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

    天未破晓,朱梦簪便早早醒来,起身却见一床空被褥,宋子言早不知到何处去了。又不知是哪个时辰,恐怕误了进宫拜见皇上皇后的时机,忙唤陪嫁来的贴身侍女丁香过来。

    丁香快步走进房中,问:“小姐,您醒了?”

    朱梦簪点头,吩咐道:“快为我梳洗罢。”

    “兖王殿下叮嘱过,小姐不妨多睡片刻,待卯时再起也是赶得上的。”

    “那可不行,若是进宫迟了,会惹皇上皇后不高兴的。”朱梦簪虽困倦,却硬是坚持着穿好衣服,走到梳妆台前准备梳妆。

    丁香心疼地看着镜中的朱梦簪,这才成婚一天,便如此形容憔悴。

    “小姐脸色好像不太好,得多用些提气色的脂粉来遮一遮才行。”

    “嗯,那就快用罢。”朱梦簪说完,又羞怯地补充道:“我既已嫁入兖王府,以后改口叫我王妃罢。”

    “是,王妃。”

    朱梦簪甜蜜一笑,困倦之意也一扫而空。

    丁香为朱梦簪梳好随云髻,戴上合制的王妃冠冕,又施上薄粉,掩盖住三分倦容。

    朱梦簪看着丁香从妆奁中取出画眉的黛墨,若有所思。

    “丁香,听说成婚之后,丈夫会为妻子描眉,以示夫妻恩爱。你说殿下会不会为我画眉呢?”

    丁香手上一顿,安慰道:“来日王妃问一问殿下,想来殿下是愿意的。”

    “真的吗?”朱梦簪掩饰不住眼中欣喜,嘴角也微微挑起来。

    一阵叩门声。

    “梦簪,可以起来了。”

    朱梦簪此时已涂好胭脂,收拾齐备,拉开门的一刹那,宋子言着实是一惊。

    “怎么起这么早?”

    “应该的,殿下起得更早。”

    宋子言并未察觉称呼他“殿下”有何不妥,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早饭来不及吃了,我随身带了点心,车上用罢。”

    “多谢殿□□恤。”听见宋子言默许她“殿下”的称呼,朱梦簪心中一凉,不过还是掩饰过去,换上逢迎的笑容。

    丁香默默跟在身后,眼中含泪,却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大婚的日子,本就是应该笑的。

    楚慕漓自从去了赌场之后,终于待在韩王府消停了一段日子,平日里学学琴棋书画,累了就在王府里转来转去,赏赏花,喂喂鱼,活得十分自在。

    韩王说好了帮楚慕漓批阅字画,只是前几日忙于为兖王准备加冠礼的事,几乎住在了兖王府;等到兖王即将成婚,又被兖王端茶送客,赶了出来。

    回了韩王府,书房又被楚慕漓堆了一堆字画,拔不开步。

    韩王看着旁边兴高采烈等待夸奖的楚慕漓,无奈地问:“你是一天画一幅吗?”

    “是一天画三幅。”楚慕漓小声回答。

    韩王还没来得及说话,修齐就又过来了,张口就问:“怎么样,冠礼热不热闹?兖王妃漂亮吗?”

    “冠礼很热闹,至于兖王妃,我没看见。”

    韩王一张张收拾着楚慕漓的字画,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点头道:“确实有所进益。”

    修齐一听韩王遮掩就听出了端倪,欠兮兮试探着问:“你不会被兖王赶出来了吧?”

    韩王被问得恼羞成怒,“你的刀法练得怎样了?过来,咱们试试。”

    “不了不了……”修齐吓得连连摆手,却被韩王拎到院中,方要出手,只听来人急报:“殿下,有人擅闯王府!”

    韩王不悦,口中却问:“可抓住了?”

