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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复苏

    越明年,神功皇帝驾崩,享年一千三百二十七岁。

    宫人传出流言,说皇帝自去年花神节后,一夜须发全白,之后更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衰老,像是着了魔道一般。天道司在南郊连做了十三场罗天大醮也未能将他救回。

    神功皇帝一脉无子嗣,临终前传位至汝阳王姜伏。

    姜伏虽有眼疾,但从小陪伴在神功皇帝身边长大,自幼聪慧,素有德行。又身任“除妖第一司”天道司祭酒,其才德名望无出其右,传位乃众望所归。

    然姜伏却在登基大典上拒不受封,甚至歃血祭天,起誓一生不会觊觎天子宝座,众人哗然。

    而后又是三年,王位空悬,但汝阳王暂当摄政之位,全权处理天下要是,大渊依旧太平如初。众人屡次劝说汝阳王不如早登大典,以正其名,均被驳回。

    于是终于又有流言传出,说神功皇帝其实有一私生子流落民间,空置皇位是为了等待这位真正的天子回归。

    不然天道司怎么会每年派出那么多人前往各地,像在寻找某个人的下落?

    老百姓的日子照常过,这些宫廷秘闻,也不过是他们饭后的谈资罢了。

    -

    又是一年花神节将近。

    北境边陲关隘,定襄。

    哨楼上,清冷月光从窗口洒进来。守夜的年轻戍兵抱着长矛,斜靠石墙上,有一下没一下打着哈欠,热泪很快充盈了眼眶。他擦了擦,就看到另一个老戍兵双手兜着鼓鼓囊囊的肚子,嬉皮笑脸地爬上了楼。

    “你小子,我就知道你偷着懒。你这天天守夜开小差打盹,要是哪天延误了军情,有你受的!”

    “哪来什么军情,咱大渊都多少年没打过仗了,这地方晚上连个蛐蛐儿都不叫一下。”

    小兵哐当放下长矛就自顾自翻起老兵衣兜:“你老小子又整来了啥好吃的?有没有酒,我都快冻死了……哟,好家伙,今儿什么日子?你这是把平日偷藏的家当都拿出来了?”

    两人席地而坐,面前放着油纸包好的几块鹿脯、一只叫花鸡和一瓶老烧酒。

    老戍兵咬了口鸡肉,吧唧嚼了几嘴,忽然神秘兮兮地靠近小兵,压低了声音道:“喂,你小子听没听说,咱们大渊要打仗咯。”

    小兵一口闷了一碗酒,畅快地打了个激灵,玩笑道:“打什么仗?咱们大渊武德充沛,一千多年了,连个敢来关口叫门的都没有!”

    老戍兵放下鹿脯,抹了抹嘴,不再吃了:“是真的。你没见前几日朝廷派了一队人马……”

    小兵抢话:“我还以为咋的呢,从前不也有过?那些金陵来的官儿也就来这儿吃吃喝喝,打打秋风就走了。”

    老戍兵一脸严肃:“这次不一样,来的是天道司的人。”

    这下,小兵倒酒的手也停了。

    “天道司?真的假的,你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整个大渊没人不知道“除妖第一司”天道司的名号。

    大渊灵力充沛,自然也滋生了不少妖物魔物,时时祸乱百姓。但奇怪的是整个大渊拥有灵根的人却十分稀少,而这些人自幼便会被选入天道司培养修炼,优胜劣汰,

    最终留下的会根据各自属性,分配进“巫医门”“法修门”或“武魄门”任职。

    进了天道司,除了祭酒汝阳王和各门司正,其余人只按实力分高低,每年大考定级,分配“天”“地”“玄”“黄”四虎节和最低等的无字牌。

    总而言之,天道司就是大渊朝廷的“御用”除妖司,也是唯一的修仙“门派”。

    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老兵道:“我没看错,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为首的腰间别着个错金铜虎节,上面刻着“地”字。我之前有回进京见过,听宫里人说,这虎节是天道司里当官儿的才能有。这刻着“地”字的,就算在天道司也是叫得上名号的大人物。”

    老兵说着,小心翼翼瞄了眼楼梯口,确认没人才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刚出门口我听见他同人闲谈,说了个‘战争’什么的,我就偷偷听了嘴。”

    老兵闷了口老酒,叹了口气:“哎,当了一辈子戍兵,看来终于要上战场咯!只怕这回跟咱们打仗的不是人,而是妖魔。”

    小兵倒抽了一口凉气:“妖魔?”

