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真的是一个七岁的小孩，身边还没什么诱惑因素的存在，向曦学的速度相当快，比江暨川估算的最快时间还快了两天。

    江暨川又去换了一回材料，没带向曦，回来的时候换的材料基本都给了她，一座小山一样的材料堆在向曦面前，她小得像站在人面前的老鼠。

    还是那种两天没吃饭的幼鼠。

    “给你四个月，造出来一个最低级的机甲，我绝对、绝对不会帮你的噢！”

    向曦掰着手指头算，按照书上的正常时间，普通人最少要花半年。

    “太少了吧。”她抗议。

    江暨川挑眉：“老子当初就花了两个多月，给你多点时间你还觉得少？行，三个月，到时候我看作业。”

    “……”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要和这个不讲道理的老头扛，向曦相当后悔，接下来有一个月的时间一张小脸都绷着。江暨川最多早上看两眼，偶尔骂两句她臭脸就不管了。

    向曦不是一个喜欢耍赖的人，别人对着她耍，她都不会耍回来，相当死心眼。

    所以为了短时间内自己真的能造一副机甲，她直接从最南边带着小绿这个没有冷却期的劳动力收拾出了一个屋子，除去吃东西，连睡觉都窝在屋子里，整天乒呤乓啷的。江暨川想去看两眼她还不乐意。

    江暨川叉着腰：“当我多想看、多稀罕呢？小小年纪脸不要太大了！”

    “？”是谁啊，是谁一天看三回啊？

    向曦很宽容地原谅了老年人口不对心的行为，她爬上椅子把门窗又加固了好几层来感恩江暨川的关爱。

    做机甲真的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理论和实践终究有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书上的一字一句就算是琢磨透了现实总有千万种办法与可能让你的实际成品与预想出现南辕北辙的结果。

    光线从向曦戳的一个个小洞里面穿进来，照在材料的鎏光上面，相当漂亮。

    她两只手握着材料，时不时捏一捏，转一转，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迷惑。

    这是赤焰钢，只有著名的火山成群的赤焰星出产，帝国靠着如赤焰钢一样的材料发了不少财。它能耐极高的温度，是一种相当适合制作武器的材料。

    向曦已经通读过好几本材料书了，目前星际数之不尽的材料，她起码掌握了半数，比起一般的机甲师已经强了很多。

    考虑到自家这个情况，向曦没把目标真的设定成江暨川说的什么“最低级机甲”，多费几天脑子说不定能省好多钱呢。

    就这些材料，看着只有一点点，用起来可能不经意之间都能直接废掉，但是可以是她和老头省吃俭用两三个月的成果。

    她早就注意到了，自从她开始学机甲以后，老头接待的人多了，买回来的材料也多了，就因为她这个新手消耗者，赚了钱也是白赚。

    赤焰钢的适配度一般，不像寒霜铁那么百搭，有许多她现有的材料都不能拼接上去，向曦只能另想办法。

    这一想就想到了吃饭的点。

    这一餐照旧是糊糊，烂肉已经吃没了。她搅着糊糊，糊糊的样子映到了她的眼底，一口差点喂到鼻子里去。肉眼可见的心不在焉。

    “咳咳！”江暨川忽然咳嗽两下，“小绿啊，你说如果我兑换回来的材料总是不兼容怎么办呢？”

    “嘀——根据您在……”

    江暨川：“直接说内容！”

    “噢，”向曦觉得小绿这个噢很有灵性，有种霸总文里面无语的秘书的感觉，“将少量的可兼容物质与不可兼容物质进行适量融合，足够出色的融合工作或许会突破原有的预想效果。”

    对于机甲师来说，预想的效果通常已经是最好的效果，她暂时想象不到突破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画面。

    吃完饭后向曦又一头扎进了材料堆里。

    一周的时间，她现在只是分析完了材料性质加上设计，零部件只做了几个，已经发现了材料之间适配度的难搞。

    省钱，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用手抹过头上的汗，两个零件被放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被迫再次停下来，翻找书上的内容，书被她翻得哗哗响。

    还是得背下来，向曦想着。

    只是一本就有上千页，小字密密麻麻，有的书年纪都是江暨川的几百倍了，有的时候摸到了材料就会发现书上写的不那么准确，还得自己摸索。她真是头一回有种还未开始就崩溃的感觉，就连当初重伤脱力，丧尸差点骑到头上的时候向曦都不觉得有什么无力感，不过是拼个命给自己还是丧尸一刀的问题。

