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跑得喘，他腿长步大的，给她扯得三步并作两步走。
到了跳舞机前，江御舟闲淡淡停下脚步，许霜被惯力冲得差点没一头扎他怀里，少年手心的温度炽铁般烫得她急忙甩手，轻瞪他一眼:“干嘛呢？”
少女语气带了几分微嗔，杏眼圆溜溜打量了一下周围，是商场的活动区，摆了好几架舞蹈机，近处还有一个供抓娃娃的小型房间。
江御舟瞧了眼那只被她嫌弃的手:“跳舞。”说着抬下巴指了下视线前方的跳舞机，“试试？踩舞步箭头。”
周围经过路人看见身材高挑的少男少女站在舞蹈机前停留，眼睛不由得往这瞥。
许霜有些不适这类投射而来的打量目光，局促地稍稍与他隔开一小段距离。内心不可否认，和他站在一块确实是十分招惹。
在学校就觉得了，偶尔在操场或教学楼长廊遇见他，周围不远处总有一些边偷偷看他边窃窃私语的女生。他头顶像随身携带了一个天然镁光灯，天生的让目光朝他围聚的宠儿。
江御舟倒不太在意，自顾自站上一边舞蹈机，侧身看她一眼，眼风示意她站到台子的另一边。
许霜手指绞着包链，没动。
他想干什么，跳舞？为什么又要拉上她一个？
少女局促伫在原地，顶着一双懵懵的眼睛看看他。
他勾手指挠了挠发鬓，下台走到她身边，少女长睫眨动几下，看看跳舞机又看看他，江御舟失笑，认真说:“跳跳心情会好。”
她怎么就让他觉得不开心了？
江御舟手机扫码，已经充值好游戏币，就等她上台，侧眸看来:“怎么，来不来？”
“不来。”许霜没迟疑一秒，“我要回去了。”
已经快一点了，午饭就吃了几个寿司，肚子还饿着呢。
江御舟也不勉强，走下舞机:“好，一起。”
“一起什么？”她十分不解。
“一起回公寓。”
……
他怎么像只钥匙扣上的挂件玩偶一样。
许霜不深究，耐心问他:“我过会准备先去吃东西，你也一起？”
“一起。”
“……”
“那你想吃什么？”
毕竟还要请这个“恩人”吃饭呢，她懂礼的。本来还打算去吃点街头小吃填饱肚子，毕竟她对吃也没有什么严苛要求，能饱就行。这会儿捎上少爷，看来是要泡汤了。
“你选个地。”江御舟看出她的踌躇，往旋转楼梯走，“我都行。”
许霜跟上他，没多想，脱口而出:“螺蛳粉。”
她馋好久了，学校附近都没有店面，想吃还要绕路。
江御舟倒是听过螺蛳粉这种奇特的食物，但他也仅限在网络或是他人口中听说，从没有实操品尝。
好像是喜欢吃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万分嫌恶，就像榴莲。
许霜:“很好吃的，附近步行街一楼就有家店。”
江御舟看出她眼尾的雀跃，颔首。
饭点过了好一会儿了，螺蛳粉店人不多，还可以自由选位。
许霜挑了一楼靠窗座位，江御舟随之坐她对面。
是一家老牌粉店，装潢摆设十分平民，没有精装，但许霜很喜欢这类烟火气浓郁的小馆小店，有一种脚踏实地踩在泥土上的实感，仿佛原汁原味的食物就在周围应运而生。
许霜在路上就已经选好要吃什么了，这会儿把菜单递给对面的江御舟:“看看吃什么。”
江御舟抽了张纸巾，接过，没直接看，问她:“有湿巾吗？”
这人的洁癖真没救了。
“没有。”许霜耸肩，又侧头看了看周围，隔壁桌坐了几个小女生，和他们看上去一个年纪，打扮精致，随身携带的小包里说不定会有。许霜回头，看着他那只始终搁在大腿上的手，下巴朝女孩们的位置示意道:“你可以去问问她们。”
江御舟随她动作看一眼:“算了。”
“行。”她把菜单推给他，“你看看吃什么。”
这家店的螺蛳粉按套餐卖，最贵的一份还会放海鲜，价格可要88。
江御舟目光微垂，随意看了一眼菜单:“你帮我点一份，我不知道怎么搭配。”
许霜倒是乐意，接过菜单，勾勾画画，点了两份炸蛋螺蛳粉，又给他那碗加了个鸭爪。
等面的间隙。江御舟手一直垂搭在大腿上，跟桌子上涂了病毒似的。
许霜莫名想呛呛他:“提醒你一下，这家店可没有一次性筷子的，都是多人用过从消毒柜里拿出来的。”
江御舟几乎是立即皱眉。
许霜看他:“忘带你的御用筷子了？”
他眯眼:“御用？”
