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顿饭与章榕会的交流也就止步于此,他从容淡定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让她心里暗暗紧绷的弦也缓缓放了松。

    聚餐没有吃到很晚,袁西和女友明天回老家,大家举杯给他们祝酒就打算散场。

    路意浓这才知道今天聚餐的主题,去年的搞怪的峡谷娇花在女朋友面前全然是一副体贴靠谱的样子,还挺有反差萌。

    大家出了店门,吕雪检查着包里的东西,边走边问路意浓:“你现在是在江津大学吗?在哪个校区?”

    “我读的管理类专业,在西溪那边住。”

    “正好,我住得近,咱俩一起走,”她打开了约车的app,“我看看啊……”

    “哎呀,这个点果然不太好打车,前面还有33个人在等。”

    章榕会一直跟在身后没有说话,他身边的人先开口:“我和小章总要回公司,方向差不多,可以一起啊。”

    “啊……”路意浓略微迟疑着。

    吕雪已经非常迅速地点了取消订单,回头腆着笑脸,挽住路意浓的胳膊:“那怎么好意思呢?那就麻烦老板了。”

    回去开车的男同事叫范筹,两位女生坐在后面,章榕会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范筹唉声叹气地说:“好容易摸一次小章总的车呢,结果是个最平价的。”

    这辆车对章榕会丰富的车藏而言确实太便宜了,路意浓有些惊讶:“我记得……”

    “记得什么?”章榕会在前座问。

    路意浓老实道:“你不是在江津有车吗?”

    “今时不同往日啦,小路妹妹。”范筹也跟着吕雪喊她。

    红绿灯变绿,前车一直不动,他忍不住地按下喇叭:“小章总在创业,每天跑这跑那很辛苦的,就得这种耐操耐磨的车才最实用。而且出去谈投资的话,开那么好的车,谁愿意给咱们钱啊。”

    “哦……所以你们公司是干什么的?”

    车里的气氛安静了那么一下。

    吕雪夸张道:“不是吧?我们最近很红哎!公司最近的新闻访谈还上过省台和省报,小章总您是埋头创业太过低调了吗?还是家里条件太好,这么大的成就都不值得提一提?”

    “没有,”章榕会莫名奇妙地说,“是她跟我不熟。”

    小章总对妹妹的关心他们也都瞧见,听他说不熟,别人只当开玩笑的哈哈笑出来。

    路意浓略微尴尬地往后座又缩了一缩,吕雪找到播放量已经上亿的游戏概念宣传片用手机播给她看。

    VR游戏画面恢弘,画质精细,路意浓好像曾经是听班里的男同学谈起过。

    她指着右下角的小字:“这款Vent工作室就是我们啦。”

    “游戏还在研发,你学校里没事的时候可以来公司玩啊!作为以后的潜在用户,也给我们提提意见嘛!”

    “这个主意好,”范筹也兴致勃勃的,“小路妹妹秀色可餐,你来公司里大家都能多吃两碗饭。”

    “好、好的。”她答道。

    车子在小区放下了吕雪,又开进学校里,在宿舍楼旁的主干道放下了路意浓。

    章榕会看着她的背影进了楼里,宿舍楼窗格像是密集的鸽子笼,间或亮着灯,只是不知道她在的是哪一个。

    车开回公司楼下,他们在地下车库等电梯的时候。章榕会突然抬脚,对着范筹的屁股来了这么一下。

    范筹没有防备地往前踉跄一步,他一脸疑问地回过头???

    章榕会很淡定地说:“不小心碰到的。”

    范筹张大嘴巴:谁能给他回放一下,这是一个什么动作,能不小心碰到自己的臀啊?

    “吕雪今天提到用户提前参与游戏体验的想法挺好,”作为一个严格的老板,章榕会难得夸人,“加到你的工作计划去,每周跟进一下。”

    范筹:“我是市场营销部……”

    “嗯,不给你加工作量,先对接路意浓一个人。”

    他郑重地警告道:“她年纪小,家里管得很严,你不要随便开玩笑,说些很油腻的话。”

    电梯在这时到了,范筹停留在原地,迟迟没有进去,脑袋里万千天雷滚滚。

    他心里有一万句话需要疯狂吐槽:老板碰我的屁股,还说我油腻,到底是谁有问题啊?!

    路意浓回到寝室,脱下外套挂进衣柜,钱索兰穿着睡衣,抱着水盆臭着脸从水房回来。

    路意浓没有开口,她先主动问:“晚上见你那什么好久没见的姐姐,吃得开心么?”

    她的语气很差,路意浓淡淡地说:“很不错。”

    她不经心的口气让钱索兰简直怄出血,她哐啷一声将盆扔在地上,直接就发了脾气:“你有没有一些羞耻心呢?我们明明约好的一起看电影吃晚饭,菜还没吃两口你就跑了。你觉得合适吗?你是很开心,别人都是你的陪衬,所以别人的心情一点都不重要是吗?”

