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进宫学习陛下给了她们三天的准备时间,这三天毣桃除了吃便是睡,她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东西,进宫之后便不能穿自己准备的衣裳,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准备太多东西。

    前世的毣桃谈不上满腹经纶,但庾尧却只对她一人授课,精力可谓全部投到她身上,怎么也算熟读典史了,她一点也不担忧进宫之后无法完成课业。

    这次进宫晴雨不能作伴,毣桃便将她交给梁氏:“这小丫头先暂时交给母亲了,我将她捡回来时面黄肌瘦的,好不容易养胖了些,母亲可要好生帮我看着,别叫人欺负去了。”

    她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受了前世的教,晴雨在她手底下做事,可还是被人欺负得不成样子,即便是被人无故打骂这丫头也没有同自己告状过,性子太纯良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梁氏听了禁不住皱起眉头,说道:“咱们司徒府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小丫头了,倒是你,进宫之后可要守规矩些,不要总是冒冒失失的,我倒是忘记问你了,你之前说曾有一位良师可是真的?”

    毣桃点点头道:“是的,女儿常常出府也并非全去游玩,娘亲可知道朝南街尾有个册话馆?”

    她也没全撒谎,前世庾尧是她的老师,而且庾尧学识渊博,毣桃确实跟他学了不少东西。

    以前梁氏常常差人去跟踪毣桃,她自然也知道这个册话馆,点头应道:“倒是耳闻过。”

    毣桃继续道:“那便是了,女儿在里面学到了点皮毛。”

    梁氏却将信将疑的看着她,觉得毣桃多半是在忽悠她罢了,府上专门为她请来先生她不学,自己跑去册话馆学去了?说出来怎么无法令人信服呢。

    她思来想去,觉得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女儿今日进宫,便又喋喋的说道:“桃儿,娘亲今日跟你说了许多,你可要心细些,宫里的规矩繁多,你在家中随性习惯了,娘亲生怕你......”

    “娘~”毣桃忍不住打断她,撒娇的往往梁氏怀中扑去:“我以前性子确实骄纵了些,可女儿将来总不能一直依仗你和爹爹呀,难道你想让女儿成为那种,离开爹爹和娘亲就啥也做不成,也活不下去那种人吗?”

    梁氏心中绷紧的弦被毣桃两三句话给说没了:“娘亲只是太忧心罢了。”

    毣桃脑袋在梁氏身上蹭了蹭:“娘亲放心好了,女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母女二人寒暄一番后,毣桃放心不下晴雨,又交代了她几句话才坐上马车进宫。

    毣桃是所有千金中最后一个进宫,比嬷嬷还慢了一脚,她便被嬷嬷安排了一个光线阴暗的屋子,且屋面朝北,现在又正值入冬,若是不关好门窗夜里怕是难以入睡。

    按理来说党绣惠和党绣琪还未及笄,选秀这事轮不到她们来参选,奈何投了个好胎,爹爹是权臣,陛下也算是给了几分薄面,让大司空的两个女儿呈上名册。

    党绣琪在宫晏上吃了亏,再见到毣桃愈发恨得牙痒痒,得知她不参选王妃后,又将部分敌意转移到其他千金身上。

    一些官位不高的千金言行都极为小心,她们知道没成王妃之前谁都不敢开罪。

    嬷嬷分好了院子,毣桃正欲往北面的院子走去,党绣琪突然跑到她面前伸出双手将她挡住,扬起下巴道:“毣桃!”

    毣桃只觉得脑门一抽,闭上眸子又闻见一股香气袭人的味道,刺鼻极了。

    官家小姐们都喜欢制香,每个人身上都挂着一个香囊,淡雅的香味能怡人,不过党绣琪身上那股香味已经太过浓烈,反而令人觉得难闻刺鼻。

    党绣琪道:“我同你说话呢。”

    毣桃脸上挂起笑容,道:“看来妹妹这几天还没学会以礼待人呢,不知道扶王知道妹妹礼数是这般,他会怎么想呢?”

    毣桃要是拿捏不住一个毛丫头,她算是重活一世了。

    党绣琪现在最在意的是扶王,听见毣桃这一番话,便将手放了下来,冷哼道:“等我做了王妃再收拾你。”

    毣桃笑道:“如今我是无缘选扶王妃这个位置,论地位别人是及不上你,可是你还有个礼数比你周到的姐姐,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你姐姐做大你做小吧。”

    党绣琪听得一愣,是啊,姐姐和她抱着一样的目的进宫,而王妃这个位置只有一个,倘若......不,她一定要做王妃。

    想到这,她不由得狠瞪了毣桃一眼:“我想要的东西就从未失手过,你且看好了。”

    毣桃含笑点头:“妹妹平日若是有不懂的,我必定丝毫不吝啬给妹妹指点指点。”

    党绣琪脸色愈发难堪,那日在陛下和扶王面前出丑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便气得转身跑进嬷嬷分配的院子里。

    看到妹妹突然跑开,党绣惠不由得叫了一声:“绣琪!”