许霜吐舌，心里偷笑。
江御舟背往后靠了靠，窥见她的幸灾乐祸，把纸巾摊在桌面上，手指在上面轻扣两下:“用热水泡泡也行。”
店内环境一般，狭小空间内放了许多桌椅，座位紧挨，隔壁女生从江御舟进来就偷偷打量他很久了，刚开始还以为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会见两人沉默不语，女孩们嘀嘀咕咕一番。
突然，坐在外围的女孩站起身，凑了过来，弓腰问正用热水泡筷子的江御舟，语气很是小心:“那个，同学，可以给一个微信号吗？”
女孩声音轻柔，态度谨慎，说完还无害地眨巴几下眼睛，戴了美瞳的双瞳有神而柔情，许霜作为局外人都想直接替他同意了。
闻言，江御舟慢吞吞抬眸，目光没有看向弯腰问微信的陌生女孩，反而是先对上隔桌坐着的许霜。
许霜一脸没所谓表情，看看穿着萝莉服的女生，又看看他，见江御舟看过来，她也不回避眼睛，自觉地往后靠座避了避，留出他们交流的空间。
江御舟慢吞吞倒了一碗温水，莫名不太爽。
水入杯中，他终于侧眸看了眼右边女生，扎着马尾，清纯无害。
他平静收回视线，手指摩挲了一下左手手腕，语调平缓，没什么起伏:“没带手机。”
许霜离得近，被迫听着，闻言眼皮一瞬跳了跳，这人扯谎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明明前几分钟还在看手机确认时间。
她眨巴几下眼睛，发现江御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一直朝向她。
女生也不生气，别有深意的看了看对面坐着的许霜，尴尬回了句麻烦了，归了座。
许霜侧头，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怼他:“你怎么这样啊？不想给微信起码想个好理由吧，你这借口太烂了，人家一听就知道…”
江御舟认真看了她一眼，这人还真热心，他掖着笑:“怎么，你给个想法，我把人再叫回来？”
“可别。”
“给了她微信，岂不是不把你当回事了。”
她气鼓鼓:“合着你不想给还要怪我？”
“没这个意思。”江御舟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面，看着上面浮了满满一层的辣酱，挑了挑眉，“你帮我加了辣？”
许霜接过自己的面，咬了一口，烫的不行，正吹气呢，闻言扫他一眼:“对啊，吃螺蛳粉不加辣和有什么区别？”
“帮我挑了。”
许霜缓缓抬头看对面那人。
她没听错吧？
忒不要脸了吧？真把自己当少爷了，她搁这服侍呢？做丫鬟？
“自己挑。”她撂下两字，继续吹面。
“你请人吃饭就这态度？”
许霜简直了！
行行行。退一步海阔天空。懒得和他计较，没他也没这笔兼职费。
许霜接过他的筷子，仔仔细细把表面的辣酱挑干净。
隔壁女孩子见到他们亲密行为，窃窃私语:“都说了关系不一般吧，这都挑菜了，你刚刚就不应该上去。”
“刚刚明明是你怂恿我上去的。”
“这不是看他们大眼瞪小眼，各不怎么说话嘛。”
“气死了，你看她那个积极劲。”
许霜听着隔壁桌的碎言碎语，满头黑线。她明明是被迫挑辣，都被编排好一出剧本了。
真的很想摔筷子让他自己挑好嘛！！！
江御舟看着对面女孩，白嫩的指节，举着筷子，细细挑拣模样。偶尔侧脸鼓起，偶尔微眯眼睛。
午后细碎阳光透过窗台，柔和洒在少女乌黑发丝上，镀上一层茶色，平添几分温寂。
许霜表面平静，内心却一直在暗骂。
这人没长手，说不定在家就是个张口伸手等人送饭递衣的慵懒少爷，上厕所估计都要人时刻守着。
想着想着，噗嗤笑了一声。
忽地，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右手手背，许霜呼吸一促，抬眸。
江御舟接过筷子上柄，修长手指轻掰微挪开她扣住筷子的食指和大拇指，把筷子使用权接替到自己手中。
“挑个辣也能笑得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