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温伯尔就要扛着将她扛出来,鹿渔虽戴着面具,但她依旧觉得有些尴尬,死命的拉着温伯尔的肩膀上的衬衫。
温伯尔的衬衫本就解开了两个纽扣,此时被她拉着,更是松松垮垮的,鹿渔在这个角度几乎能看清温伯尔衬衫下面劲瘦的身材。
鹿渔难得有些尴尬,她抓着温伯尔肩头的手要松不松,视线无意识的对上了温伯尔的眼睛。
灯火阑珊,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发觉他直接单手扛着她,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鹿渔从未被人这样抱过。
她只被温伯尔这样抱过。
她不知道被温热的手臂抱起来的感觉。
只知道温伯尔的手臂森冷,沿着她的皮层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时,分明如千年不化尸体那般的冷度,却带给了她一些热意。
鹿渔被困在温伯尔的怀里,她低声的,带着怯意,为不久前蒙骗他,她在学校自习而道歉:“对不起。”
他的胸廓微动。
似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紧接着,便没了其他动作。
鹿渔的余光注视到他离开的动作,蓦然想起什么,察觉到温伯尔的怒意,依旧颤巍巍的抓住他的衬衫上,小心道:“我还有同学……”
她话还没说完,对上正低着头看他的温伯尔。
他的面上带了个纯黑的面具,面具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表情,只剩下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就看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略微停顿的看了眼鹿渔,吓得鹿渔赶忙收回手。
温伯尔漫不经心的将她的手按在她刚才抓的位置,鹿渔看着他那双眼睛,心中涌出莫名的情绪,似痒又似软。
“抓住,”温伯尔的声线低低,他话音一转:“若周去通知了,林家的小少爷未免也太闲了些。”
鹿渔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声音依旧低低,似乎在说件平常事,可吐出来的内容却让鹿渔的后背蓦然发凉:
“一会回去再收拾你。”
他话音落地时,两人的面具也被温伯尔摘下,直接扔进了回收篓里。
天色微沉,没了酒吧灯红酒绿的颜色和混浊的酒气,鹿渔倒是深吸了一口气。
她一又动作,耳边却响起温伯尔的笑声。
鹿渔惊得不敢再动,老老实实的抓住温伯尔的衬衫,窝在他的怀里。
温伯尔抱着她,直接上了飞行器。
他似乎打了个响指,眼前的景色便变化了起来。
鹿渔看着窗外的景色,她如坐针毡的坐在温伯尔的的腿上,温伯尔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固定住。
他的掌心冰冷,可她的体温却有些灼热,有一瞬间,鹿渔甚至感觉他的掌心也慢慢的变得有些温热。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住,无意识的低下头,视线落到温伯尔的手上。
温伯尔有一双很好看的手,这种好看不是说女孩子柔软精致的好看,反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背青筋微凸,若是卷起衬衫袖口,青筋隐约能蔓延到他的手臂位置。
鹿渔看着他的手,忽而想起了文学课上描述的“性张力”一词。
她惊得下意识的想要动弹,却感觉胯部一疼,并不是难以忍受的刺痛感,而只是轻微的疼感。
只是拍了一下,类似警戒性的动作。
但飞行器上只有她和温伯尔两个人。
温伯尔。
鹿渔下意识的扭过头,惊慌的看着温伯尔。
温伯尔坐在椅凳上,他的面上没了那个纯黑面具,鹿渔才发现他竟然带了副金丝眼镜。固定住她腰部的指骨微微分开,青筋微突,似乎在忍耐些什么,但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帘微垂的看着鹿渔。
鹿渔的面颊红了一片,她想说些什么,例如他为何要突然拍她的胯部,不,她应该严厉的告诉温伯尔,他不能拍她的胯部。
可鹿渔的性子本身就是个胆小怯弱的,尽管她天赋高,又在学校学习了这么久,勉强在他人面前不露怯,可不知为何一到温伯尔这里,她便害怕又惊慌起来。
鹿渔脑子一片浆糊,她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腰部固定的手更加用力,她被迫的看向温伯尔,听见温伯尔懒懒散散道:“不准动。”
他掀开眼皮看向鹿渔,似乎很欣赏鹿渔此时的惊慌,微扯了下唇角,声音低低,钻进鹿渔的心尖:
“再动的话。”
他笑了起来,瞳孔映出鹿渔的容貌:“就像你想得那样。”
鹿渔顿时感觉胯部有些麻,她不敢动了,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温伯尔。
他面上依旧没有多少情绪,眼帘微垂,有种事不关己的冷然和平静,唯独放在她腰间的指骨微突,带着很淡的青筋。
鹿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种未知感一直让她的心跳慢慢加速,她刚想移开视线,就看见本来已经阖上双眼的温伯尔问她:
“今儿逃课了?”
