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飞禹专心投入到她的第一个梦想——考K一中中。

    初二下学期第一次月考成绩却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历史新低，16名。”项飞禹仰天长叹。

    旁边项飞禹的另一个好闺蜜徐栩把头凑过来了。

    “姐，你这是在向我看齐啊。”

    项飞禹往成绩单一瞟，发现徐栩居然爬到了39名，数学居然比自己还高了五分。

    项飞禹简直不敢再回想她昨天走出考场的心理感受。

    她万万没想到脑子短路这么厉害，她居然有三个数学题不会做。当时上交答卷时，她的手都是抖的，就差把“无力感”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她昨天在阳台上观望了好久好久，看见那群年级上每天不学无术也能考的很好的人，看见了那群已经决定不考高中的人，看见了那群和自己一样开始挣扎的人。不知不觉，一颗眼泪滴下来。

    “我这个样子怎么考K一中啊。”她大声嚎叫。

    “你再这样我扇死你，考什么K一中，和妈妈呆在Q县不好吗？再说了，一次考试能决定什么啊。”同样没考好的李乔有不停安慰她。

    项飞禹白了她一眼，把数学卷子揉作一团朝垃圾桶扔去。

    “哎哟！什么鬼！”正在吃着包子进教室的李骁阳差点被砸中。

    项飞禹躲着笑，不做回答，看见他居然掉到了年级第12。

    “这家伙真厉害，考成这样心情还那么好。”她心里暗想。

    上课铃响，他们的代课数学老师“小仙仙”走了进来。

    项飞禹之前的数学老师生孩子去了，现在的数学老师是一名高中部的快要退休的老师。虽说是高中部的，但她的教学水平非常差，一道二次函数题可以讲一整节课，但项飞禹非常喜欢她的一点是，她也很讨厌项飞禹讨厌的人，而且项飞禹可以在小仙仙的课上做其他事。

    “所以…x等于多少？”“小仙仙”带着那极重的口音在讲台上以0.5倍速讲授着昨天考试的最后一道客观题。

    项飞禹听到“x”被念成“艾克师”的时候快崩溃了，特别是看到了自己每况愈下的数学成绩，她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做着薛金星的教材详解。

    做了半个题，她就发现自己的好同桌徐栩脑袋快埋进桌肚了，但是手还紧紧握着笔，眼看笔快戳进她鼻孔了，项飞禹连忙喊醒她。

    项飞禹又看看左边，她们班的“四大名嘴”之三——李乔有，李骁阳，胡弼齐坐一趟，正讲什么东西正激动，李乔有笑得发抖，李骁阳还在一旁不停比划着。

    项飞禹正想凑过去听听他们在讨论什么，小仙仙就看见她了，她连忙低着头继续做数学题。

    但小仙仙看的不是项飞禹，而是项飞禹前面的许奔励。

    许奔励眼睛已经闭上了，嘴里淌出长长的口水，像一串长长的瀑布挂在他的嘴上。

    “许奔励！”小仙仙眼睛瞪得大大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的

    许奔励一下醒过来，深呼吸一下，把那串“瀑布”给吸进嘴里去了。

    项飞禹呕了一下，快把前天吃的东西给吐了。

    李骁阳真的产生生理反应了，连忙给小仙仙打报告跑去厕所。

    许奔励一下子站起来，背挺得直直的。

    “第12题，你做对了吗?”

    “做对了。”

    “那也要好好听啊!你这次考试严重下降，还不快抓紧一些!”小仙仙说完做了个跑步的动作，意为“抓紧”。

    看着小仙仙胖胖的身体做出这个动作，项飞禹有些忍俊不禁，继续低头做题。

    但听到左边李乔有憋笑的声音，项飞禹开始憋不住了。

    她转头又看到刚睡醒的徐栩坐姿端正，抿紧嘴唇，一脸严肃地看着小仙仙，眼神坚定，炯炯有神。

    项飞禹憋不住了，差点笑出声来。

    “体育课给我带来训练□□上的摧残，数学课给我带来憋笑精神上的伤害。” 李乔有下数学课时高声大喊着。

    李骁阳扶着腰走进教室，看起来十分孱弱。

    “都没板哥给我的伤害大。”他在一边困难地呼吸着。

    旁边的人都大笑起来。

    “我确实只应该给你点伤害。”许奔励瞅了一眼李骁阳。

    “这倒让我想起一件事了，你还让你妈妈受伤了了。”

