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绵绵兼职了一个星期后，迎来期末考的前一天，许霜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酬劳费。
晚自习结束后，江御舟刷完题，看了看旁边收拾东西的许霜:“一起回公寓吗？”
许霜掂了掂书包里放着的厚厚一沓，抿了抿唇:“嗯，刚好我也有事情和你说。”
看了看周围，教室里人已经走了大片，许霜把东西从书包里掏出:“给你。”
看着她一举一动，江御舟心不能自已地颤动了一下，扯唇看她:“这什么？给我的情书?未免也太厚了吧。”
“臭屁什么，自己打开就行了。”许霜嗤他，将书包拉链拉上。
江御舟始终带着笑意，直到将牛皮信封封口拆开，看见红色钞票的一刹，笑意凝固在嘴角，下一秒，他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许霜说话声音都小了分贝:“你上次不是给我充卡嘛，我还给你的，你数数，有没有少，我之后再——”
话还没有说完，江御舟扯住她手臂:“许霜！”
声音突然放大，旁边有人看过来，许霜忙撤出被他禁锢住的手臂，少年力气太大，却挣不脱，她干脆自暴自弃，看着他:“干嘛那么大声，我不是都说了吗？你收了就是，我不想欠你的。”
少年眉宇间藏着凶，目光凌厉，盯着她不放:“不想欠我的?”
他的声音从唇缝中挤出，莫名像种凌迟。
许霜叹气，早知道她就找个时间直接把钱塞他抽屉好了，再备注个姓名，哪里会像现在一样难堪:“江御舟，你松开，疼。”
看见她吃痛的神情，江御舟撤开力气。
难怪这人一到中午就不见人影，他瞬间猜出个大概:“你中午是去兼职了？”
“对。”许霜揉了揉手腕，这人力气真大，“就那种杂工，老板很照顾我，所以也没怎么累。”
早知道她这样，那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跑去帮她充卡。
“不累下午上课还睡得那么沉?”
许霜没解释。
永远是这幅样子，江御舟气得不想看她，把那沓钱放在课桌上，背上包绕过过道出了教室。
全程都没有看她一眼。
许霜看着他的背影，视线又转到桌上厚厚的信封，沉默着把它放进背包。
夜晚，许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呢？自己做错了什么？
明明他应该开心吧。
许霜回公寓前把钱存进了附近的ATM机，这会儿她挪动食指，在微信上把现金发给江御舟。
霜:“我用了饭卡，这些转你。”
对面消息框一言不发，不知道江御舟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也不想收。
许霜叹了一口气，把头埋进被子里。
隔天便是考试周。
考完上午的语文，许霜中午准备去绵绵和宁舸告别，他最近那么照顾她，酬劳费更是双倍付给了她，要不然她也不能在那么快的时间筹到饭卡钱。
刚进去，便发现江御舟和季岩坐在了靠风扇的一间座位。
这人怎么突然来这种小面馆了，许霜平复自己的呼吸，抬手打了个招呼:“hi。”
江御舟没看到似的，慢条斯理揉了张纸巾，擦干净手便丢进垃圾桶。
季岩最先开口:“许霜，你也来了啊，快过来坐，这江御舟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来——”
江御舟丢了双一次性筷子给他，强行打断:“吃你的面。”
季岩嘟囔着，拆开筷封，闭了口。
目睹了一切的许霜耸肩:“我不是来吃饭的，有点事。”
说完往里头的厨房走。
江御舟沉默着执筷，脸上没什么表情，季岩很少看见他这幅样子，平日里虽然话也不多，但不会如此阴沉。
季岩悻悻开口:“你和许霜吵架了?”
手中的筷子一顿，江御舟:“没有。”
“今天怎么突然来这儿，不是不喜欢来这种地方吃饭吗？”季岩打量了四周，“环境也挺堪忧的。”
“心情好。”
季岩瞥了一眼他此刻的表情，还真看不出来对面坐着这少爷像个心情好的人。
厨房里传来声音，还夹杂了几声女孩子的笑。
依稀能听见几声，季岩竖起耳朵:“诶江御舟你说许霜在里面说啥呢？”
江御舟下颌紧绷，一言不发。
没过一会，一个穿着围裙的男人走出来，许霜紧跟他身后。
许霜笑着说:“那我走了，下学期再见，给你带我奶奶做的香肠。”
宁舸送她到门口:“行，下午好好考试，不要辜负女学霸这个称号。”
许霜余光瞥见一侧坐着的江御舟，只觉得刚刚说话时他轻飘飘传向她的目光，让她心里莫名一阵发麻。
一直到下午的科目考完，江御舟都没有和许霜说过一句话，许霜也自觉不去招惹他。
可能他最近发生了什么吧，训练不太顺利?没有跑得让自己满意?
