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叶莲,桃姐姐人呢?”邱若柠选好位置静坐许久,意识到毣桃身子今日不舒服,便四处搜寻她的身影,发现毣桃并没有在学堂内。

    秦叶莲当时确实同毣桃说上了几句话,后来她随着大家的脚步走进学堂,她倒没注意毣桃有没有跟进来,只能摇头道:“我也没看见。”

    邱若柠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头一天来授课便缺席,怕是不好交代,趁帝师还没来,我去寻一下。”

    高良姜小声道:“我也去。”

    党绣琪就坐在她们前面一个位置,听到她们谈话后忍不住发出冷笑,声音不大不小耻笑道:“好一个姐妹情深呢,毣桃向来不学无术,逃学这等举动再正常不过了,她本就该这样子。”

    庾尧走到学堂门口便听到这番话,于是止住脚步静站在门外,跟在身后的夫子一脸严肃,儒家向来讲究仁,义,礼,智,信,听到堂内那翻言论后,一时间气得满面通红。

    可党绣琪完全不知情,还津津乐道宣传着毣桃的种种坏习。

    等她说累了,庾尧才不疾不徐走进学堂,秦叶连率先见到帝师,连忙朝邱若柠和秦叶莲使眼色,三人起身恭恭敬敬道:“见过帝师大人。”

    众人惶然,纷纷站起来拘礼:“见过帝师大人。”

    党绣琪抬头看向帝师,却被帝师那股冷漠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方才那股嚣张的气焰全无,此刻恨不得躲在角落里才好。

    只见夫子气急败坏指着党绣琪道:“方才那翻言论丝毫没有高门大户家小姐该有的样子,这般品格如何能学好?今日我便要教教你什么是三纲五常,什么是五伦四维八德十义!”

    说着便拿着戒尺敲了一下桌面,继续道:“明日起,学堂内不许再带香囊,不可在衣物上熏香,违者逐出学堂!”

    学堂内的人被夫子这把戒尺吓得不敢说话,但心中对这位夫子并没有多大的敬畏,毕竟比起帝师,夫子并没有太多的实权。

    对于那些人的想法,庾尧不是没有察觉,说道:“万夫子当年是同进士出身,才华横溢,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他都可以教好你们,在学堂内万夫子的话便是我的意思。”

    帝师这番话无疑是给了万夫子权利,这一下,在场的人再不敢有不敬之心。

    庾尧稍转过身子对万夫子道:“万先生,今早司徒府毣桃身患急症,她已经同我告过假,太医院已来为她诊过脉,需静养,先生今日所授之课我会为她补上。”

    万夫子连忙拱手称道:“是。”再抬起头时,帝师已经走出学堂,他便一脸正色起来,一一打量学堂内的千金,说道:“老夫教的东西很简单,有不懂的可以问,若还不懂可再问,不懂而不问的,嫁入皇室就是痴心妄想。”

    闻言,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声息。

    -

    杏贞将熬好的药汤端进房间,身后还跟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宫娥,提着浴桶和熬好的洗身药水。

    “主子,药已经熬好了。”

    毣桃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

    杏贞是个聪明的奴婢,解释道:“主子放心喝,方才我已经将汤药扇凉了一遍,温度适中的。”

    毣桃一口喝完汤药后,便一直被人伺候着擦身子,直到身上没有之前那么难受,她才从浴桶中爬出来。

    杏贞一边为她擦身子一边说道:“主子要是还有什么忌口的,可以跟奴婢说,日后奴婢好为主子避免一些麻烦。”

    经历过前世的种种,毣桃对于一个宫内刚分配的女婢,她不会轻易去相信别人,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暂时想不起来,我这记性委实不太好,不然连对鱼肉过敏怎会记不清呢。”

    杏贞看得出毣桃眼神里对她颇有些不太信任,帮她穿好衣后便说道:“那主子先好生歇息,等日后想起来了再吩咐奴婢也不迟。”

    雮桃朝她笑了笑:“好。”

    杏贞不再说什么,很识趣的退出房间。

    这会儿已经是正午,毣桃也有些乏了,便想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似乎身体被折腾许久给累坏了,她才躺下便沉睡入梦。

    恍惚间,她梦到前世初嫁扶王,那会儿她虽然已经是王妃,可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利,每日穿的华服都是嬷嬷安排好的,晴雨为她准备的衣裳也每日被放回原处。

    有一日,毣桃觉得身上的华服太繁琐,去往云栖殿的路上,她突然停在廊亭中,整个人伏到栏杆上对着荷塘发怔,嬷嬷不在,跟在身后的宫女也不敢上前打扰。

    晴雨一向纵容着毣桃,等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她才上前去将人搀扶起来,轻声说道:“小姐若是累坏了,向帝师告假回去休息也好,要是在这里耽误了课业,指不定又被王爷怪罪。”

    晴雨心中为毣桃感到委屈,可在毣桃心中却不是这么想,要是这么轻易被折服,王爷肯定会瞧不起自己,这般想着又打起精神,提起裙摆快步前往云栖殿。

    庾尧早已等候多时,毣桃到的时候只见他单手执书,等她进了门才抬起头对她道:“坐吧。”

    毣桃心里有气,她是扶王妃,论起尊卑他可是臣,不起身行礼也就算了,还这般孤傲!

