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没钱了。

    我摸着自己不再丰腴的钱包长吁短叹,数着自己剩下的钱钱是否够自己再补充点弹药和医疗补给。

    还是够的,但不多。

    出个B级任务回回血吧。

    我满脸肉痛,准备这从平板里划拉出一些任务看哪些任务适合公费旅游的。

    自我同楚子航搭档后就很难体会到这囊中羞涩的感受了,要知道他那段时间可以无情的接任务机器,除非我昏过去才肯罢休。这样说来,我的确是过了好一段安生日子。

    我看向日历,那上面距离家长会过去已经半月有余。这期间楚子航居然没拉我出任务?

    怪事。

    我蹙眉,当即询问诺玛搭档现在的情况是否适合听电话。

    在得到他和我一样都在学院没有出任务,我惊讶的挑眉。

    耶梦加得留下的影响有这么大吗?这文件数有那么多?

    我犹豫了几秒,决定去看一眼楚子航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出任务。

    这消息可是比我知道楚子航瞒下我知道夏弥的真实身份还要令人震撼。

    再说了。

    我又看了眼终端,上面显示着我们这段时间没有出任务的天数,被系统用红字特别标明。

    估计要被上面说消极怠工了,真不知道楚子航是这么硬抗下来坚持不出任务。

    真没想到有一天,竟是我反过来催楚子航出任务。

    找楚子航的过程如下:

    [你发现楚子航

    你发出邀请

    楚子航表示拒绝

    你失败了!]

    于是世上多了个没有搭档一起做任务的人。

    我不太清楚我的实力是否够我支撑起我一人出任务,那就从c级任务开始做起。

    那么出任务的第一步,先找个人来当我眼睛。

    我找了个大一的,言灵是镰鼬。

    不仅和学生会会长一样的言灵,人也在学生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加入时间还短,没有经历过自由一日,看起来对我不反感。

    c级任务给的钱不多,去掉这一路的花销和补给勉强有剩余。我摸了摸自己并没有变得丰满的钱包,郑重思考了一下,决定找个没那么危险的b级试试水。

    “这个任务感觉比之前困难。”我的临时搭档说。我记不住她的名字,脸也是,转头就忘,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我记得她的电波有什么事直接call。

    我点头:“c级你应该熟悉了,可以试试b级的任务强度。”最主要的是b级来的钱多些,有些b级难度甚至跟c级差不多,也就是完成任务麻烦了点。

    我安慰:“放心,这个级别的任务不会一上来就面对死侍的。”

    我挑了个探查任务,看起来简单,就是去监视一个人一段时间看他是不是死侍。

    好像是因为他周边出现了很多失踪案。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不过还是大人和老人失踪的多些。

    有些死侍在被本能控制的时候偏爱血肉,这个血肉可能是小孩,可能是女人,但是选择男人当血肉的很少——当然,这不是由于那什么可笑的男女力量悬殊或是恃强凌弱的理由,而是男人的体脂率低,肉又硬又柴。古代的时候男人和老人的肉就被叫“添把柴”。

    即便是自然界的动物在狩猎时,也会更倾向更软嫩可口的肉质。

    但是那人周边的失踪案里,老人的占比更高些。

    如果他是死侍,那他真是个偏好与众不同的死侍。

    我没把这任务全权丢给人,只是挑挑拣拣了好一会,谨慎的把可能会有危险的部分揽到我身上,只留给新人一个合适的观望地点让人给我认脸。

    刚开始是很顺利的,楚子航带给我的影响比我预想中的要大。至少我现在才咂摸出我如今武力值还挺高。

    嘿,你真不能指望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厉害,楚子航总是没几招把我弄趴下,也就觉得要给我留点面子时才会勉强作出势均力敌的样子给其他人看。

    没有明确的自我认知真的很容易置人于死地,如果加上情报缺失,我和死亡的距离不比一张纸厚。

    情报里可没说死侍有个同伙。

    家人?恋人?朋友?

