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男仓皇离去的背影颇带了几分萧索落寞。

    路意浓看着章榕会欲言又止,他低敛着眉目,已经自觉开口:“范筹跟我说了我才来。你毕竟从章家出来,我还是你哥哥,要是你想让我姑姑来,我现在可以打电话。”

    “不要了,”她的眼神看向一旁的空位,“这么一点事情,不值当让大家担心。敏英现在高三,阿姨平日里照顾她也挺辛苦的。”

    章榕会没再说话。

    校医端来了准备的材料,章榕会移开冰袋停止了冰敷,不一会儿医生把石膏固定好位置,路意浓就收获了一只字面意义上坚硬如石头的右脚。

    医生嘱咐道:“回去注意抬高右脚,方便消肿;还有多观察脚步的运血情况,不舒服一定要回医院及时调整。”

    路意浓眼巴巴地问:“校医院有拐杖卖么?”

    “咱们这边是可以租用的,出示下学生证付下押金,可以一次性租一个月。”

    “不用了,”章榕会起身对医生说,“我们自己准备。”

    路意浓坐着拽他的衣袖,急急切切地说:“这个不用买,我过几个月就用不上了。而且我现在就急用,还得回宿舍呢。”

    “你宿舍几楼?”

    “七,七楼。”

    “那是真不错,你三个月这么练下来,回头脚腕细得像筷子,肩膀胳膊壮得能打UCF。你是想做什么?金刚芭比吗?”他毒舌属性突然爆发。

    医生在旁笑出声:“哎呀也不至于,每年这样的学生都有几个的。不过七楼每天上下,女生体力差点,是比较辛苦。”

    “我不用你管了,”路意浓简直要被他的话气死了,“我打电话让我舍友来。”

    她的手机刚掏口袋,被章榕会眼疾手快地一把抽走。

    他悠然退后几步,很有意思地看着她目瞪口呆却动都动不了的样子,弯了弯嘴角,转头对医生道:“我付下钱。”

    章榕会结完账回来,站到她身边,抬了抬手,示意她来拉自己的胳膊:“走吧。”

    她很无奈地攀着章榕会结实的小臂,随着他一跳一跳地往外走:“去哪?”

    章榕会的脚步放得很慢很慢,他说:“忘记茗樾山府了吗?就在江津大学旁边,你之前补课还住过。房子有电梯,你平日里坐轮椅上下不用那么辛苦,还有阿姨做饭,方便照顾。”

    “之前接送的司机我也会安排给你,上下课他会帮忙。偶尔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再找其他人求助。嗯?”

    他安排得已经很好,路意浓还是别扭,闭着嘴不吭声。

    “要么我直接打电话给路青,估计她也会这么安排,或者让你直接住到杭敏英家里去。”

    这就有点恐吓的意味了。

    她有些憋屈地看了章榕会一眼,正好碰上他的眼睛。其中有些顾虑,她也不好直接说出口。

    章榕会有什么不懂的?他甚至十分淡定。

    “我不在那边住,而且我马上要回北城去准备期末,短期内都不会回来。”

    “你不用担心。”

    他们到茗樾山府的地下车库时,阿姨已经推着轮椅等在了车位旁。

    “晚饭准备好了?”章榕会下了车,他没有动,只是看着阿姨从后座搀着路意浓坐上去。

    “准备了,猪蹄汤炖了很久了。明天再煮排骨。”

    他没忍住地笑:“挺好的,猪蹄、汤。”

    他又一语双关,路意浓怒而横他一眼,章榕会将手机递还她,她的颅顶刚刚到自己腰腹的位置,这个高度差让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还是忍住了。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抬眼对阿姨嘱咐道:“好好照顾她,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阿姨说:“这个点您不留饭了吗?我多做了一些呢。”

    天色已黑,他从6点钟就来陪着,自然是没时间吃饭的。

    章榕会不动声色:“嗯。我有别的安排,你们先上去。”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章榕会的情绪难得轻松,这是近半年来,他少有的愉悦的时刻。王家谨打电话来骚扰的时候,他甚至很有心情地开了两句玩笑。

    王家谨狐疑道:“哥们你没吃错药吧?前几个月怼天怼地,人人欠你八百万的精气神去哪了?今天这么好说话?”

