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行程比较简单,他们在草原吃早饭又逛了几个小时,赶到有藏区的山里吃午饭。
章榕会不喜欢拍照,靳楠却是摄影爱好者,他带了专业级别的单反和很多型号的镜头,鼓鼓囊囊装了几个包,甚至还有一架无人机航拍器。
他拿着一堆单反配件捣鼓来去,路意浓就在旁边拿着遥控器开始试着放飞他的无人机,拍摄着沟壑分明的山川。
晚上住的民宿里老板养了两只狗,一只花的,一只黑的,路意浓喜欢动物,她饭也不愿意吃了,就半坐在出入饭厅的楼梯转角处陪狗玩。
她165左右的个子不算很高,身材比例却很好,晚上怕凉穿了牛仔裤和长款的外套,紧身牛仔裤修饰出腿部细且匀称的形状。
外套是章榕会的,她穿起是Oversize的款,看来很新潮。
章榕会并不介意她穿得漂亮,女孩子年轻爱美,爱穿裙子,露肩和露背的,他也都喜欢。
但是他不喜欢上下楼梯时那些人暗戳戳的眼神,将她唤过来,聊着天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外套盖到她的腿上。
他们聊的话题路意浓也不喜欢,从烤盘里拿着吃不完的肉,低头喂着跟过来的两只狗。
“想不想养一只?”他转头低声问。
“我还合租着房子呢,养不了。”她边逗狗边说。
章榕会说:“说了几次让你搬去茗樾山府了,那边房子一直空着,浪费。”
路意浓装作没听到的将一片肉扔在地上,引起了两只狗呜呜低叫着哄抢,他只能无奈地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发。
第三天,他们赶到了青藏高原东北边缘的县城,这里景点聚集,有湖泊、溶洞、峡谷以及格鲁派六大寺院之一的藏传寺庙。
当地的藏民燃烧松枝祈福,白色烟雾袅袅升腾,松香味随处可闻,信徒虔诚地绕着世界上最长的转经走廊转经。
路意浓从未见过这么多藏传佛教的僧人,他们穿着红色的僧衣,戴着黄色的僧帽匆匆而过,眼前的金顶红墙在太阳的照射下流光溢彩。
路意浓的外婆是信佛的,他们家也有每年初一去寺庙敬香的传统。
但是与眼前虔诚的藏民们比起来,就觉得羞惭了。
章榕会问她:“你要不要去拜拜?”
路意浓小声说:“我姿势不标准。”
“没事的。”他推了推她的腰。
小姑娘迈进高高的门槛里,佛前藏香缓缓燃烧,喇嘛诵经不停,佛像庄严宝相,摄受众生。
她跪在角落的拜垫上,闭上眼睛,许下心愿,久久才学着别人的样子叩拜下去。
他们今天歇在县城周边的牧场酒店,入住得比较早,天还亮着。
酒店老板说有一匹小马脾气温顺,可以骑,把路意浓高兴坏了,她匆匆到房间里,换上了牛仔裤,就出了门。
小珺任劳任怨地换完了床单被罩和枕套,暗暗感叹同人不同命。但又想自己也没什么值得不高兴的,这一路走来跟着他们吃好的喝好的,一玩就是一整天,换个床单而已,这可比打工舒服多了。
要不是潘旭觉得自己老实,这种好事也不会轮到自己。
小珺整理完床铺出门,看了一圈草场,并没有酒店老板,也没有看到路意浓,只有几匹小马在低头吃草,也不知道她跑到哪玩去了。
小珺走到中心的帐篷里。潘旭几个人在里面打扑克,她就站到旁边看。
“屋里收拾干净了?”潘旭问道。
“我办事还不放心吗?”
潘旭笑着捏她的臀:“你伺候人是有一套的。”
周围几个人都怪笑起来。
小珺撒娇:“讨厌。”
“打完这把马上就开饭了,桌子收一收。”
潘旭对小珺道,“你去喊他们进来吃饭。”
小珺走出了帐篷,回到了房间里,路意浓还没回来。
她又绕到了帐篷的背后,往前略走了几步,突然看见了什么。
天色已经见黑,晚风猎猎地吹着,远处的草坡上,章榕会一手扶着长发女生的纤腰,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接吻。
他同她耳鬓厮磨。
路意浓把飞舞的头发挂到耳朵后面,与他对着鼻尖。
此时天空中一侧残阳如虹,另一侧月亮刚刚若隐若现露出浅淡的弧度。
从任何角度来说,这个构图都是极尽的唯美浪漫。
小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那一刻的脑袋是糊涂的,转了很多很可怕的念头和猜想,然后像是着了魔一般,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拍下了照片。
下一秒,她的手机直接被身后的人大力抽出了去。
她的惊叫一声,回过头,靳楠动作极快地把照片删了个干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相册,然后拽着她的手腕,拖回了帐篷里。
桌上的酒菜已经摆起来了,潘旭见他来势汹汹,从座位上站起:“怎么了这是?”