    算了,这不重要。

    我短暂的脱离游戏,冷眼看着面前脸色发白的女性。

    史密斯韦森M&P9手枪。小巧紧凑,体积也很轻,弹匣容量10发,不过也可以选择15发或17发增量型弹匣,握把后面的组件可以根据使用习惯或者手型来更换,可适应不同使用者的手型。

    是相当受欢迎的枪械。

    有点头疼。虽然那位新人可以帮忙牵制这个同伙,但是她赶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脱离游戏不意味着系统没在托管,我只来得及看出那人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什么,视野疯狂旋转,把我看晕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去看3d电影的人,只不过我这个是感同身受版本而不是身临其境。

    回去把提供情报的人揍一顿。不,揍三顿。楚子航揍两顿。

    我感到行动的滞涩,系统的接管连带着把我的痛觉也一并接过去了,我只能根据我身体的发力情况来判断我大约受了多重的伤。

    我没有看多久,眼前充满暴力美学的画面很快被画风软萌的小游戏取代,我瞪着这界面还没多久,又冒出个系统提示。

    我还没看几眼,忽然眼前一黑。

    ……

    我睁开眼,失焦的瞳孔倒映出一片空白,视网膜里的景色非常模糊,就像是被人为打上了虚化一样,唯一清晰的只有眼前发着蓝光的系统提示。

    “呼……呼……”

    唯一清晰的事物配上它后面不断晃动的色团让我眼晕。

    我艰难的辨认上面的字迹,却仿佛得了语义饱和,根本认不得那对我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母语。

    我重新闭上眼睛。

    “呼……呼……”

    我这是任务失败,被死侍重创了?

    这才离开搭档几天啊,看来我是得坐实“花瓶”这个称呼了

    “呼……呼……”

    被目标创到重伤进院,对我而言还是头一遭。真糟糕,再过六七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希望我醒来的时间足够我抱佛脚……楚子航之前受重伤都没怎么昏迷,我比他差点,昏个一个星期应该够吧?

    “呼……呼……”

    说来,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感觉到疼呢。

    “呼……呼……”

    要死,这屏蔽伤痛的能力,我都不知道是系统的能力还是大脑的临终关怀了。

    不过,我现在在医院,对吧?

    “呼……呼……”

    希望这里的医生足够给力,钱……哎,希望楚子航能借点。我可能得过上一阵吃白人饭的日子,要命啊,我这中国胃可吃不下太多白人饭。

    “呼……呼……”

    在这个时候,真的很羡慕楚子航堪比龙的自愈能力啊……

    “……呼——”

    ——

    昏睡过去的我睡得并不安稳,也许是身上的伤痛阻碍我进入更深的睡眠,大脑干脆整理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事,像是放电影一样的把一幕幕魔改后让我当梦一样做了。

    它大约觉得自己操刀的剪辑不太入目,或者只是过把导演的瘾,在我醒来后没太多有关的记忆,只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到的东西乱七八糟的。

    睁开眼的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否则我怎么会再次看见前几个星期做的噩梦?

    漆黑的房间,床边的人影,散发诡异的光芒的双眼。

    恐怖游戏要素过多,既视感太强,只不过我这次顽强的没有晕过去——也有楚子航发现我醒来把小夜灯打开的原因在。

    不管怎么说,这对一个刚醒过来的病人来说实在刺激。

    “醒了。”楚子航把手盖在我的眼睛上,有一丝很淡的烟味。我听着耳边衣物的摩擦声,猜测楚子航在干什么。

    四肢感觉很沉重,又感觉很轻。我一时说不出来具体的感受,琢磨一会儿后选择放弃。

    “目标……”我想要询问目标情况,想知道他是死了还是逃了,却被自己的嗓音吓了一跳。

    不是,我记得我也没伤着喉咙啊?

    “已经处理掉了。”楚子航道,“你睡了一个星期,闭眼。”

    我闭上眼睛,那手挪开了,楚子航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我只知道我嘴巴好干。

    有什么东西在点我的嘴巴。我下意识抿嘴,润润的。

    “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不能直接喝水。”楚子航的声音非常平静,我隐约觉得他很生气。

    这也难怪,面对其他学员我嘎嘎乱杀,一对上死侍差点歇菜,换我我也气。

    我有心想要说什么,掺了把沙砾的嗓音发不出我想要的声音,我甚至不确定这声音会不会让他更加生气。

    我感觉到困意,看来连续睡上一个星期的身体只能支撑我较为清醒的和楚子航对话十来分钟,

    这样一看我活着真是万幸。

    我把眼睛睁开,这回看不到夜光黄金瞳,只看到散发着柔光的小夜灯,对我眼睛相当友好,我呆呆看了一会儿看见了楚子航。

    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我说不清在我和楚子航勉强交谈几句后又睡了多久,也许其中醒过,但被我大脑当梦团吧团吧丢了。

