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查学礼的关系,路青很快又成为北城各种名流交际场的座上宾,而她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到哪里都把路意浓带上。

    路意浓不愿意说话也要逼着说话,不愿意笑也要被迫笑。

    很快,姑侄俩在场面上遇见了章思晴。

    她与路青的关系原本很不错,如今路青介入他人婚姻的事情传出来,又因她是章家前任太太的身份,惹得章家也在背里被人耻笑,所以章思晴的态度表现得十分冷淡。

    回老太太那吃饭时,正好也撞上章榕会来探望,章思晴一直忍不住地说:“真算是我看错,她如今春风得意,倒是比往前看起来都好。”

    章培明离婚这件事,最支持的莫过于老太太。她如今冷笑连连:“我之前说她两句你们都还拦着,现在看清了?这样的女人,为了钱有什么不能做?如今做了丑事,倒先污了我家名声。”

    章榕会居中调停,说了句:“不是家里人了,不值得生气。”

    章思晴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心疼意浓,好好的姑娘,偏碰上这么个姑姑。这个风口浪尖上带她出去招摇是什么好事吗?别把孩子名声给糟蹋了。”

    章榕会筷子一顿,立即问:“您说什么?”

    章思晴心直口快:“意浓啊,现如今天天在路青身边带着,就是不知道她做得什么打算了。”

    路意浓又被路青带着参加了画廊的一位老主顾的女儿的婚礼。

    婚礼现场装点着漂亮的永生花,新娘拖地的婚裙裙摆几乎有十来米,是欧洲十七世纪古典巴洛克的风格,裹胸束腰,缎面镂花,配了大量繁复的刺绣。

    新郎新娘在台上许下誓约,路青含着笑意鼓掌,问身边的路意浓道:“你猜这件婚纱多少钱?”

    路意浓没有说话。

    路青在旁缓缓地,用只有她俩能听清的音量报了一个天价的数字。

    “路意浓,我有时候也羡慕你被保护得这样好。你没有尝过我当初考上名牌大学却可能被迫辍学的滋味,你也没有尝过明明一切比哥哥好却被父母处处贬低的痛苦。”

    “你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一秒钟为钱发过愁,所以你现在觉得我功利、我可怕。可是我功利、不可怕,凭你父亲,哪有你今天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路青谆谆善诱地劝诫她:“我对路家的抚养义务只在我父母那。我照顾你和路家其他人,是我善良、是我多做。如果我停止,那路勇的养老,甚至路远飞的成长都会直接全落在你头上,这是法律规定的义务。”

    “你以为你上完大学,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这辈子安逸稳定下来就够了吗?到那个时候,你再为经济困窘住,谁又能给你一条出路?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路意浓看着台上,全程一言不发。

    路青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她们最近已经为这件事情争吵过许多次,吵到最后往往是路青问:“你为什么见都不愿意去见一次?”

    然后每次谈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路意浓说不出来,也根本不用说。

    她知道,现在捅破一切,会是什么结果。

    没人能承受住。

    他或者她,都是。

    等到新娘下台敬完酒,路意浓退席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她对着镜子露出笑意,腼腆的、生动的、温和的。

    她已经很会笑了,哪怕是不情愿的、勉强的,别人也分不出来。

    她从洗手间出去,低头用纸巾擦着手,消防通道的门打开,伸出一只戴着表的手腕,她认出那只表,所以没有动,被他拽着,进了楼梯间,按在了墙壁上。

    章榕会的吻落上来,急切的、粗重的,呼吸彼此交换着,她被吻到缺氧而嘤咛,然后他的唇沿着脖子往下,落到她光裸的肩上,然后泄愤似的伸出牙咬了下去。

    “痛!”她很委屈地说。

    “来北城多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章榕会真是被她气极了:“电话爱接不接、短信爱回不回,来北城也不说。你一天天跟着路青在搞什么鬼?谁谈恋爱是你这个样子?不当面哄就哄不好的是吗?”