    见妹妹不理会自己,她转过身子正打算给毣桃行个礼之后再进去寻妹妹,但毣桃只给她留下了个离去的背影。

    她有些恼怒,不过一想到进宫之前,父亲私底下找她谈了一番话,便又忍了下来。

    “惠儿,父亲是朝廷三公之一,如今太尉一职被架空,兵权都在扶王手中,能与我敌对的便只有那大司徒毣德海,只要你能够顺利成为王妃,爹爹在朝中的地位便无人可撼动,你嫁给扶王也必须有个让你依仗的靠山,那便是你爹爹,你妹妹向来喜欢意气用事,她帮不到爹爹也成不了大事,咱们司空家能不能在朝中站稳就看你了。”

    她要的不仅仅是名利,还背负着父亲给的使命,党绣惠看着毣桃离去的背影,暗暗握紧拳头,绣琪是她的亲妹妹,她不能亲手陷害手足,但如果借着毣桃的手,一切就好办了。

    各自分好院子后,大家都待在屋子里做准备,面临她们的将是连陛下都敬重几分的帝师,而不是府中请来的老师。

    宫娥送来了早膳,又照着嬷嬷的话吩咐道:“小主用过早膳后到大院子集合,届时嬷嬷会领着小主去学院授课。”

    毣桃本想小憩一会儿,这会儿只得坐到桌前盯着还在冒热气的粥。

    宫娥瞧着毣桃不动,又提醒了一遍:“小主可要抓紧,可别耽误了时间,嬷嬷罚人可是有千百种手段的。”

    毣桃这时才抬眼盯着伺候自己的宫女,对方眼神非但不闪躲,眼神带着一丝笑意眨了眨眸子。

    前世毣桃在宫中生活了几年,见到的女婢大多胆子小,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更别说这样直勾勾看着人了,别的人在宫中伺候能寡言则不语,身份卑贱的人在宫中说错话只会被砍头,哪怕是芝麻点的小事,轻则被仗责,但没有几个人被仗责之后还活着。

    毣桃道:“我瞧着这粥还冒着热气,怕烫着。”

    宫娥会意,将粥端起用勺子搅拌,搅了一会儿又端放到毣桃面前:“主子试一试。”

    毣桃觉得再不吃粥就是自己的不是了,勺着粥喝上一小口。

    这味道......

    宫娥见毣桃皱起眉头,便以为她是烫着了,说道:“主子若是觉得烫,吹一吹再吃。”

    毣桃摇摇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宫娥道:“奴婢叫杏贞,小主在宫中这段日子由奴婢伺候。”

    毣桃点点头,又吃了一口粥:“这粥吃起来很鲜,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杏贞道:“回主子,这粥是用鲫鱼肉熬的,主子要是喜欢奴婢再去盛一碗来。”

    毣桃手一抖,是了,难怪她觉得这味道熟悉,原来是鱼肉,她对鱼肉味的印象还在前世。

    梁氏身怀毣桃时便常常生病,所以毣桃生来身子不大好,从小好汤好药喂养着,唯独没有吃鱼肉。

    梁氏说,她对鱼肉过敏,万万是不能吃鱼的。

    后来嫁给刘扶之后,有一次刘扶亲自为她夹了一块鱼,她以为自己终于把刘扶那块石头捂热了,便开心的不得了,完全忘记她不能吃鱼,导致全身起满红疹子,痒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又全身红肿。

    刘扶恼怒极了,道:“明知不能吃鱼为何不说,难道我会强迫不成。”

    她哭了一整日,刘扶大概是告知了庾尧,那日他没来授课,命人送来了一些草药,内服加外用之后居然没多久便缓解了。

    毣桃思及此处,觉得脖子有些痒,院内响起几道脚步声,接着又到了门口:“见过桃姐姐。”

    毣桃循声望去,屋外站着三人,她对那些人并无印象。

    有位女子率先站出来行礼,又自报家门:“我是太仆府上的小姐,叫邱若柠,同桃姐姐住一个院子,日后要与姐姐相互照应一段日子了。”

    毣桃起身回礼,后来又得知,同她一起住在北院的还有廷尉府上三小姐高良姜,治粟内史小姐秦叶莲。

    毣桃请人进屋,只有高良姜唯唯诺诺,生怕惹恼了毣桃一般,站在一旁拘谨的卷着揉衣角。

    毣桃觉得身子变得有些燥热,眼下又要去大院内集合,秦叶莲似乎看出了她的不适,小声说道:“桃姐姐看起来身体不适,要不然去跟嬷嬷告个假吧。”

    邱若柠听着皱眉,觉得不妥,摇头道:“第一天来便要告假,也不知道嬷嬷那边能不能答应。”

    毣桃强忍着不适,道:“我没事,几位妹妹无须为我担忧,先去大院子集合吧,去迟了嬷嬷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几人听着也害怕宫里的嬷嬷,便不再说什么,一同前往大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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