    这样糟糕的状态自然不能和家人撒娇卖痴报平安,于是诺玛用我的终端和家里头聊天,不用很刻意,随意拍个风景照再似真似假的编个经历就成。

    等我终于有意识的醒来差不多是一个月后,房间里的布局也不像是之前匆匆一瞥的那样有很多仪器在,脸上也没有氧气罩。

    估摸是过了危险期,从急救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了。

    我试着动了动身体,手背上没有挂吊瓶,不用担心我哪个动作会导致回流。动肢体的时候也没有哪里沉重或是是被束缚的感受——没有石膏或绷带在身上,恢复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好。

    大脑还是昏昏沉沉的,身体也使不上力,估摸是睡太久了。

    去洗把脸清醒一下。我这么想着,掀开被子下床要去盥洗室。

    然后我脸着地倒地。

    我:“……”

    平常能够忍受甚至忽略的痛感,存在感忽然强烈起来,鼻子一酸,连带着眼前也雾蒙蒙的一片。

    我大惊。

    重伤痊愈后身体会变得这样娇贵吗?!

    我很努力的没有让自己丢脸的哭出来,而是绷着脸爬起,揉揉脸又是一条好汉。

    然后我看着比我高的床边柜陷入呆滞,再回头看有我胸口高的病床沉思。

    首先,排除我进入的病床有什么特殊奇怪的爱好,比如喜欢把东西做成大人国那样的尺寸。

    其次……

    我按着自己的胸口,再摸摸自己的脸和胳膊,终于承认自己变成小孩的事实。

    同人文学照进现实。

    言灵居然这样万能?

    我捧着肉肉脸震惊,直到有人把我从背后抱起。

    我一转头就看见楚子航面无表情的脸。

    我:“……”

    我:“哎嘿?”

    楚子航看起来无动于衷:“你要去哪里。”

    我无所适从的晃动脚丫子:“就,走走?”

    我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脚丫离地距离。人小了,看这一米的距离也觉得高了,不禁瑟缩一下,扒拉楚子航的手臂紧紧贴着。

    楚子航动动手臂,把我像抱小孩那样抱住。

    我抱住楚子航的脖子,顿觉安心,又惊觉自己的下意识反应。放手吧,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放手吧,我看那离地我有点虚。

    我还没纠结出结果,楚子航先把我放地上了。

    我:“?”

    我茫然的抬头看他,楚子航蹲下来,目光平视我,问:“你想去哪儿?”

    “训,训练场?”

    “……”

    身体的缩水带来的不止是视野的改变,还有武力值的大幅度跳崖。

    手短短腿短短不说,走一步路都有些摇摇晃晃,更别说拿起武器来训练了。

    我甚至连去训练场的路都没踏上就被楚子航抱走。

    理由是小孩子背太重的东西会长不高。

    气得我对楚子航拳打脚踢,差点又哭又闹。

    ……然后被有我大的大熊玩偶轻易哄好。

    堕落,太堕落了。我对自己谴责。我又不是真小孩!

    我痛定思痛,对楚子航认真宣布我要训练。

    楚子航平淡的应了声,拿了瓶奶塞我嘴里。

    干嘛干嘛?知不知道这里的牛奶多腥啊。我在心里抱怨,还是给面子喝了一口,顿时被这奶的味道所征服,眼睛发亮,快快乐乐抱着奶瓶吨吨,再来份甜度超标的小蛋糕,那就太美了。

    这异常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我对楚子航嘴一秃噜喊“哥哥”。

    楚子航:“……”

    我:“……”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楚子航有点不确定,他看起来怀疑他的耳朵好像出现了幻听:“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试图把刚刚的事当没发生:“会长。”

    楚子航:“不,你刚刚的发音不太……”

    我:“会长。”

    楚子航:“我……”

    我打断他的话,语气刻意加重:“楚子航会长。你还有什么事吗?”

    “……”楚子航道:“没有。”

    勉强把我嘴抽风说错称呼这茬翻过,我心里响起警钟,自我变成“柯南”,虽没有那什么黑衣组织组织供我穷追不舍,但此刻我心里有了和柯南一样想要恢复成人的念头。

    所以我什么时候能变回去?

    幼儿的身躯算是言灵作用后的产物,却无法被副校长的言灵所驱逐。就像是被君炎灼伤的部位在副校长展开的领域内无法复原。

    虽不清楚让人返老还童的能力为什么没有让我的大脑被压迫,骨骼被挤压出体外,但我可不想重温一遍童年——都还没老呢,思念什么啊!