    或许是最近被路青逼得太紧,又或许是被章榕会凶而想起在江津的委屈,她当下没有忍住眼泪,哭着说:“我觉得很辛苦。”

    “如果你觉得这样谈不对,那我也不知道怎么才对。可是我真的觉得很辛苦。”

    她在章榕会的面前从来没有哭过,这是第一次,热滚滚的泪,湿乎乎的脸,章榕会只一秒钟就原地投降。

    他将她搂在怀里,让她的泪蹭在自己的西装外套上:“别哭了,我不该跟你吵。”

    他的示弱,让她的哭泣一下又拔高了两个度,路过的服务员听到动静,好奇地推开消防门,立即被章榕会投过来的眼神吓了出去。

    “别哭了,别人都听到了。”章榕会无奈地安抚地抚摸她的发顶。

    她的哭声渐渐止住,又突然捏了拳锤在他的肩膀上:“你还咬我。你自己坏,你还咬人。”

    “我哪里坏?对你坏?”他坏心地玩笑道。

    路意浓并没有心情接这种玩笑,她湿乎乎的眼睛还带着红,谴责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去江津,给为什么把公司直接甩手出去?”

    章榕会淡淡说:“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游戏也上了,你的生日心愿已经达成了。”

    路意浓想说什么,他拿过她擦手的纸巾给她擦脸,耐心道:“其实公司也并没有那么离不开我。大家都会按照轨道继续往前进的,你不用那么悲观,改变未必是一件坏事情。说不定我在,反而没那么顺利。”

    从结果论来说,他这么说也没有错,路意浓不说话了,章榕会替她整理好脸上,问:“不生气了?”

    她“嗯”了一声。

    章榕会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

    “我知道异地很辛苦,你一个人很辛苦。坚持一下,别放弃,我们都等一等,等你大学毕业了,咱们再讨论以后的安排。嗯?”

    她又乖乖“嗯”一声。

    章榕会又将她搂回怀里,叹了口气:“现在跟路青在哪里住?什么时候方便出来,你跟我说,我去接你。”

    她怀疑地问:“你不是很忙吗?24小时on call?”

    章榕会笑:“嗯,只对你是。不过我现在倒是更期待深夜来电了。”

    等到时间都合适的时候,他们终于和靳南正式、单独地吃了一顿饭。

    这是极少的他们能在外人面前作为情侣的时刻,章榕会的手一直同她的手牵着,靳南觉得自己作为电灯泡的瓦数实在是太亮了。

    一起吃饭的时候,靳楠问:“最近有个做旅游的哥们儿找我,说十一可以安排玩趟甘青自驾游,或者换成国内其他线路都行,你们考不考虑?”

    章榕会看了一眼路意浓,看她很感兴趣的样子,于是问道:“什么哥们儿?靠谱吗?”

    “我姨妈她们参团去日韩游的时候认识的,家里就干这个,算个旅游小开,找我吃几次饭了,就说想在北城多搭点人脉。”

    章榕会想了想,没有立即答复。

    “我尽量排出时间来,”他说,“你先让他出个方案。钱都不是问题,主要是确保安全。”

    吃完晚饭,章榕会送路意浓回了家。

    她情绪很好地推开门,又去厨房接了杯水,正要往房间去时,黑暗的客厅沙发上突然有人说话。

    路青说:“你去哪了?”

    路意浓被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感觉到心脏的狂跳:“姑姑,你怎么没开灯?”

    路青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去见你那个P大的同学了,是吗?”

    谢辰出国都已经快一年了,但是这是路青离婚之后的事情,她没有消息源知道这件事。

    但是路意浓也不能说实话,她只说了短短两个字:“不是。”

    路青又问:“你谈恋爱了,是吗?”

    这次,路意浓再答不出来。

    索性路青不再追问:“我也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是不是你那个P大同学都不重要。你最好,把那个人尽快给我处理掉。”

    “姑姑,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没觉得自己有错……”

    下一秒,路青抓起桌上的杯子,“啪”地一声直接摔到了地上,溅了满地的玻璃茬。

    “路意浓,这句话你在大学报志愿的时候说过一次。今天还想再说一次吗?今天,可没有一个章培明能够帮你。”路青的嗓音很平稳,平稳中带着极寒的冷酷。

    “姑姑。”她有点被吓到。

    “可能是我太好说话了,让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路青说,“我养了你五年了,我没有向你索要过任何回报。我如今的安排,包括当时让你报北城高校的事情,我自问没有一件事不是为你好。”

    “你觉得我在是卖你吗?我要你见的,哪一个不是我自己精挑细选过的,家室、样貌、人品样样好的精英?北城社交圈里就这么些人,来来往往的,除了待价而沽的,谁不是在撮合牵线的路上?你二十岁当好的年纪,没人比我更懂你的价值。现在,你是还准备继续浪费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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