    老兵哂笑:“对,妖魔。我听老一辈说过,其实几百年前咱们已经和妖族已经爆发过一次大战了。

    真正的妖魔是很可怕的,咱们人族啊,毫无还手之力。

    那一次差点国灭,不到三天那妖族大军就已经逼近金陵了……”

    老兵说着说着忽然停了,瞪圆了眼珠看着酒碗发愣。

    “然后呢?你怎么不说了?”

    “嘶——”老兵抬手示意小兵安静,甩了甩头,眯起眼睛将酒碗又端近了些,“你看,这酒杯里怎么像有东西在动?”

    “好像是,怎么像有浓烟似的。你这酒是不是没滤干净?”

    小兵也把头凑了过去,两人四眼盯着酒碗。只见酒碗四周竟慢慢凝结起了薄薄一层寒霜。

    老兵皱眉,无意间抬头,竟忽然吓得手一抖,碗哐当砸地,酒泼了小兵一身。

    “你怎么了?!”小兵大喊道。

    老兵却惊慌地盯着窗外天空,忽然挣扎着爬起来,跑到窗边。

    此时城外不远处的山脉,一片黑雾遮天蔽月,如同拔地而起的巨浪翻过山头,朝他们关隘排山倒海而来。他们目之所及的所有空地上,皆袅袅升腾着千丝万缕黑烟,如同勾缠的发丝,急不可待挥舞着要融入黑雾之中。

    “妖,妖,是妖雾!”

    黑雾前行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哨楼一里地外,却忽然停了下来。

    两人高抬头颅,看着不断涌动着的这遮天蔽日的浓雾,吓得大气不敢出。觉得里面有无数生物在涌动,一股恶心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小兵摔在地上,昏天黑地地呕吐了起来。老兵揉了揉眼,看到城下城门竟然开了,一红衣男子出了城,缓缓向黑雾走去。在庞大的妖雾面前,如同沧海一粟。

    “是天道司的大人。”老兵屏息,看着眼前一切。

    -

    赤奋若缓步走在干燥的砂石地上,生怕北荒的尘土弄脏了他的新绣鞋。然而眼前无边无际的妖雾却不断卷起妖风,将沙尘吹到他鲜亮的红衣上。

    赤奋若皱眉,一张比女子还妖冶的脸显得愈发灵动:“真是讨厌,偏偏把我派来这脏地方。叫辰龙那小子来多好。”

    他站定在妖雾面前,郁闷地甩了甩灰尘仆仆的衣袖,理了理被吹乱的须发,一双狭长凤眼上下打量妖物,片刻忽然惊叹道:“是真的,门主说的果然是真的!”

    说着他剑指一挥,腰间赤伶剑瞬间出鞘,悬停在面前。赤奋若兴奋地御剑沿着妖雾飞行,看仔细后复又落在原地,退后几步,躲开烟尘。

    “果然,连你这被封印在北荒的老妖都苏醒了,看来新的妖主果真要出世了。还好今日只你一只,若你们一齐醒来,还真不好对付。”

    他忽然有些遗憾:“不过我早听闻妖兽白矖姿容俊美举世无双,为何今日要以这丑东西掩盖真容?”