    不过至少这能解释为什么那人周边的成年男子或是老人的失踪案那么高了,可以把肉柴的成人老人变成软糯可食的幼儿,那挑选猎物的范围自然不会拘泥于女子和孩童身上。而且小孩子骨头软,对祂们来说一口咽下也算不得难事。

    就是不知这身体缩水是只能变成幼童还是随使用者心意自由改变被害者的年龄的。

    但思考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意义,当下该如何是好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

    变成小孩了,日本之旅我自然去不成,否则说不清是我过去是去接应楚子航还是楚子航三人嫌任务不过有挑战性专门带个拖油瓶去踢场子。

    哦,他们还不知道他们会在日本踢场子。我甚至遗憾我不能亲眼看到他们踢馆子扮牛郎。

    要我呆在学院也不可能,不说我无法进行的训练,单说我的个头也就我以前身高的一半多一点就足够让我的日常生活造成严重的影响。

    不过也幸亏是变成了小孩,据我的主治医生说,如果不是变成了小孩子,连带着伤口变小恢复能力变强,不然我得躺上个个把个月才能活蹦乱跳。

    学院里的医生围着我啧啧称奇,愣是说不清这言灵是怎么把一个成人变成个奶娃娃的。

    他们给我抽血,测骨龄,看牙齿,折腾一番后他们得出结论:这是一副三岁小孩的身体。

    庸医!

    墨教授看着我的个头沉思,拉来学长学姐一阵嘀嘀咕咕。我手脚并用努力爬到高脚凳上,想听听他们是不是商量出什么让我能尽快恢复的办法。

    一位学姐见状,欣然把我抱起凑进去,我仰头听着他们讨论出什么解决方法。

    期间不时有人盘我脑袋,捏我脸脸,还有人想要做更过分的事。前面两个行为我忍了,后面的我则拍照给楚子航,让他帮我记个脸,等我变回来好好同学长学姐(或是学弟学妹)切磋。

    他们商量出结果了。

    他们一致认为,让人返老还童的言灵效果只是一时的,玩弄时间是神的权柄,虽不知那个死侍为何拥有摆弄时间的言灵,但目前人死了,无法进行更深的研究,只能把目光投到我身上,在我恢复成人之前,尽可能研究。

    当然,要我在很长一段时间保持孩童体型也不可能,于是他们打算尽可能多采集些数据一边找让我恢复的方法。

    我抓住重点:“我的目标死了?”

    抱着我的学姐调整了一下姿势——我才意识到她与其说在抱我,不如说她用手臂怀抱住我,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怀里有个一团柔软的史莱姆,看来学姐家中没有弟弟妹妹,或者和弟妹年龄差距不大。

    学姐说:“对。”

    “似乎是死于仇家。”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不值一提的小事。“死得很痛苦,还被鞭尸。”

    那看起来是真恨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恰好目睹人家吃家人。

    我还在消化目标横死的事情,抱着我的学姐低头对我笑笑:“吃蛋糕吗?”

    虽是这样问我,但没给我拒绝的机会,而且这蛋糕的确好吃,很符合我现在的口味。

    我捧着蛋糕嚼嚼,想着还是小孩子的味蕾比较适合重甜的蛋糕。

    查理穿着他的小西装过来,我看到了,拍拍学姐的手示意她放我下来,自己跑到查理面前摸摸毛。

    查理看了看我,嗅了嗅我身上的味道,轻轻把头放在我手上。

    我摸了个爽。

    我扳着手指数了数我晕过去的时间,忽然发现自己错过了期末周,遂把我的终端讨回来,双手捧着大大的终端打字。

    可能是因为手指变成了小萝卜,我连续打错了很多字,这让我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去一个个改错,等我和诺玛你来我往敲定了补考时间和补考方式后,他们还没讨论出个一二三来。

    在听了一耳朵他们的口中怎么把我恢复原样的猜测,非常学术,非常大胆,成功的让我听不懂,但其中心思想我理解了:

    他们也不懂怎么把我恢复原样。

    没得到多少有用信息,我又被人投喂了不少小零食,小孩子又觉多,我想回宿舍一个人睡一会儿。

    尽管知道光吃零食是不大健康,但骤然变成小孩的我还没习惯现在身体的胃容量,只觉得没吃几口就饱了。

    既然饱了,那午饭就暂时延后吧。

    我这样愉快的安排了剩下的时间,拍拍查理的头跟他说拜拜。

    ……然后我扑街了。

    不,并不是指我小命没了的意思,而是字面意思上的扑街。

    或许我应该换个词,扑地?