许霜摇摇头，不乱想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翻开课本继续学习，明天还有别的科目。
持续几天的考试结束，学生们挤拥在走廊，纷纷讨论一整个暑假的时候去哪里玩儿，男男女女笑着闹着。许霜抿唇，从他们旁边经过。
昨天晚上她给顾婧发了消息，问暑假能不能过去她那儿待几天，她没有回，可能是在忙吧。
就这样想着想着，一步步来到教室，她整理好事先放在讲台下的课本，准备过会装进书包，许霜怀着沉甸甸一摞书，还没挪到座位，半路便被人截胡。
指骨分明的一双手掀起她怀里一大半的书，重量瞬间减了大半，热度侵袭，被触碰的肌肤如至一烫，许霜抬眸，江御舟已然留个背影，绕过讲台，把那一摞书放在她的桌上。
许霜来到他旁边:“谢谢。”
江御舟没说话，自顾自整理自己的东西。
许霜舔了舔唇，看他一眼:“下午考得怎么样？政治主观题不难吧。”
江御舟扯了扯唇:“还好。”
眼见他态度松缓，许霜呼了一口气:“还以为你最近不理我了呢？”
“是有这个打算。”
“诶?”许霜意外他的直白，想到什么，有些不敢置信，“不会是因为那笔钱吧？”
江御舟瞥她一眼，预料她接下来的话，“我不会收，你自己留着。”
“为什么？”许霜坚持，“你滑动食指收下就行，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许霜无奈了，自顾自收拾好东西，两个都是顽固的人，避免争端她还是少言。
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学生们都贪恋暑假温度，不想留在这一方学习天地。
沉默在咆哮，窗外的风袭来，却不减温度。
许霜把暑假要看的书放进书包，拉好拉链后，江御舟还坐在位置上，把玩着手机，许霜抿唇，他肯定看到自己的消息了。
算了，就这样吧。
只是，之后便是漫长的暑假，也不知道那笔钱什么时候才能再给他。
许霜在原地楞神了一会儿，站起身，将书包背好，转眸看他:“那江御舟，我走了，暑假快乐。”
旁边的少年终于肯慢吞吞看过来，眼里却有别样的情愫。
突然，那双滚烫的手又向她袭来，挽住她的手腕，许霜一惊，江御舟起身带着她往教室外跑，风声席卷，许霜有一瞬耳鸣。
直至停在楼梯间的角落。
许霜不断喘气:“江御舟你有病吧！”
江御舟用身影将她牢牢覆住，他钳制住他的手，声音莫名像一种蛊惑:“那笔钱，要我接也可以。”
“真的?”
“亲我一下。”
他说的是陈述句。
许霜对上他的瞳孔，没带一点犹豫，垫脚对上他的侧脸。
柔软的触感停留在他的面颊，一瞬又离开。
江御舟看着她垂下的眼睫，心中有什么正在悄然崩裂，连带着气息也哑了几分:“就这么有必要和我划清距离，不惜亲我。”
这明明是他第一次被女孩亲，却那么不爽快。
许霜偏开脸，不去看他:“已经亲了，也请你践行自己的承诺。”
“我要是不收呢。”
“不收的话——”
视线一暗，江御舟倾身，直直堵住她的唇，鼻息相触，反复揉碾，许霜两只手抵在他胸口，却毫无力气，她感觉自己是只案板上的鱼，毫无转圜之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声音响起，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这才叫亲。”
紧密贴合，还好没有进一步动作。
许霜后知后觉去推他，他岿然不动，恶劣地磨蹭了几下。
许霜用了些力咬他下唇，他才慢悠悠松开。
他眸色很深，盯着她一瞬不眨，许霜突然害怕起他这幅样子，莫名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江御舟。
两人都在平复呼吸。
许霜:“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回去记得收。”
江御舟偏开脸，声音一如既往的暗哑:“想得美，怎么可能?”
“你怎么！”许霜咬牙，她亲也亲了，这人却赖账了。
他耳廓通红一片，许霜移开视线。
“刚刚还清了，不收。”说完，江御舟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