靳楠似笑非笑地把小珺的手机朝潘旭笔直砸过去:“你这个妞,真可以啊。”
潘旭下意识晃身一闪,手机擦过他,直接砸到了地上,哐哐蹦了几下。
小珺发出了一声闷哼的抽泣。
“怎么了这是?”潘旭又问一遍。
靳楠不废话:“赶紧找人把她送走。这手机别给她了,回头给她买个新的,我给你报销。”
潘旭忙说:“那不至于、那不至于。买个手机还不用您掏钱。”
靳楠落座,潘旭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抽抽噎噎不敢说话的小珺,带着她,招呼过另一个人走到帐篷外面:“你送她去最近的镇上吧。其他的别管了,送完直接回来。”
小珺哭了:“旭哥,我没有手机。我没钱。”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潘旭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你没钱你招他做什么?我怎么嘱咐的你!一路上我千辛万苦地给这几个爷哄得好好的,到你这给我掉脸子!”
“不、不是……”她还想继续说,却不敢启齿。
潘旭摆手,不想再听:“你带上你的身份证和信用卡,其他的都别收拾了。一会儿我往你卡里打两万块钱,你自己想法子回家去。”
小珺看真是要被送走了,终于慌了神,她苦苦哀求道:“旭哥,我跟你从北城到这块也是人生地不熟。说到底不是犯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不敢了还不行吗?您去帮我说说好话,我给靳哥他们道个歉也行……”
潘旭从烟盒里抽出烟,点火闷头吸了一口,狠了狠心,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会意,拽着小珺的手拖进了一旁的车里。
路意浓拖着章榕会的手回来的时候,帐篷里的酒菜都已经上齐了。
路意浓奇怪问:“小珺人呢?怎么没来吃饭?”
潘旭面不改色道:“她家里打电话,说出了事故,急得很,我让人先送她回去了。”
路意浓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只有男人的饭桌,是极其无聊的,路意浓也知道有个小姑娘在,他们很多话都憋着不好意思讲。
于是自己先闷头吃饱了饭,回到了帐篷里。
回去才发现,小珺走得匆忙,什么都没有收拾,衣物化妆品都还摊在床上。
她洗漱完有些无聊的倒在自己的床铺上,听着不远处的帐篷里觥筹交错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哄堂大笑声。高原上信号不好,刷手机也看不见新消息,她躺着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身边的动静惊醒,路意浓一下瞪大了眼,帐篷里的灯已经关了,幸而营地的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映出熟悉的轮廓。
她舒了一口气,嗔怪道:“你差点吓死我。”
章榕会钻进被窝,把她搂进怀里:“嗯,怕你一个人睡害怕。”
路意浓闻见他口鼻间热烘烘的酒气:“你怎么喝酒了?”
“嗯,老板是藏族,太热情了,不喝不行。”
路意浓又问:“小珺到底怎么了呢?连行李都没收拾呢,直接就走了。”
章榕会闭着眼睛,埋在她的脖子里,闻着她皮肤淡淡的牛奶香气:“别人的事,不用管她。”
[……]
中午十二点钟,车队再次启程。
路意浓戴着耳塞,裹着薄毯,缩在越野车的后座上补觉。
靳楠被章榕会喊过来做司机,他自己的路虎丢给了潘旭的人。
靳楠看着很风格粗犷,实则心思极细,他心里有主意,所以没有特别多的废话,凡事只用点到为止。所以哪怕认识得很晚,他跟章榕会同频的时间其实比王家谨更多。
章榕会说:“咱们来这一趟,潘旭那一伙儿跟了五六个人来忙前忙后的。后续你打算怎么说?”
靳楠无所谓道:“本来没打算怎么个说法,我倒没想他招呼来这么多人。”
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如潘旭出身尚可、有点小钱来攀附讨好的人不知见过多少,打一眼对方的人品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潘旭为人圆滑,办事利索干净,但是野心大、做事功利性太强,什么时候都得防备着他一手,到关键事上的时候并不好用。
章榕会玩着手上的墨镜:“嗯,真让他竹篮打水了,怕后续不好收场。”
“那也不至于,”靳楠说,“我三堂哥在津海那边开了点新生意,正是缺人用的时候,他想赚钱,就让他去。”
靳家支系繁杂,除了靳南的父亲顺利接了爷爷的班,剩下的人都各有出路,靳南的三堂哥叫靳坤在其中也算翘楚,在津海很出名。
是出了名的狠。
如果说潘旭是只贪婪的狐狸,靳坤就纯属吃人不吐骨头的恶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花花肠子都没用。
“靠谱吗?”
靳楠满不在乎地笑:“谁知道呢,风险与收益并存。这些年跟着他赚大钱的很多,倒了霉的也有,要是想走偏门发大财,找他反正没错。”
章榕会略一沉吟:“你跟他说清楚就行。该走什么路,让他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