓抱起来搭在肩上,将茶馆的桌椅一个接一个踢向赌坊的人拦住他们的脚步,然后飞身窜上房顶。

    茶馆老板往房顶上一指,后边的人赶忙踹开拦路的桌椅,桌子腿椅子腿散了一地,早有人几人施展轻功,轻盈地跳到门口准备上房。韩王随手将茶馆上挂的灯笼一个对着一个人扔下来,趁他们与灯笼纠缠,抱着楚慕漓掠过几家房顶,飞入深沉夜色中。

    又有伙计想追,却没想到金风和玉露也趁乱跟着伙计杀了出来,二人配合默契,布局疏而不漏,把数十伙计都挡在了门内。

    韩王和楚慕漓不知跑了多远,直至快要跑出夜市才停下喘息。韩王刚把楚慕漓放下来站稳,她便看见不远处一把银□□弓弯如满月,上有一箭蓄势待发。

    白羽三弦弓?

    楚慕漓脑中重重一震,却见一支冷箭朝韩王背后射去,赶忙喊道:“承安小心!”

    韩王回头,一把抓住飞过来的箭,眸色晦暗不明。

    接着,他便借着月色抓住箭的两头,咔一声将箭撅成两半,冲着箭射来的方向狠狠扔过去,警告道:“有本事再来一支!”

    楚慕漓再去看,暗夜中的弓与人都早已不见踪影。

    韩王没再追究,拉着楚慕漓跳下房顶,往回府的路上走。

    “我看看你的手……”

    徒手接住飞来的箭,不受伤是不可能的,楚慕漓深谙此理。就算是韩王,就算他身手不错,毕竟是宫里长大的人,细皮嫩肉,难免擦破。

    “没关系的。”韩王遮掩着,把手藏在身后。

    楚慕漓二话不说上前去拽,韩王却藏得更靠后些,楚慕漓便愈发往前,整个人都几乎抵在韩王的腰上。

    韩王呼吸急促,两只手都无处安放,楚慕漓趁机一把将韩王的手拽过来,摊开掌心查看,果然被擦破了皮,透出暗红色的血痕。

    楚慕漓掏出荷包里的一小瓶药粉,轻轻覆在伤口上,又拿出随身带着的手绢,牢牢包好。

    韩王任由楚慕漓摆弄,别过头不去看她。

    “包好了。很快吧?”

    “嗯,快。”

    “呵。”楚慕漓嗤笑,“敷衍。”

    “说说吧,去赌场干什么?”韩王避过话题,问道。

    楚慕漓怔了片刻,答道:“找人。”

    韩王没有接话,只是与楚慕漓并肩缓缓而行。

    楚慕漓微微笑着,继续说:“小时候的玩伴。后来家里大火,走散了。我以为他死了,想不到他还活着。”

    韩王脚步滞住,目光微颤。

    “那你找到了吗?”

    楚慕漓无奈地双手一摊,“赌大了,摊上事了。”

    韩王从袖中掏出赌场顺来的两颗骰子交到楚慕漓手上,“我可是因为你,这辈子第一次干坏事。”

    楚慕漓略显愧疚,笑着哄道:“一回生,二回熟。跟我待久了,不怕我带不坏你。”

    韩王无奈地摇头,细心帮楚慕漓理好头发。

    “走吧,回府。”

    兖王的加冠礼格外盛大,大概是皇上存了些旁的心思,其规模比平常的冠礼要高一些。

    加冠之后,便又是成婚的喜事。

    宋子言接连几个月都忙于各种筹备中,应接不暇,疲惫不堪。转眼终于到了洞房花烛的日子,宋子言却早就没了什么欣喜的心思,左右逢迎着应付了暗流涌动的晚宴,被接连灌了无数杯酒。既然存了长远的心思,那么最好谁都不要得罪,软刀子递过来,他便只有笑着吞下去。

    晚宴终于结束,宋子言这才半醉着回去。若非他酒量不错,恐怕新婚之夜也只能被一顶软轿抬进房里了。

    婚房很寂静,龙凤花烛已经蚀了些,似垂泪般往下淌着。宋子言克制着醉意和困意,头疼得厉害。

    床上的身影薄薄一片,盖着殷红的盖头,乖巧地坐在床上。听见有脚步声,新娘便坐得格外端正了些。

    宋子言走到桌边,先端起桌上醒酒茶狠狠灌下去,头脑总算清醒些,眼神也极力转换成温柔些的样子,这才拾起秤杆,放软声音问:“我……可以掀盖头了吗?”

    盖头下,新娘小声嗫嚅道:“夫君……”

    声音不大,宋子言心中却一震。肩上要担负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呢。有些以身相许的承诺,从今以后,可是再也开不起了。

    宋子言揭开盖头。

    新娘应是仔细装扮过,确实一副世家小姐的温婉模样。若说不漂亮,那也不是,可若说一见便能钟情,却更不是。

    见宋子言皱眉,新娘小心翼翼地问:“是妾身容貌粗鄙,惹夫君不悦了吗……”

    “夜宴上应酬恼人,不关你的事。”宋子言肃正着口气解释。

    “啊……是这样啊。”

    宋子言没话找话,憋了半晌才道:“梦簪,我们以后要做夫妻,你不必如此客气。”

    “多谢夫君。”

    宋子言腹诽:那我方才白说了?

    房中实在是安静,宋子言只觉得压抑至极,匆匆推行完洞房前该有的步骤,便宽衣解带,入了帐子。

    床笫之上,朱梦簪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双眼湿润,不敢出一点声音。

    “要是很疼的话,就喊出来。”

    朱梦簪极力想要逢迎上去,可是总是弄巧成拙,听见宋子言的叹息声,难过地淌下一行清泪。

    “不要哭了,若是不喜欢,我便不再勉强,好吗?”

    “不是的……殿下……我可以……”

    宋子言压住心中的气恼停下来,帮她拂去泪痕,盖好被子。

    朱梦簪对着宋子言的背流着泪,一遍遍打湿枕头。她恨死了自己这副笨拙的样子,她的夫君明明那么好,可是她为何越想靠近越被推得远远的呢?

    若她是兖王,恐怕也早就对这样的新娘不耐烦了吧。

    茫然无助之中,朱梦簪的心脏一阵刺痛。怕吵醒宋子言,她悄悄探出被子,深吸了几口气。

    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死寂的绝望。

    朱梦簪紧紧攥住拳头,圆睁着眼等待明天。

    或许明天,她就会得到夫君的赏识了呢?她一定要好好践行三从四德,做一个最合格的王妃。

    或许这样,他就可以刮目相看了呢?

    夜色愈发深沉,朱梦簪抵挡不住困意,终于闭上眼睡去,沉入短暂的安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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