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章

    清晨,天刚破晓,杏贞早已经在房门外等候许久,今日主子要去考试,昨晚从云栖殿回来得晚,这会肯定也还没睡够,也不敢把人催得太早。

    正在杏贞犹豫之际,党秀琪已经跑到了北院,抬起下巴问道:“雮桃还没起吗?”

    杏贞躬身行礼道:“回秀琪小姐,主子还在尚在睡觉。”

    党秀琪冷哼一声,颇为不悦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

    说完就抬手去敲门,好一会儿,房门刚打开,她立即紧张又兴奋地走进房中,自顾自说道:“雮桃我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不是好事就是坏事,我太紧张了,怎么办。”

    雮桃昨夜睡得晚,此时看来精神并不饱满,但该有的端庄气度一分也没减弱,一面安抚党秀琪一面由杏贞为她梳头穿衣。

    梳洗完毕后,雮桃问道:“秀琪妹妹要同我一起用早膳吗?”

    党秀琪此时紧张的不行,哪里有心情用早膳,于是摆摆手道:“我没心思,也不饿。”

    雮桃还是命杏贞端来两份早膳,吃不吃就看这位小姐的心情了。

    转眼殿试的时间已经快到,麽麽来到前院叫小姐们集合,唯独雮桃有专门的宫娥引路,带她转上好几个长廊后才到景华殿。

    这个地方雮桃再熟悉不过了,前世她住的地方,没想到还会以这种方式踏进这个殿中,真是造化弄人。

    宫娥把她带到花园,一眼就瞥见刘扶在廊亭内,身前有一张矮脚长案,上面摆满了茶点和一盘围棋。

    雮桃向前走去,毕恭毕敬朝他行了个礼:“臣女参见扶王殿下。”

    刘扶头也没抬,手拿着茶杯往嘴里送,另一只手往长案上扣两下,示意雮桃到那个位置坐下。

    待雮桃坐定后,他才悠悠说道:“这盘棋局是本王前几天和帝师大人下的,只下到了一半,你是她学生,今日就由你来帮他下完这盘棋吧。”

    雮桃当他是在考自己,于是说道:“臣女棋艺不精,扶王殿下若是不介意,那臣女便献丑了。”

    刘扶轻轻“嗯”了一声,道:“来吧,到你了。”

    留给雮桃的白子并不多,可仔细看这棋局,刘扶能吃掉这么多白子,显然是庾尧有意让他罢了。

    平心而论,刘扶文武兼备,自从领军打仗后更是整日与刀作伴,在棋艺上确实不够精妙,他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学,所以棋艺算是他的短板。

    雮桃捏着白子步步为营,亡羊补牢,直到白子即将变成有利的一方时,她下腹突然传来异响。

    刘扶投来疑惑的目光:“没用早膳?”

    雮桃咬牙点头:“用了......”

    廊亭内静的出奇。

    雮桃感觉腹部再次翻滚,终于忍不住道:“扶王恕罪,臣女突感下腹不适......借用一下景华殿茅房。”

    刘扶静默盯着她片刻,以为这个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直到瞧见她额间的虚汗,这才唤来宫娥来为她引路。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雮桃已经跑了几趟茅厕,刘扶深深觉得她真的在闹肚子。

    雮桃满脸虚弱盘坐在刘扶对面,嘴唇动了动,却被刘扶打断了她想说的话:“无需多言,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你无罪也不用恕罪,我已经叫人去传太医,你且先忍忍。”

    等了半个时辰,太医迟迟不见来,刘扶拍案怒道:“半个时辰已经过去,太医太保的身影呢?”

    宫娥吓得个个垂首而立,她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日里太医速度是极快的。

    刘扶气急败坏道:“反了!这太医院里的人本王是叫不动了是吧。”

    此时,去寻太医的宫娥跌跌撞撞往回跑,看到扶王正在发怒火,双腿一软跪到地上,颤声道:“禀王爷,太医院里的人全都去给秀女看诊去了。”

    刘扶困惑的盯着宫娥道:“太医院这么多太医太保,何须全部去给秀女看诊?”

    宫娥伏地不起,头也不敢抬:“听说今日秀女在殿试时都闹了肚子。”

    很显然,她们肯定是被人下药了。

    刘扶一共派出去了五个宫娥,已经有四个回来复命,全都跪成一排。

    最后一个回来时终于带回了一个太医太保,那太医急得大汗淋漓,本想给扶王行礼,却直接被勉了礼仪。

    刘扶指着雮桃道:“快去给她诊脉。”