    章榕会懒得理他:“周末飞机,准点来接驾,回去请你吃饭。”

    “得嘞。”

    章榕会好久才回一趟北城,王家谨自然是不遗余力地组了个大局,邀了许多人来庆贺他最近事业开门红。

    当事人倒对这种打着各种名义来吃喝玩乐的活动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对别人源源不断的吹捧也只是一笑而过。

    王家谨看他兴致缺缺,一眼瞥到他在玩的手机上是在同谁聊天。

    打眼看过去大致是在说几点做了些什么,今天做了什么菜云云。

    “你小子在江津金屋藏娇?”王家谨的声音非常大,他一把勾住章榕会的脖子,抢他的手机,“什么鬼?感情有动向竟然瞒着我。”

    靳南闻言回头,留神看了一眼章榕会的表情,确实一扫了之前颓靡的态度,被王家谨调侃也没有恼怒,神色里有压不住的光彩。

    章榕会动了动手指按灭了屏幕,王家谨抢过去的就已经变成了一块黑砖头。

    “到底是哪家姑娘,赶紧老实交代!”王家谨解不开他的手机锁,简直要被好奇心逼疯了。

    章榕会嫌弃地往旁边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没哪家姑娘,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卧槽,咱俩光屁股长大,你竟然对我有秘密?你变了,你变了。”

    “咱们是你八岁全家从山西迁过来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你还光着屁股吗?我是没有的。”

    “你别给我贫了!你就赶紧说!”

    王家谨疯起来的时候缠人得非常厉害,章榕会无奈道:“说什么呢?人姑娘又不喜欢我。”

    靳南闻言微微侧目了一下。

    “卧槽,你这么废!”王家谨万万没想到章榕会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你把电话给我,我帮你约,哥们儿一出手就没拿不下的。”

    “不是那么回事儿……”章榕会没多说,把手机要回来,随手扔到了桌上。

    王家谨哈哈大笑:“干嘛护得跟个宝似的,大家约出来玩一玩,有什么难?别说你来真的啊!”

    章榕会捧杯喝了口酒,笑了笑,没说话了。

    王家谨的笑意一下收敛起来:“别开玩笑了。郁家那边我还没听着信呢。你自己找的?”

    “你就别问了。”

    “你别胡来啊,”王家谨忍不住地说,“像靳南家好几房人丁,那他哥找个老婆也都跟选妃似的一层一层地筛。你现在都不用说是谁,你外公就不可能同意……”

    章榕会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眼神示意着王家谨打住了口。

    他看着酒液里由下往上的点点气泡,神色也算不上轻松。

    人活着就会有办法的。

    只要她愿意。

    他会想办法的。

    为了照顾路意浓,章榕会安排阿姨住了家,寝室里的东西也都被阿姨和司机打包拿了回来。

    她躺在床上温着书,右脚下垫着支架,被抬得很高。

    骨折的脚踝一直疼着,更觉得难受的是因为不方便经常翻动,所以总是保持着一个姿势,身上其他地方处处酸疼。

    她的东西被搬出来的那晚,章榕会出面帮她在辅导员那里申请了外宿。临床的姑娘打电话过来关切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因为钱索兰吗?”

    路意浓笑说不是,自己的脚真的骨折了,周一上课就能看到。

    “哦哦,今天你爸妈帮忙来拿东西,钱索兰也在。她说了两句不大好听的,你让叔叔阿姨别放在心上啊。”

    路意浓翻书的手一停,又很快没什么波动地说:“知道了。”

    因为骨折的事情直接搬出了宿舍算是意外之喜,但是她没有打算长久地住在这边,受各种特殊照顾。

    等等吧,等过完这个期末,明天三月份开学的时候,她再去做点什么,自己搬出去住。

    能做什么呢?路意浓支着下巴走了神。

    路青的画廊开业的那天,章榕会在北城自然是要过去捧场。

    现场剪彩来了很多记者,架了摄像机,还请了业内的知名人士,搞得声势浩大。

    章榕会避开摄像头进到场地里,挑了角度拍了两张照片,发到路意浓的手机上。

    [你姑姑的画廊。]

    他们很久也没有在微信上聊过天,路意浓这次回消息倒是很快速:[哇,好棒。]

    [嗯。在艺体中心这边,两百多平不算太大,位置很好。等你今年过年来,可以……]

    他没有继续打下去,这句话好像一个flag不大吉利,去年她过年要来结果因为路青去了趟乡下就黄了。

    他又把后面几个字删掉,直接发了出去。

    他打完字,正看见一个面容美丽的中年女子款步朝自己走来。

    她戴着美丽的翡翠项链,穿着灰色的敞衿大衣,头发盘起,气度雍容。

    他也往前走了两步,客气地称呼她:“阿姨,您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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