    我倒在地上,感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比我高中跑800米后跳动的幅度还要大,还要疼(尽管自我进入大学后,心脏强上不少,现在连续跑个2公里都不在话下)。

    “唔——!”

    我颤抖的揪住心口处的衣服,哆哆嗦嗦的蜷缩身体,仿佛这样能缓解我的疼痛。

    太疼了。

    从成人变成孩童的过程我幸运的躲过去,但从孩童变回成人我显然逃不掉。

    太疼了。

    疼得我满地打滚,疼得我痛哭流涕,疼得我听不到外面的兵荒马乱,疼得我想要头撞墙好让自己晕过去,疼得我怀疑我的骨头想要刺破我的内脏,穿透我的皮肤生长。

    怪不到柯南在变回大人时会抓住心口处的衣服满脸痛苦。

    要命的是这疼比柯南遭受的还要残酷,他起码挨过十几分钟或是半小时的痛,至少是一次性的,而我则是断断续续的,每一次发作我都肉眼可见长大一些,每一次长大身体状况越发低下,每次疼痛稍缓我以为停止时,它会在几个小时后重新找上我,把我弄得死去活来。

    直到有人把什么东西塞我嘴里,逼迫我咽下的时候,我才感到身上的阵痛慢慢停息。

    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我的身体被绑在床上不得动弹,身上还链接了很多仪器。

    如果不是周边密切关注我情况的白大褂们见我醒了,迅速将我围起,丝毫不惧我看过来的眼神,我还以为我又被关进审讯室里。

    他们对我醒来后的状态进行评估,不时摸摸我的身体询问哪里感到不适。

    在简单检查过后,我被那些人要求亮黄金瞳,美其名曰想知道黄金瞳是否会因年龄的后退而无法显现。

    我:“……”

    过分!

    腹诽归腹诽,我也想知道黄金瞳是否还能亮起。

    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任何可能造成反光的东西被人严实挡住,能大约能判断出我当下年龄的,只剩下能否开启黄金瞳。

    虽说他们认为混血种觉醒黄金瞳一般在18岁,可也有不少人会在更年轻的时候,例如在13、4岁能亮黄金瞳(例如前段时间去往中国时那一飞机的混血种,其中不乏小孩),只是根据数据而言,18岁亮起黄金瞳的人占比多些,而且其血统也更稳定。

    能亮,但相比成年后的我亮出的黄金瞳,完全称得上黯淡,这威慑力柔弱的像是装模作样的小兽试图喝退其他不怀好意的偷猎者(他们的评价)。

    这黄金瞳没亮多久,我先支撑不住了。本就没多少亮度的黄金瞳看起来像是将灭未灭的火烛,乍一眼看去,就像是小孩子偷偷戴了美瞳。

    他们见状,笔杆子不停,同时也不忘往仪器屏幕上看几眼。

    之后我被人推着出了病房进了另个病房,加上束缚带,我有种我是精神病人的错觉。

    我看不见我到底长了多少岁,不过听那些人的说辞以及我开黄金瞳的时间,对比那段时间上飞机上的小孩支撑的时间,想来比13岁要小。

    没等我胡乱猜测,护士进来给我打针,她推开我手臂上的衣服,这粗得可怕的针头刺入我的双臂上方,她告诉我这是伊班什么酸,用来增加骨质密度的。

    我:“……?”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她帮我取下床尾的病历本。我努力辨识上边龙飞凤舞到不成样子的英文单词,然后在第四个字母上放弃挣扎,于是我寻求帮助,得以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我被诊出了不少毛病,其中有骨质疏松。

    离谱中透着合理。

    从小孩强制长大,身体没有得到足够的营养,跟不上骤然抽长的身体变化,所以我的身体里,骨质疏松,贫血,营养不良算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凭什么柯南变回大人没有得骨质疏松?我不服!天杀的,都是变成小孩,我都穿进书里了四舍五入也是个纸片人,凭什么不让我享有变成大人不得病的待遇!

    而且为什么从大人变成小孩就没有营养过剩高大症这样的病痛啊!难不成多余的营养被言灵吃了?哪家言灵这样的啊!变回大人的时候倒是给我吐出来啊喂!