    “已经绑起来了,这才来请示殿下。”

    看见被五花大绑的人时,韩王和楚慕漓同时皱了皱眉。

    “想不到美名远播的韩王殿下,也会做坑害赌场小老板的不仁不义之事。”

    “对待不仁不义之人,自然要做不仁不义之事啊。”韩王并没有意外自己身份暴露,反倒是拔剑将绑着孙正德的绳子划开,勾勾手指,笑问:“再打一架?”

    楚慕漓吓得不行,真要打起来,他们两个谁都没好果子吃,赶忙阻拦道:“好商好量,好商好量……动武多不好……”

    孙正德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弯腰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拍了拍手上的、腿上的、鞋上的……

    楚慕漓嫌弃地瞥了一眼孙正德。真有这么多土?有完没完?

    “韩王殿下武德丰沛,不像小人……”

    韩王冷笑着反问:“敢问掌柜,昨日拿弓箭射我的时候,武德不比本王丰沛得多么?”

    “这位是哪位?你们认识?我怎么不认得?”修齐一脸震惊。

    韩王拍了拍修齐的肩,“你先回屋去。”

    修齐撇着嘴,嘟嘟囔囔转身走了。

    “既然不想动武,那么尊敬的掌柜大人,您擅闯韩王府,所为何事?”

    楚慕漓懵住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怎会出自韩王之口啊?

    “我找她。”

    楚慕漓眼看着孙正德露出卑鄙的笑容,将手指向自己。

    韩王把楚慕漓挡在身后,“不、行。”

    “又不吃了她,说两句话而已。” 孙正德冷笑,“再说,你们用假骰子糊弄我的好事,我还没算账呢。”

    “你私自开设地下赌坊,祸害民众,本王也没找你算账呢。”

    孙正德酸溜溜叹口气,“那我和你说。”

    “不听。”

    楚慕漓属实好好替孙正德窘迫了一番,对韩王解释道:“他找我确实有事。”

    韩王没好气地吩咐:“放了他吧。”

    孙正德得意地把手腕掰出声响,摊开手对楚慕漓笑道:“姑娘,借一步说话。”

    楚慕漓跟着孙正德走到无人处,孙正德躬身行礼。

    “公主。”

    楚慕漓知道韩王府耳目众多,但是好在韩王为人坦荡,既然是无人处,他自不会派人暗中跟随,于是便也应了。

    “昨日那一箭是你射的?”

    若不是韩王那句话,楚慕漓还真不知道那一箭是孙正德所为。

    孙正德脸色微变,语气却平静:“是这把弓箭的主人叫我射的。”

    楚慕漓眼中似是信任,只是问:“那他……还好吗?”

    孙正德隐忍地点头,嘴唇微微抖了抖,回道:“托公主的福,他还活着。”

    孙正德顿了顿,继续道:“他给公主带话说,公主只管在这里安心度日,往后他若赢了,必会恭迎公主回去;他若一败涂地,公主亦可撇清嫌疑,继续做光风霁月的韩王妃就是。”

    楚慕漓自嘲地摇头,“我怎会撇下你们过快活日子?你托我的话给他,军饷的事交给我,叫他不必担心。”

    孙正德猛地低头看她,楚慕漓目光灼灼,也在直视着他。

    “连小人都不忍叫公主受苦,又何况他。”

    “你既不是他,自然也无法替他决定。我的话,你带给他就是。”

    孙正德神情复杂,认命叹道:“公主说得很是。”

    在人家府中交头接耳实在不好,楚慕漓和孙正德便又都回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孙正德忽的大声喊道:“四月二十三是你生辰,别忘了过!”

    说完,他便三跳两跳翻过高墙,不见踪影。

    金风和玉露从墙边出来,不禁感叹这人身法之快,竟比得上训练多年的暗卫,实在稀奇。

    此时韩王认真地看着楚慕漓,问:“你跟我说句实话。”

    楚慕漓有些害怕,心中默默合计了一番,只听韩王问道:“生辰礼……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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