    身旁的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妈刚知道她怀了你，她就呕吐了。”李骁阳说完撒腿就跑。

    许奔励追着李骁阳跑了整整七分钟。

    在李骁阳在走廊上喊天喊地，呼爹唤娘时，徐栩用早上喝完的农夫山泉牛饮瓶泡了一整瓶咖啡。

    项飞禹看着她一口气喝完一整瓶咖啡，咽了咽口水。

    徐栩向她眨了眨眼睛。“下节课谁再打盹谁就是dog。”

    上课铃响，她们的物理老师"松松”提着一个游标卡尺晃晃悠悠地进来了。

    “松松”这个外号，是四大名嘴讨论了一节晚自习取的。她们的物理老师身材矮，但不小，因为他很胖，走路还喜欢晃来晃去。

    李骁阳曾经说他有时会怀疑他能从松松身体里掏出-把老坛酸菜来。

    项飞禹说有时在主席台看见他从下面的草坪上走过，她会以为他从草坪上圆溜溜地滚过。

    他们后来觉得他像极了一种乌黑的，圆圆的，可爱的东西--松果。

    于是李骁阳一锤定音，决定以后就叫他“松松”。

    松松抱着一叠物理卷子，之后把卷子重重砸在讲桌上。

    “你们班一个个不想活了，没听见上课铃吗?我还以为是菜市场呢!”

    “菜市场哪有我们班吵。”朱袁玥低声回答。

    项飞禹冲她使了个眼色，意为求她不要再讲了，不然她要被笑憋死。

    但松松这人很好的一点是，生气只生一分钟，然后继续讲课。

    项飞禹听一道讲电路的题听得一头雾水，想去问物理很好的徐栩。但徐栩正抱着手，头一上一下地晃着,快磕到桌子了。

    在看见徐栩脚边的那瓶残留着棕色液体的农夫山泉空瓶时，她快笑抽搐了。

    李骁阳刚刚跑得可累了，于是他在松松转头那一瞬间悄悄喝了一口水。

    松松眼睛尖啊，还是发现了。

    “有些男生啊，我在讲台上讲那么多都不渴，你抱着个手听我讲还能渴死你了。”

    李骁阳脸不红心不跳，悄悄回了一句:“因为我在台下讲的比你在台上讲的还多。”

    项飞禹多希望那一刻她是个聋子，她和周围的几个同学开始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节物理课。她的脸涨红，但她根本不敢笑出声，甚至不敢向左或者向右转去和她们对视。

    “全国中学生第三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项飞禹一想到下节课是语文她就伸不直手，于是她做得很慢很软，有一瞬间她觉得葬花的人该是她。

    一旁二班的几个男生做得正起劲，第一节音乐还没完他们就做到第二节了，项飞禹摇摇头——同一个世界两个极端。

    她正叹息着，忽然瞥见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她斜后方。

    她连忙把手打直,那一瞬间她连保证书的内容都想好了。

    但莫名其妙身后没声音，她悄悄转过头看，发现那个黑色身影正在看着她旁边那群开了2倍速的男生，身后传来了的憋笑声。

    解散后，黑影，她们的班主任老胡把那群男生留了下来，然后掏出他的手机，播放着刚刚的广播操音乐，不对，是加快版的音乐。 “跳啊!怎么不跳了?站成一排，我专门看着你们跳!”