    足以见得机甲师真的不是人干的活。

    现在条件不足，不可能花时间去把所有的材料研究一遍。向曦只能认命，不想背也得背了，她把这项事务放在了做完这台机甲后面。

    江暨川让她做最低级的机甲，意思在于机甲更方面的能力都不会突出，以向曦这几天看书的理解，这样的设计挺失败的。

    对于想做的事情，向曦会有野心。

    机甲的诞生运用于战争，战争中驾驶机甲的战士大多有他们某一方面顶尖的水平，譬如指挥的谋略，譬如单兵的武力，譬如机甲师的紧急处理能力。像是指挥和机甲师的存在，在战场上，一个运筹帷幄一个拼死拼活抢修机甲有的时候必要还兼职单兵救援，他们的机甲会偏向于防御。单兵肯定就是攻防兼备。优秀的机甲师在战场上需要自保，攻击也必不可少。

    向曦这一次想做的就是机甲师的机甲，也是最难做的那一种。

    设计稿早就被她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如果让她用理论写一篇她设计的机甲论文，或许几万字都不能完全赘述。而那些让人一眼就头大的线条，在向曦的脑子里是3D模式。

    理论归理论，刚设计完，倒在纸堆里面的向曦差一点点就觉得自己可以得道升仙了。进入实践阶段，向曦只想回到她妈妈的肚子里重新来一遍。

    几周过去，她将地上堆得层层叠叠的零件开始初步的组装，大的骨架上去，已经有模有样了。

    爬到最上面组装的时候只吃了六七分饱的身体还是没撑住，向曦晃了晃脑袋，晕了一下直接摔下来，想要手撑地的时候想到自己的手还要做机甲，一犹豫差点把人给摔傻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叫你吃你非吃这么点，剩下的你有本事别给我喂给小绿去！摔下来还不会用手撑着，非要以头抢地是不是要和天地结拜啊？”江暨川边骂，边给她磕破的脑袋用绷带绑了个蝴蝶结，向曦一直拿着之前磨好的材料当镜子，多看了两眼江暨川又开始叫唤，“你这钱什么时候赔我？好好的镜子、啊呸，材料被你磨成了镜子！你怎么想的你告诉我？还照！嫌自己磕的不够惨？”

    她嫌自己磕得不够惨，江暨川是嫌够了，天知道他看见小孩子满脸血慢悠悠跑过来找他是一件多么考验老年人心脏的事情。慢悠悠的就算了，还伸出一只手毫无波澜地抹掉进了眼睛的血。

    像个怪胎。

    “不行，你以后造那个什么机甲必须叫上小绿或者是我。看什么看，还没成大师呢你还怕我偷你师？”

    老头又呛起来了，脖子脸都红彤彤的，向曦开始怀念基地里那些刚刚研制出来的变异种苹果，按道理来说以她的积分可以换几大箱。

    为了防止江暨川爆炸，向曦乖乖点头。

    低下头去她发现镜子里自己的头发长了一点，本来就因为偶尔爆炸被殃及而磕搀的头发从绷带里面冒出来的时候有点奇怪。她决定就算是江暨川邀请她近期也不能出门了。

    “明天和我去交货，领了钱去买肉吃。”

    “……噢。”

    她人微言轻，没办法。

    吃完饭以后，江暨川还坐在原地不动，向曦只当他今天不忙，起身就要走。

    “咳咳！”

    向曦身形一顿，回头，表情相当认真：“老头，如果你病了，我们需要进行科学的隔离！”

    丧尸病毒进行隔离就很有必要。

    江暨川满头黑线，“……我好得很不用你关心！你忙了这么久就没什么问题要问的？”

    “你不是说……”不会指导我的吗？

    向曦刚想说，说到一半看人眼神头一次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搜了搜脑子，向曦大概能问个几十条。那些问题她未必不知道怎么答，主要是她不大满意书里面所谓的“标准答案”。

    她想听听自信爆棚的江先生会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组装技法？用手啊，装上去不就好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差的就是力气。”

    “融合啊，这个有点难度，书里都是不讲的是不是？你要找与两个不兼容材料相性相似的融合材料，手脚快点，不要舍不得燃料……”

    “三号甲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把它融到二号甲里面还能省点材料，它的功能和二号甲差不多，打个辅助而已。”

    “……”

    大概在向曦问了十个问题以后江暨川就开始后悔了。

    他本来是觉得小屁孩一个人研究肯定会有一些小儿科的问题，他三言两语就能解决掉，不料这小孩脑瓜子比他还好使，那么点时间问出来的问题跟人家入门两年问的差不多，要给人梳理逻辑技法还真有点麻烦。

    虽然江暨川觉得就星际现在的机甲师专业学了两年和学了狗屎没什么区别，他依然认为向曦是个可塑之才。

    不愧是他江暨川捡回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