    那黑雾被识破真身,忽然激动了起来,不断升腾翻滚,竟又膨胀了一倍之大。

    赤奋若轻笑:“白矖,你真是小瞧了我!你以为裹挟了这群魑魅魍魉作出这虚张声势之姿,就能将我吓退?不如省省妖力,让我好好会一会你这上古妖兽的滋味!”

    语罢他两手于身前飞速结印,眼前灵力涌动,刹那间出现一金光大阵。妖雾也忽然升腾,如同一只拱背作势的猛兽,下一秒就要扑杀下来。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正当黑雾如山般大的巨掌朝他拍下之际,赤奋若念出此咒,金光阵一闪,立即如同一只茧将他重重裹住。

    黑雾扑过,赤奋若毫发无损。

    然而黑雾落地瞬间,竟碎成千上万团大小形状相似的黑眚,毫不迟疑地向城内飞去!

    赤奋若惊异一瞬,脸上立即浮现怒容:“好你个白矖,竟敢戏弄于我!”

    原来那妖兽纠集魑魅魍魉,从不是为了积蓄力量与他正面对抗,而是为了混淆视听,好从天道司的天罗地网下顺利混入大渊境内。

    如今黑眚密集如牛虻,纵使他赤奋若有火眼金睛,也来不及辨别。一怒之下,他唤出赤伶,一剑劈向金光阵,阵法立即碎成千万光点,随着他指尖结印,光点如流星飒飒,直追向团团黑眚,穿透之处黑眚化作滩滩黑水落地。

    天地间下起了腥臭的黑雨。

    所有金光散尽,黑眚已除去大半。赤奋若收势,接下来却未见其他动作。

    忽然,原本寂静的墙内忽然喊声震天!

    竟有上百名天道司弟子埋伏待命,此时从墙上御剑鱼贯而出,将黑眚一一斩落!

    赤奋若始终按兵不动,只是凝神观察。

    部分黑眚越过弟子们,已经抵达城墙上空。

    就在此时,却触动了大渊边境的阵法,刹时漫天灵力结出一张铺天法网,黑眚撞上便瞬间烟消云散。

    此乃当年神功皇帝布下的法阵,延绵整个大渊的铜墙铁壁,一切妖物莫能遁形!

    原来这才是妖兽白矖真正要跨过的关卡。

    此时赤奋若却愈发警惕,乌亮眼珠来回快速游移,忽然他看到有团黑眚不易察觉地转了个方向,闪躲过了灵网,不觉勾唇一笑:

    “抓到你了。”

    原来魑魅魍魉并没有意识,能躲避攻击的只有白矖这只妖而已。

    他剑指一挥,赤伶便如离弦之箭,朝那团黑眚飞去,不过一瞬便将它勾了回来。

    赤奋若手掌轻轻一挥,黑雾散去,露出一团手掌大小的青色光团。他将光团握于手中观看,却见里面是只微微振翅的天青色蝴蝶。

    “不好,是诱饵!”赤奋若脸色突变。

    他立即看向城墙处,只见有几团黑眚竟越过了灵网,它们身后皆有一团白烟消散。

    “竟是妖魄。原来白矖你还有伙伴……”

    原来那几团黑眚周围簇拥着无数小妖的魂魄,其中一个藏着白矖。

    那群小妖以自己魂飞魄散为代价,将它送进了大渊。

    “小妖呀小妖,就算是死了剩下妖魄,也仍对主子忠心耿耿吗?”

    赤奋若目光变得狠戾,忽而催动掌力,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蝴蝶妖魄。

    城墙上再无一物,灵网消失,几团黑眚逃过一劫,很快消失在天际。

    “狡猾的东西,还是叫你遛了。

    白矖呀白矖,你费尽心机也要进入大渊,就这么急着去找你的新妖主?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赤奋阴沉着脸,望着天边许久才收回目光。

    “唉,真是倒霉。接个脏活不说,还惹一身骚。”

    他整了整衣摆,踏上赤伶剑,恢复了一脸吊儿郎当。

    “好了,该好好想想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同门主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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