    那群男生面面相觑，纷纷低下头。

    项飞禹差点笑岔气了，于是赶紧逃离现场。

    “语文课本翻到第十四页。”老胡语气低沉，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报告！”初二（1）班的常年倒数第一时辉站在门口打报告。

    “去哪了？”

    “上厕所。”

    说完，时辉大摇大摆从老胡跟前走过去。

    老胡皱了皱眉头，叫他站住。

    “你刚刚抽烟去了吧。”老胡捂着鼻子。

    李骁阳忍不住笑了一下，却不想被老胡听到了。

    “李骁阳，上来！”老胡大声呵斥。

    项飞禹紧闭眼睛，扶了扶额头，她知道李骁阳今天绝对要被揍。

    然后李骁阳和时辉就直直地站在讲台上。

    原来老胡找他俩麻烦不单是因为今天课上发生的事，还因为他和校长在楼梯间撞见他们两个打闹。

    老胡喋喋不休地骂了时辉整整十分钟，李骁阳站在一旁，似乎心情不好，因为今天是时辉一直招惹他，他都没还手，但被误解为他俩互相斗殴。

    他摆着个臭脸，看起来非常不耐烦。

    但是，他对面的是同样心情不好，刚挨了校长一顿骂的老胡。

    “李骁阳，你很不服气是吧？”老胡瞅了他一大眼。

    李骁阳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抬头凝视着老胡。

    “时辉，你带着他出去，去楼梯间那里照照镜子，看看他现在什么表情！”

    时辉小心翼翼地拉着李骁阳走出去，然后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冲教室竖了个中指。

    但是，在他竖中指那一瞬间，老胡正好起身去关门，正好看见了那只写满鄙视的中指。

    此刻老胡怒发冲冠，怒气值达到了极点，立马拿出手机拨打他们两个家长的电话。

    然后让班长崔璨上台讲卷子，把李骁阳和时辉带去办公室。

    项飞禹简直要崩溃了。“李骁阳还是不是中国人？他怎么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电视剧里的小日本都知道。”

    “我估计这次他是要回家一个星期了。”朱袁玥还在一旁不停补刀。

    “叮铃铃——”下课铃一响，项飞禹就从座位上跳起来，准备跑去办公室看看李骁阳。

    但李骁阳这时从外面一摇一晃地进教室来了，项飞禹清楚地看到他的眼圈发红，正吸着鼻涕，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项飞禹那一刻感觉心都要碎了。

    李骁阳看来是真的要回家一个星期了，他回到座位收着书本，还在不停地抽抽。

    项飞禹觉得又好笑又心疼，她慢慢走上前，挤进正在安慰李骁阳的女生堆里。

    “小羊，别哭了...""小羊，老师今天心情也不好..."

    在那一刻，那一个地点，明明只有十多个人，项飞禹却觉得格外嘈杂。

    李骁阳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然后又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滚烫的泪珠打落在项飞禹的心里，并顺势烙下一个洞，一个后来项飞禹用了四年光阴才补缝好的洞。

    旁边一个女生很会察言观色，她给了项飞禹一张纸。

    项飞禹在众多握着纸巾的手中间递出一张纸。

    李骁阳抬眼看了她一眼，悄悄接过纸，一句话也没说，然后拉起书包拉链，穿过人群，径直走出教室。

    这样一个瞬间，对于很多人来说，或许千言万语道不尽，但对项飞禹和李骁阳来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项飞禹追出教室，看到了李骁阳的背影，李骁阳在那一瞬间离她的身体越来越远，但在走廊的尽头，是项飞禹的心门，他踹着沉稳的步伐，掏出一整颗热忱的心脏，一步一步走进了项飞禹的心间。

    “书桓走的第三天，想他。“项飞禹爬在桌子上，边玩橡皮边嘀咕着。

    坐在四组第二排的段舟野，项飞禹的护花使者回头瞅了一眼她，摇了摇头，继续爬下睡觉。

    项飞禹继续回想那天他接过她纸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

    “春天来了，万物都到了那什么什么的时节。”李乔有拍了拍项飞禹的肩膀。

    项飞禹对她翻了个白眼，目光转移到李骁阳的课桌上。李骁阳在物理课回嘴后被松松告发，于是老胡把他调到了他原来坐的第一排。

    项飞禹一眼就看见那本政治课本。“对呀，不能光想他啊，得付出点实际行动。”