    我躺在床上生无可恋,觉得现在的自己是饼干做的。

    我静静的思考人生时,墨教授来了。他说他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待在学校里,也不适合做现在有的任务。所以他觉得这个情况,还是回国比较安全。

    为此,他给我发了个去中国看看他孙子的任务。

    这任务不难,也就每过一星期跟雇主汇报一下孙子的近况。任务期限取决于我的身体。

    最重要的是,学分考勤都不需要担心,教授已经打好招呼了。

    “就当是重温童年。”他说。

    我接受了教授的好意。

    在我意识到查理九世是查理九世时,我借此摸过很多次查理的爪子或下巴,但我从没有想过我有朝一日会进入主线。

    再看我们差了快一轮的年龄,我不觉得我会有加入冒险主线的一天。

    再说了,谁还记得查理九世的主要内容?就算我入学前重温了一次也不过囫囵看了一下回顾童年,被文件和课题塞满的脑子没有多余的容量打扫出来给我的童年书籍落脚。

    但现在……

    乐观一点,我隐约记得查理九世二十多册书里没有大规模伤亡。结局都是圆满的,就当度假了。

    墨教授微微一笑,他温和的叮嘱我不用太着急,好好养身体,这任务非常轻松,再随意唠嗑两句家常话后便离开了。

    而他前脚离开,后脚护士就进来了,推着一车看起来不是很有胃口的食物。

    我:“……”

    你们,约好的?

    我得到了一系列药品一二三,一系列必须要吃的清单一二三,以及综合了上述费用以手术费的长长账单。

    心痛,有时是在精神劳累后——不对串台了。

    我重新整理心情,心里给自己配凄凉的背景音: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在心里嚎归嚎,我还是老老实实遵循医嘱,努力吃各种补血补钙的东西,接受各种打针点滴。我现在是从一日三餐改成一日五餐,每餐分量少营养足,贯彻少食多餐,力保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身体恢复到最棒的水准。

    不然就我这样一碰就倒一撞就碎的身体素质,过去与其说是看着墨多多,倒不如说是墨多多看着我,甚至更惨一点,他们会对瓷娃娃的我敬而远之。

    任重而道远。

    陈墨瞳不知从哪个渠道得到我变成小孩的消息,在我进行食补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看着如今的我一脸兴奋。

    仗着我无法动弹对我作出每个大人都会对小孩子做的事。

    末了还嫌弃我吃得太少,需要好好补补长长肉。

    坏蛋!臭蛋!滚蛋!王八蛋!

    身体的缩水连带着能骂人的词汇量也一并缩小,我在心里翻来覆去的骂她,这毫无杀伤力甚至算得上可爱的骂语想来对被骂的人来说不痛不痒。

    “听说还有人看见你3岁的样子。”红发巫女笑容满面,手里拿着个细细长长的棒子,棒子的末端坠着羽毛,她拿着那棒子,羽毛在我的脸上轻扫。痒痒的。

    “真可惜我没见到。”

    她没有待很久,风风火火的走了。仿佛她专程来这只为了看我的窘境。

    好吧,女巫的想法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揣度的。

    我继续吃各种营养丰富但实在叫人没胃口的健康食物,这一补就是一个多月,期间还进行补考,好在试卷都没多大难度。勉强把身体补起来后,虽然脸上还是那副病秧子样,还需要吃钙片和维生素,可好歹不会走几步就骨折,用不找当瓷娃娃。

    可以准备回中国了。

    我简直热泪盈眶,想庆祝一下自己脱离苦海。

    在回国之前,我先送了趟楚子航他们。

    “你想要什么?”

    楚子航问我,“我给你带土特产。”

    他甚至还考虑到自己身高,特意蹲下来问我,体贴到让人想揍他。

    “没什么想要的”这句话说不出口,可我的确没有缺什么东西。

    我说:“听说日本杂志会附赠很多东西,帮我带一本吧。”

    路明非问:“师姐,你不需要其他的吗?比如说和果子大福团扇明信片漫画?”

    我笑说那我等你从那边给我带一份。

    待送了三人上了飞机,我转头就收到了“我”的生平事迹,比较粗糙,不太经得起考察,不过一想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去读小学,顺便跟思孙的墨教授汇报一下他孙子的近况,用不着造得太精细。

    也就是说“我”的性格喜好全由我自己发挥,如果我愿意,我甚至可以本色出演。

    再一看我的名字,江星星。

    有够敷衍的。怕不是人正好在船上看星星,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我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遗漏后,把资料销毁。

    没有“监护人”的资料……该不会我拿的是“父母远在国外,空荡荡的大别墅只有我和女仆”的剧本吧?

    还不如把我寄养在墨多多家,至少可以贴身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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