鹿渔还不容易有上学的机会,她自然不可能会逃课,闻言更是挺直了脊背,回了句:“我没有逃课。”
她说完这句话,声音就弱了许多:“每周本来就有两天星期,今儿是周六。”
温伯尔睁开眼睛,他的瞳色没有褪去,依旧是血红色,他的眸色很平静,淡然无波,但突然喊了她的名字:“鹿渔。”
声音低低,似乎没什么情绪。
但这好像是温伯尔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鹿渔蓦然一激灵,她看向温伯尔,很小声道:“怎么了。”
小兔子看上去很惊慌,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泪失禁的体质让她的眼眶积满了泪水,看上去很是委屈。
她还委屈上了。
温伯尔的胸廓起伏了下,他再一次出现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瞳色依旧血红,一错不错的盯着鹿渔看:“那你昨日去哪儿了?”
“嗯?”
鹿渔感觉腰部的掌骨用力,几乎将她按进了怀里,她的耳畔里听清温伯尔极细微的喘息声。
很奇怪,明明他没有呼吸声。
可她此时真切的听清了他的喘息声。
低低的,满是哑意的。
“若是提前完成课业,可以给教授提交申请,多放一天假。”
温伯尔没应她的声,他的手依旧搭在鹿渔的腰部,却微松了力道,似是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看着鹿渔,忽然问道:“假期不回家?”
他又用了“家”这个字。
鹿渔感觉心脏微胀,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家”这个字,就这样仰首看着温伯尔,又突然低下头。
她听见自己说了句:“家里也没有人。”
鹿渔话音落地的时候,她感觉到脑袋被温伯尔揉了揉,他的声音又低又轻,说了一句:“以后你想回去,我也呆在家里。”
这句话堪称很是温情的。
温情到鹿渔就想问一句话,
温伯尔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是祈求者和被祈求者的关系。
还是什么关系?
但她没有说话,低着头,摇了摇脑袋,下巴却被温伯尔用两指抬起,鹿渔的瞳孔里映出温伯尔的面容。
偏冷然的,眼尾却下落,带了些莫名的温柔。
“不开心?”
他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鹿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窗帘自动拉开,磨砂玻璃将窗外的景色映进两人的眼里。
“林家启动了飞行器,绕着岛屿转了一圈。”
“当时,你也和林家那个小子在一起。”
“你是想看岛屿吗?”
刚好行至瀑布,水流溅落到石面上,隔着磨砂玻璃,几乎落到鹿渔的面颊上,她愣半响垂头看向瀑布下的鱼儿,这才发觉飞行器似乎脱离了空中轨道,她下意识惊慌的看向温伯尔。
温伯尔靠在椅背上,他低头看着鹿渔,很轻的笑了下:“最近刚开发的轨道,还没正式发行。”
“这里人迹罕至,很适合游玩。”
他看着鹿渔,笑道:“想碰一下鱼吗?”
鹿渔慢半拍的看向他,她没说话,飞行器却自动停靠,磨砂玻璃打开,冷风钻进鹿渔的脖颈里。
鹿渔伸手。
阳光从她的指缝穿过,鱼儿带水碰到她的指尖,又落回了泉水中,溅起的水花落在鹿渔的手腕上。
她那双眼睛变得很亮,回头看向温伯尔。
温伯尔看着她白净的面容,和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喉结无意识的下压。
那种熟悉的错觉又冒了出来。
磨砂玻璃被重新关上,飞行器起飞。
鹿渔看着底下的风景,她下意识的记住地形和路面,突然听到温伯尔问她:
“学了飞行器的制作?”
“学了。”
温伯尔点了点头,他的掌骨依旧固定在鹿渔的腰部,此时眼帘微掀,看着鹿渔,懒散的说了句话:
“那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你挑几辆飞行器。”
鹿渔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温伯尔的视线似乎转了圈,透过磨砂玻璃,看向不远处。
鹿渔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轮廓流畅又锋利。
她看着他的唇角微勾,似乎笑了下,声音又低又错,鹿渔几乎要误以为是她的错觉。
他说,
“鹿渔,看。”
鹿渔下意识的跟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飞行器行到最空中的轨道,初升的阳光驱散夜间朦胧的雾气,暖黄色的,没有任何灰扑扑的颜色,明亮又温暖。
鹿渔头一次见过日出。
她不仅呆怔片刻,耳边响起温伯尔的声音,声音低低:
“开心吗?”
“鹿渔。”
他又叫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