    于是她把李骁阳的政治课本拿来，对照着自己的课本，帮他补起了笔记。她甚至用了那支她最舍不得用的薰衣草味的淡紫色的荧光笔。

    “你个重色轻友的东西，平时让你借我你不借，现在用它帮李骁阳勾了这么多页笔记。”李乔有大喊。

    项飞禹连忙捂住她的嘴。

    但还是有少部分人听见了，比如段舟野。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项飞禹，然后走到阳台上冷静冷静。

    “你看你把人家小伙子伤成什么样了。他这个寒假一直纠缠着我，问你的上下，你到底有啥魅力啊？”李乔有继续补刀。

    项飞禹默不作声，而是用一支没墨水的笔芯在李骁阳课本的某一页刻上“你个大笨蛋，一定不知道我喜欢你吧”。

    只是有些不明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面传来了一阵恐怖的笑声，原来是高崇在和刚留级下来的女生柳韵打闹。

    “柳韵，可不可以不要吵了？好多同学还在睡觉呢！”李乔有提醒她。

    柳韵连忙摇头。“哈哈哈哈哈哈——阿乔，你是不知道刚刚虫哥有多搞笑。”

    李乔有气不打一处来，趴下睡觉。高崇看了一眼李乔有，连忙回到座位上。

    晚上9：00放学，李乔有一路上喋喋不休，一直在说柳韵，还连带着高崇一起吐槽。

    “我再喜欢他我就是狗。”

    “你别这样说，他是喜欢你的，我们都看出来了。”项飞禹连忙安慰她。

    “他喜欢我？那他还和我讨厌的人走那么近。”李乔有越走越快，项飞禹快跟不上了。

    走着走着，她俩屁股忽然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徐栩和项飞禹的另一个闺蜜方唯一。方唯一是全校闻名的美女，是李骁阳看见她就会脸红的程度。

    “两位美女，在为什么烦心啊？”

    “她，她担心虫哥喜欢柳韵。”说完，项飞禹把最后一口干脆面吃完。

    “虫哥怎么可能喜欢柳韵？你这简直是杞人忧天。”方唯一连忙吞下嘴里的酸奶块。

    “管他喜不喜欢，跟我没关系。”李乔有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徐栩和方唯一家要出校门左转，项飞禹和李乔有家要往右转，于是四人分开。

    项飞禹一路上都在听李乔有絮絮叨叨，她耳朵都起老茧了。

    到了分岔路口，李乔有还在念，于是项飞禹在冷风中听她讲了二十分钟。

    项飞禹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中看见一辆车驶来，灯光闪烁，然后看到车牌号。

    “我的天，我爸！”项飞禹大喊。

    李乔有瞬间打住。

    项飞禹只见一辆白色丰田缓缓停下，车窗也摇下来，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孔。

    “聊什么呢？连家都不想回了。”项飞禹的爸爸打趣着。

    “叔叔，我有道数学题不会，在问飞禹呢。”李乔有回答道。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有的是时间说。”

    李乔有连忙拒绝，说自己家离这里不远。

    项飞禹连忙上车和她拜拜。

    “实在不行和飞禹回我们家睡吧。”项飞禹爸爸打趣道。

    “哈哈哈哈哈哈——，去我家睡吧。”项飞禹大笑着。

    李乔有瞪了项飞禹一眼，然后瞬间变化表情。“叔叔不用了。叔叔再见！”之后连忙逃离现场。

    回家路上，项飞禹还在笑。

    “你怎么每天都有那么多好笑的？”