    另一边,党秀琪是唯一一个没有闹肚子的人,已经被押走问话,党秀惠虽然也跟着闹肚子,每次去茅房时都会有女官跟着,她也坚持回去把卷子答完才离场。

    陛下大怒,下令严查此事 ,不到一炷香时间,已经有宫娥畏罪自杀,此事必然是有人谋划,可离冬至已经不到三天时间,如果等秀女好了再重新安排殿试已经来不及。

    和亲兹事体大,这事已经不能再细查,陛下纵然心中有怒火,也只能压下去。

    -

    党高阳两手抖开侍从送来的密信,看完后立刻命人来给他换上官服,本来今日是秀女殿试的日子,官臣集体休沐,但如今他不得不再进宫一趟。

    陛下本就头疼,听到太监说司空大人有事求见之后,怒气越发不可收拾:“这老狐狸能有什么事,传话去,就说朕身体抱恙,不便见人。”

    “是,陛下。”太监领命去传话。

    “来人。”刘煜眯了眯眼,冷声道:“叫人备墨,朕要拟旨。”

    殿试的名次已经不重要了,众多秀女中只有司空家两位千金答完,结果也已经显而易见,这就是天意。

    党高阳听到陛下不愿见自己,行了告退礼,转身直往学院。

    党秀琪一见到父亲,立马嚎啕大哭扑到父亲怀中:“爹爹,我真的没有下药,真的不是我啊。”

    党高阳当然知道不是这个小女儿下的药,只是冷眼看着大女儿问道:“今日殿试答得如何?”

    党秀惠道:“回父亲,已经一一答完,女儿胜券在握。”

    闻言,党高阳差点气晕当下,他煞费苦心把两个女儿送进宫,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可如今陛下不愿见自己,他更没有心思去哄怀中的女儿,将人一把推开,说道:“哭什么,以后的日子还有得哭!”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皇宫。

    党秀琪愣怔当场,父亲的眼神好可怕,以前父亲那么疼自己,今日是怎么了,她被人冤枉也不管吗,虽然已经有宫娥出来认罪,但好多人还是觉得是她投的毒。

    等她哭够了,姐姐也被她烦到闭门不出,麽麽那边着人来通知,明日她们就可以离开皇宫了。

    雮桃这边刚被刘扶叫人送回北院,就看见党秀琪坐在自己房门外,双目通红。

    “雮桃,你终于回来了,我真的没有下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此时雮桃身体还尚在虚脱,看到党秀琪这个祖宗来,她恨不得现在就昏死过去算了。

    党秀琪喋喋不休,又委屈大哭道:“连你也不信我吗?”

    雮桃头疼得只能扶额,她也怀疑过是不是党秀琪下的毒,毕竟这个毒下得如此愚蠢,那么多人中毒,独独她没事,倒也像是她能干的出来的事,毕竟真的不太聪明,不过也有可能她是被人陷害也不一定。

    她谁都不相信。

    党秀琪以前觉得雮桃好拿捏,所以一直欺负她,后来对雮桃慢慢有些改观后,近几日居然对她产生了些许依赖,如今连雮桃都不相信自己,她更觉得委屈了。

    “我一头撞死算了,呜呜呜呜!”

    雮桃叹了口气,见她委实哭的冤枉,说道:“我相信你,你就不难受了吗?”

    党秀琪一顿,想了想,还是委屈,于是摇头继续哭闹:“那个下毒的宫娥我见都没有见过,与我何干呀!”

    雮桃在景华殿时就已经听闻了来龙去脉,不过都是别人禀告刘扶时,她在一旁听见的。

    “你和你姐姐将来很有可能成为王妃,这也不能让你值得高兴一下吗?”

    党秀琪抹掉泪水,怒道:“我决不允许我身上有任何污点,就算我成为了王妃,身上那些污点如何抹去,抹不掉我颜面又何在?”

    雮桃本能的感到一丝无力,只好说道:“这很简单啊,你成为王妃之后便有权有势了,届时你用你的权势去彻查此事,到时还你自己一个清白不就抹掉污点了吗?”

    党秀琪一听觉得有道理,便没再哭出来了。

    宫外,党高阳将雮德海约到酒楼中。

    雮德海刚落座,党高阳立刻拍桌大怒,恶狠狠地盯着雮德海,浑身颤抖的说不上一句话。

    雮德海早就习惯了他这臭脾气,自然是没有被吓唬到,淡然道:“嘿哟,今日火气这么大?”

    党高阳暴跳如雷:“我就两个女儿,何苦这样对付我?”

    雮德海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沉沉的与他对视。

    党高阳道:“你早就知道了选秀并不是给什么扶王选妃是不是?!”

    雮德海闻言,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不知道司空大人何出此言。”

    党高阳气得原地转了一圈,没忍住又往桌子上连拍了几掌:“难道你大司徒连夜取回帖子,真是贵千金之意?”

    雮德海严肃道:“不然呢?”

    党高阳面色瞬间蜡黄,满眼泪光,一下子瘫坐到椅子上。

    当初圣上下旨给王爷选妃,可没说是给扶王选的妃子,三天后冬至,还有一个王爷从他国做质子回来,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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