    “我是跟‘你’有约,”她重重地强调了‘你’字,“既然你有人陪,我觉得我在不在没有关系。”

    “我真的觉得你这个人很有问题!”

    她们的吵闹让上铺的其他两人伸出了头,面面相觑:“怎么吵起来了?”

    钱索兰不依不饶地争执道:“好,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或者是你有不喜欢的人。咱们能不能私下说?一个是我的男朋友,另一个蒋韬是我的发小,你这样甩脸子走了,我在他们面前怎么做人?”

    “我认为你约我出去的时候就应该早说清楚这一点,”路意浓放下了手里收拾的东西,神情严肃地同她对视,“你说清了,我未必不能接受吃这顿饭。但是骗我出去,赶鸭子上架,我绝对不接受。”

    “那你看完电影就走啊!”钱索兰厉声反怼她,“没人求着你吃饭吧?也是你同意我们才去的。你现在说我骗不骗你的,在别人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临床的女生已经从上铺爬了下来,拽住钱索兰的胳膊:“你们都消消气。”

    钱索兰甩开她的手,一脚踢翻了桌下的垃圾桶,废纸果核什么的都倒出来,在宿舍地面上滚了一地。

    “假清高什么?真让人恶心!”钱索兰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临床好脾气地扶起垃圾桶,用笤帚扫干净地面:“你们俩怎么弄的?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路意浓没有说话。

    她很平静。

    非常平静。

    这不是她听过最难听的话,也不是她见过最无端的恶意。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朋友的,她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第二天课程结束以后,路意浓主动去了一趟院办找到辅导员,说起想调换宿舍的事情。

    她在学校里有关系,也很有名,辅导员都知道,对她态度也很客气。

    只是一直在追问:“你是跟谁有了矛盾?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大一大家刚刚认识,有磨合期很正常,你换了宿舍可能也总是有人会让你不如意。”

    “如果没有特别大的矛盾,我们是尽量调解的,毕竟大家在一个班级还要做四年的同学。”

    路意浓什么都不愿意说。

    辅导员最后无奈道:“你要是不方便跟我说,要不跟杭老师说一声?他要是觉得确实需要调换的话,我们这边会处理的。”

    她抿了抿嘴,说了一句“麻烦老师了”,然后离开了院办。

    路意浓坐在操场的观众台上发着呆,操场上有两个班的足球和篮球的体育课,初冬的落叶被风吹到她的怀里,落在了毛衣柔软的褶皱,她用手指钳出来,放在手里没意识地玩着。

    她自然是不想给杭敏英的父亲打电话,可是自己如果坚持要换的话,辅导员也一定会告知他。

    他知道了,章思晴和路青也都会知道,这只是一件小事,她不想让路青觉得她处理不好。

    她思量了很久,没有想出好的结果,这时一个足球被凌空抽射过来,落到观众席下方的空地上。

    踢足球的男生气喘吁吁地用衣服抹了抹汗淋淋的脸,朝她招手:“同学,麻烦踢过来一下。”

    路意浓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下台阶的时候心神不宁地直接一脚踩空了两级台阶,落地时崴到了右脚脚踝,她甚至听到了“嘎嘣”清脆的一声。

    幸亏她反应迅捷,即时拽住了扶手才没有整个人趴到地上去。

    男生看她不对,跑过来将足球一脚踢回人群,问她道:“你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

    路意浓拉着扶手勉强站直,她试着将右脚落地,又疼得急忙收回去。

    “我脚可能崴了。”

    “等下,我骑个自行车过来,载你去医务室看看,你等我。”

    周五临下班,范筹才想起来老板临时布置的工作。他从吕雪那要到了路意浓的联系方式,拨过去两个都没人接。

    又过了一会儿,电话回过来。

    “我是Vent范筹,你哥哥公司那个,昨天晚上我开车送的你。”

    “您有事儿吗?”她在电话那头突然吸了口凉气,“对对,是这儿,我还是动不了。抹红花油能管用吗吗?”

    范筹立马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事情,就是崴了脚,”她咕哝地又问了句,“您有什么事情呢?”

    路意浓在校医务室里简单拍了个X光片,很不幸地确认为右脚脚腕骨折,整个右脚肉眼可见飞快地膨胀,水肿成了一只大猪蹄。

    医生说比较好是没有明显移位,可以保守治疗,但是要打石膏,平日里拄拐杖,然后静养恢复,好全估计要一百天左右。

    期末考试季近在眼前,哪有什么机会好好静养呢?她有点想哭。

    足球男十分内疚:“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出这种事儿。你放心,你平日里去哪给我打电话,我会扶你的。”

    “不怪你,我连足球都没碰到呢。”她的情绪也很低沉。

    观察室的门被人推开,章榕会气喘吁吁地进来。

    他气都没喘匀,坐到她身旁的空椅,把她手里紧紧攥着的冰敷袋抽出来,按在惨兮兮的脚踝上。

    “你是?”足球男问道。

    章榕会低着头看都没看他:“我是她的哥哥,我来照顾她。今天多谢你。”

    他总共说了三句话,每一句都在告诉对方,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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