    “书桓”走后第七天，“书桓”终于回来了。

    政治课前，项飞禹非常期待李骁阳看到她做的笔记的表情，于是一整个课前五分钟都盯着他。

    李骁阳漫不经心翻开课本，翻到某几页时，忽然直直坐起来。

    “我的天，这是哪位好心人帮我的。”说完，他向后看了一眼，项飞禹连忙低下头。

    “崔璨，这是你的笔记吧？”他歪着头问他斜后方的崔璨。

    崔璨让他不要自恋。

    后边项飞禹书都快被戳烂了。

    崔璨拿着一张表走上讲台。

    “大家安静一下，我同事一件事情。下个月10号，也就是4月10号，学校要召开篮球赛。有能力、有兴趣的同学都可以参与一下。胡老师说这次球赛由高崇负责，大家可以去找他报名。”

    李骁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凭什么不让他负责。

    他指了指老胡的照片，“没眼光。”

    然后指了指上台拿表的高崇。“没水平。”

    高崇得瑟地朝他比了个中指。“要报名记得找高队长。”

    篮球赛之前，学校又组织了一次考试。

    项飞禹又没考好。

    而李骁阳在体育课上跳上去扶篮筐，准备刺激高崇，但没想到他没抓稳掉了下来，像个乌龟趴在地上，去医院躺了几天，腿伤严重，于是参加不了篮球赛了。

    对于李骁阳不能参加篮球赛这件事，最失落的不是李骁阳，而是高崇。他看了看班上另外几个人，叹了口气，对胡老师说：“我尽力。”

    可怜上天也不眷顾他们，他们第一场比赛遇到了很壮、很高，去年球赛的冠军，6班。

    初中部校队十个成员，有四个来自6班，其中有三个都是首发阵容。

    但老胡还是悉心指导着，像去年一样。

    李骁阳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还喝着一袋牛奶。

    “1班失去了李骁阳，就像鸟儿失去了翅膀，眼睛，羽毛。”他自言自语。

    项飞禹翻了个白眼。

    1班的首发阵容是队长高崇，“冰块脸”江沅河，“村长”周航箭，“板哥”许奔励，“小猪”朱向阳。他们当中有四个都是项飞禹曾经的同桌，都因为讲话太厉害被调走。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比赛，即使有了李骁阳的加入也是必输无疑。

    比赛来到半场，项飞禹站在分数牌旁边翻分数牌。

    比赛非常激烈，双方简直是齐头并进，只要对方进了球，另一方也会在下一次拿球时进球。

    “诶，我这怎么觉得咱们班更强一些呢。”李乔有连忙跑过来问项飞禹。

    “我也正奇怪呢，虫哥他们怎么刚来就打这么猛。”

    李骁阳看了一眼项飞禹，无奈地摇了摇头。“亏你还是南教练外孙呢，这6班个个人高马大的，一看体力就非常好，这开局不打猛一点挣点分，下一场怎么打都不知道。”说完，眼见6班又进了球，他翻了一下分数牌。

    村长进了个三分，全场爆发了激烈的掌声，基本上整个初中部都来看1班和6班的比赛了。

    “哇——村长加油！”项飞禹和身边的女生大喊着。

    旁边几个初三的男生大笑起来。“‘村长’是什么鬼？”

    上半场结束，哨声吹响，双方打成平局。个个球员都跑下场找水。

    “居然能打成平局？”“那1班实力可以啊。”“我还以为1班会被虐杀呢。”“看来咱们年级重点班体育也很不错啊。”

    场下传来各年级老师同学的讨论声。

    “乔姐，怎么不去送水给虫哥啊？”李骁阳阴阳怪气着。

    “哪里轮得到我送啊！”说完，李乔有看向对面，柳韵递了一瓶水给高崇，高崇大口喝了起来。

    村长径直走过来。

    “李骁阳，下场换你上，我今天有些拉肚子。”

    “大哥，你没看我腿伤成这样了，再说了，人家胡老师最近可不待见我了。”

    “腿伤？昨天在篮球场抢小朋友滑板车玩的是狗啊！”村长推了一下李骁阳，“快去穿球衣，我跟老胡说过了。”

    李骁阳甩甩腿，“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下吧。”

