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什么？”江御舟沉默了半会儿，把训练服放进洗衣房里的洗衣机内。
按下开关，洗衣机运作，轰轰作响。
女孩子眨眨眼：“还没有想好，可以先欠着吗？”
江御舟耸肩：“随便。”
反正他能给的，绝对不会超越那个界限。
他也有喜欢的人，即使没有确定关系，他也要如蝉翼般维系着他那份喜欢。
不容许别人的介入。
哪怕是，看见她和别的男性畅聊，内心闷滞到无可消解，那份喜欢也不会动摇。
想到这里，他突然胸口一热，是啊，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让自己变得小气又蛮横。
江御舟折返看看她的后脑勺，毛发密盛，已经盖住那块伤疤，但仔细看还是有个小豁口，他诚心道歉：“对不起，小时候不懂事。”
应姝眼里亮了亮，很快答复：“没事了，早就不疼了。”
江御舟：“之前很疼？”
“对，拆完线还痒，不过你妈妈给我带了好多水果，还有限量版的海贼王手办，就瞬间没那么难过了。”
“嗯。”他嗓音淡淡。
“你最近训练总是心不在焉，是因为许霜吗？”
江御舟没说话，拧开水瓶猛地灌了一口，没有说是或不是。
应姝看一眼，就知道了答案。
洗衣机内水声四起，江御舟：“你知道她？”
“对啊，文科班第一诶，我怎么不知道？”
“也是。”江御舟坐下，本准备回家，现在又没了心情，回去无非也是无聊到发腻，不如先在这坐坐消遣时光。
“顾妄是我们班的。”应姝看他，语气认真，“他的喜欢或许不比你淡。”
“她不喜欢他。”无由来的，江御舟这么添了一句。
应姝笑，双颊的酒窝陷起：“那她喜欢你咯。”
“她没说。”
“我挺羡慕许霜的，有时候。”
“别说是因为我的缘故你才羡慕。”江御舟瞥她一眼。
“bingo，答对了。”
他被这忽然的一句砸笑了，站直身子，眼里沾上些认真：“我还挺好奇你们女生的，在说明了有喜欢的人情况下，是怎么还可以嬉皮笑脸坐在这保持越挫越勇的节奏的？”
“我反而觉得说开了，心就不会那么乱了，没说之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看出来了。”
应姝看他：“不是谁都那么幸运的，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我不想失落的跑掉，做朋友岂不也很美妙？”
“要谁都像你这么想，就没那么多为情所困的人了，也挺好。”
应姝没有说，如果把握不好尺度，恐怕只会越陷越深。
她像个大理想家：“在朋友之间游走的异性，比做情侣更为长久。”
“那你不是很吃亏？”
在他看来，那只是个活脱脱的备胎。
“我吃亏什么了？我可不比你们文邹邹的文科生，我可是年级前榜的理科生，理智着呢。”
喜欢的人愿意和自己做朋友，她哪里吃亏？
只是，这毕竟是用真情实感交付出去的代码，要做好水覆船翻的打算。
洗衣机结束运作，江御舟把脱完水的训练服拿出，挂在洗衣房的简易衣架上。
他做事很细致，将衣服抻平，下摆和袖口捋顺，摊在晒衣架上。
他的手，也长得漂亮，像钢琴家的手，白嫩纤长，指骨有力。
应姝盯了会儿，收回目光：“突然好想看见你百米突破13秒的那一天，下次有正式比赛要通知我参加啊，不枉费我给你送水呐喊这一个星期。”
他答得干脆：“记得。”
“那说好了，是朋友了哦，不能再对我那么冷淡了。”
下次见面起码对我笑一笑，哪怕只是出于礼貌。
应姝在离开房间前，听见了他肯定的声音。
一周有一天休息，江御舟约着季岩去逛了逛附近的潮牌店，两人大包小包提了一堆，坐在咖啡店休息时，季岩没头没脑建议了一句：“要不要给许霜发条信息？”
江御舟搅拌着杯里的咖啡，冷冰冰瞥了他一眼：“你暑假和她经常聊天？”
“也没经常，就有些不懂的题目发给她，许学霸百叫百应。”
“百叫百应？”
眼看着旁边人眸色越来越沉，季岩连忙打挺：“就，她有空的时候……”
江御舟懒得深究他拙劣的演技，倒是少见的乐意，身子往椅子后背靠了靠，交叉手臂，盯着季岩放在咖啡桌上的手机：“打。”
“用我的？”
“你先说的，不用你的用谁的。”
“我那是看你逛街也不在状态，才拿出许霜的……”
“你不是经常和人家联系吗？怎么，合着是在骗我？”
“得得得。”季岩无语他的激将法，解锁手机打开微信，本准备拨通语音，手指一戳点到视频通话。
他刚想取消，旁边的人淡淡说了句：“就这样，别动。”
季岩看透一切不说破，合着他这是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
只十秒，视频接通。
半张脸显在屏幕中，镜头一晃，又变成黑色。
许霜盯着屏幕，有些奇怪：“季岩？”
那头黑得透彻，显然只有她这里打开了摄像头。
时隔一个星期，江御舟终于看见了她的脸。
只是，原本白皙的一张鹅蛋脸，现在，竟然泛了些黄土的泥印。
戴着一顶过大的草帽，看起来略滑稽。
江御舟手抵在唇边，看着她呆愣愣盯着屏幕喊季岩的样子，似笑非笑。
季岩的声音终于传来：“哎许霜，在干嘛呢？”
像是奇怪季岩突然拨视频来，她侧了侧眉，但很快回复：“我在收青椒。”
“啥？”
她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举着手机，给镜头看她用镊子摘取青椒的过程：“就这样。”
“不热啊？”接受到旁边人炽热的目光，季岩忙问，“这都下午两点了，太阳最毒辣时候，不回房通通风？”
“还好，戴了帽子。”像是想到什么，许霜眼睛一转，“你一个人？”
季岩打着马哈哈：“对啊，我闲着没事干。”
“那你干嘛黑屏，就我在屏幕这忙前忙后。”
说话时，她唇珠上的一隅蓄了颗热汗，卡在那似掉非掉的，江御舟下意识喉头一滞。
突然，没有戴紧的草帽被一阵风吹掀起，许霜忙压实脑袋，无奈慢了一步。
“不说了，没什么事挂了啊，我帽子吹了。”
下一秒，视频挂断。
最后一幕是她蹙着眉看镜头的样子，发丝被风卷起，露出好看的额头，唇珠上的那颗汗也随她动作幅度饱满落下，滑过那两瓣柔软的唇。
江御舟喉头忽的就吞咽了一下。
“她还真是停不下来。”季岩收起手机，感叹，“像我们在这吹着空调，shop着ping，人在那大太阳底下摘青椒，哎呦，我都心疼了。”
转眼去看江御舟，他沉默的像个摆设，季岩觉出不对劲：“不对吧，你们是吵架了吧，还是冷战了？不应该啊，就我一个人在说，许霜肯定不知道你也在。”
“要不要我当个中间人，帮你在许霜那儿说说好话？”
“说你个头。”江御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摇摆就是个笑话，人家忙得哪里顾得上他，楼梯间那件事说不定转头就忘了。
反而是他，徘徊不定焦急踌躇。
这一刻，一切的防备也顺势利落卸下。
他抿了口咖啡，脸色变得舒缓：“我们没有吵架。”
“不信。”季岩瞅他，“没有吵架会借我手机打视频？鬼信。”
“没有就是没有。”他单方面宣布，他们和好了。
“得得得，谁争得过你。对了，再过一星期你生日了，想好在哪儿庆祝了没？”
江御舟眯了眯眼，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