    她坐下后,略有些不安分打量起云栖殿,然后耻笑道:“身为一个被陛下看重的权臣,还过得这般寒酸。”

    庾尧却一点儿也不恼怒,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毣桃愣住了,他到底是一点也不在乎,还是根本就没意识到她口中的嘲讽?

    画面又一转,竟然是第三视角,毣桃感觉自己是飘在天上的,可是她分明看到自己躺在床上,晴雨跪在床边抹泪,一边为床上的人轻轻抚挠。

    “小姐再忍忍,我已经命人去通报王爷了,很快就会有太医来看了。”

    去通报王爷的小丫头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跑到书房,哭道:“王爷,王妃她突发急症,全身红肿,您快去看看吧。”

    彼时,庾尧竟然也在书房中,只听见他声音淡淡询问道:“可是碰触到什么东西了?”

    婢女跪在地上,颤声道:“听晴雨姐姐说是鱼肉过敏。”

    书房那扇紧闭的门突然被人粗暴打开,只看到一脸怒气的刘扶咬牙切齿道:“明知不能吃鱼为何不说!”

    庾尧却不像刘扶那般浮躁,说道:“我闲来无事习过医书,这方面虽然不够精湛,不过出的方子能够暂时缓解王妃的症状。”

    刘扶终是没说什么,最后还是庾尧吩咐人去叫来的太医。

    毣桃感觉梦境愈来愈模糊,直至脑袋完全清醒,茫然好一阵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虚汗。

    杏贞在门外叩了几下木门,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毣桃声音带着几分虚弱,轻声道:“进来。”

    杏贞推开门,手中还端着一碗药汤:“主子您睡了一下午,现已是酉时,您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可以吩咐奴婢去做。”

    毣桃睡了一下午,中午又只喝下一碗汤药,这会儿确实感觉到有些饿了,正在思考吃些什么时,思勉在门外求见。

    杏贞身为奴婢自然是替毣桃出门接见,相互问礼后思勉说道:“帝师命我前来看一看,若是毣小姐身子好些了,就请前往云栖殿。”

    毣桃在屋内听见了,慢慢起身走至门外,对着思勉微微一笑,问道:“老师可有说何事?”

    这一幕正被来找茬的党绣琪碰个正着,她听说毣桃生病之后,刚下学堂便迫不及待想来嘲讽一番,没想到先是看到帝师的贴身侍从走进北院,后听到毣桃直呼帝师大人为老师,顿时露出满脸坏笑。

    “好你个毣桃!明面上进宫不是为扶王,暗地里却对帝师心怀非分之想,老师这种亲昵的称呼也是她能配叫得起得?简直无视礼法,看我怎么让你身败名裂!”

    随着心中翻涌的坏心思,党绣琪悄悄离开了北院。

    思勉规规矩矩躬身行礼道:“主子说毣小姐既然是进宫学习的,下午的课业自然是不能落下的,若是身子好些了,他给您补一补课业。”

    毣桃听了脑门一抽,这果然是庾尧的一派作风!

    她这一觉醒来全身是汗,虽还是感到有些不舒服,还是温声道:“劳烦小郎君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裳。”

    思勉应声道:“是。”

    杏贞跟着进屋帮忙换衣,毣桃突然想起在府中的晴雨,也不知道那小丫头如今怎么样了,但愿她在阿娘身边不会受人欺负。

    毣桃并没有让思勉邓太久,换好衣裳便出了门,朝思勉温和一笑:“还请小郎君引路。”

    思勉习惯性挠挠脑袋,心道:何需我引路呢,你看起来路比我还熟门熟路,心中虽这般想,却还得规矩将人引去云栖殿。

    庾尧像是早已等候多时,在他常用的书案正下方还摆放了一张小文案,看样子是专门为毣桃做的准备,前世便是如此,此情景毣桃并不陌生。

    毣桃进屋行了礼:“学生见过老师。”

    庾尧闻声后放下手中册子,示意毣桃坐到文案前,见她坐好才问道:“身子好些了吗。”

    毣桃点头:“回老师,学生已无大碍。”

    庾尧道:“那便好,今日你缺了课,学堂内夫子所授知识由我来为你补上。”

    毣桃刚病了一场,初愈都谈不上,身子多少感到有些疲倦的,心中虽抗拒,碍于礼节和教养,她不得不谦恭道:“学生多谢老师不吝受教。”

    庾尧见她似乎无大碍,便将册子递给思勉,再由思勉传给毣桃。

    毣桃刚将册子列开,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庾尧翻册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愕然抬头。

    毣桃略有些尴尬,咧嘴朝他一笑:“学生今日还未正经进过食,让老师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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