    “你腿伤好了？！”项飞禹质问他，“那你怎么不上，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好了的，而且人家首发阵容都训练那么多天了，我不好意思去和他们争上场的机会啊。”李骁阳解释道。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

    “哔——”哨声再次响起。

    开局1班的状态还是很好的，一直和6班保持持平。

    但时间慢慢过去，他们的体力逐渐跟不上了，被6班超了整整十分，更戏剧性的是，高崇又流鼻血了。1班喊了暂停。

    “虫哥，你这血真是来的巧啊！”项飞禹笑道。

    她抬眼看看另外几个队员，似乎都打懵了。他们都大口喘着气，嘴唇发白，眼白处布满了红血丝。但他们眼睛里燃着火，那一团团熊熊烈火似乎要聚成太阳，从他们眼睛里喷薄而出。仿佛在说：“我还能再打！继续。”

    项飞禹想起了一句话——人不是看到了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坚持了才能看到希望。

    支撑他们继续打下去的是对冠军的渴望吗？不是。

    是对篮球的热爱吗？不是。

    项飞禹环顾四周，初二（1）班56个人，整整齐齐站在球场外围。老胡，松松，阿殷（英语老师），小仙仙，梅花（政治老师）……所有任课老师  都来了，梅花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小女儿。

    六十多个人的目光集聚在一起，燃成一把野火。

    “见过野火，这一路就不算黑。”

    在昨天语文课上，老胡讲了这句话，项飞禹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居然在第二天就懂了这句话的涵义。

    “是荣誉。”项飞禹自问自答。

    球赛继续，大家齐声喊着“一班，加油”。

    项飞禹看着那些平时说话文静温柔的女生们面目狰狞地喊着，看着那些平时说话低声细语的女生扯着脖子大叫，她的眼眶湿了。

    这一阵阵整齐的加油声颤动了整个初中部，初三教室里的学长学姐纷纷跑到阳台上观望下方的篮球场。

    从来没有一个班如此。

    “一班！加油！”她大叫一声，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滚进她张大的嘴里。她的嘴巴散开一股苦味儿，但刺痛的喉咙里飘出一股血腥味。是血吗？不，是野火。

    李骁阳因为腿伤发作被村长换下。

    或许是被刚刚的情景震撼到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凝视着球场，眼神里满是不舍。

    项飞禹知道他有多想为班级争得荣誉。

    她默不作声，和他一起看着球场，然后从箱子里掏出一瓶云南山泉，用水敲敲他的肩膀，李骁阳看了她一眼，接过水喝了起来。

    10分，12分，14分，16分……分差逐渐拉大。

    1班的球员们仍在奋不顾身抢着球，追着球。

    高崇投篮后不小心脚滑摔在了地上，用一只脚跳着下场。1班又换了一个人上场。

    他坐在李骁阳旁边。“还好脚伤了，要不然我也打不动了，正好给了我一个理由。”

    “虫哥，你打不动了？”项飞禹转过头问他。

    “打不动了。”

    “没事，尽力就好。”李乔有突然对他说。

    高崇迟疑了一下，而后再也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落，他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李骁阳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抱住正在痛哭的高崇，两人就这样在原地痛哭了五分钟，哭到失声，哭到青筋暴起，哭到比赛结束也不上场谢幕，像两只受伤的小狼“嗷嗷”地叫着。

    场上的球员纷纷跑下来和他俩抱在一起。

    老胡微笑看着他们，对松松说：“年轻真好啊，还能有感受痛的权利，还能有在被刺痛后嚎啕大哭的自由。”

    松松大笑着，点点头，然后两人看着操场旁边的小树林，见一只大鸟蹲在树上，目送一群小鸟慢慢远飞，在天空排成漂亮的“一”字。

    尽管后来他们会继续打各种各样的比赛，会努力过后满盘皆输，会捧起一座座奖杯，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为他们加油的人，但他们没掉过一滴眼泪，甚至内心掀不起一点波澜。

    但他们从未忘记今天落下的眼泪。

    最后的最后，少数人独尝世间百味，所有人怀念最初的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