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临近年末，丞相府里也忙了起来。好像我走后不久，夫子就也要入宫了。

    那时丞相府将只剩下于之，阿朔和丞相，以及胡江笙，冷冷清清四人。我本以为四个人总比以往只有于之和夫子仅两个人要好，但显然，于之心里更多是不舍与难过。

    丞相大人将夫子视作亲子，于之也将他当作嫡亲的兄长，他从来都不是丞相府的外人，而是翩翩如玉的、丞相府的温润公子。于之说他入宫是丞相大人授的意，旨在为使朝臣安心。夫子是丞相府给皇后娘娘下的挑战书，警告她不要恃宠生娇萌生不该有的念头。

    分明都是笑话。

    我认识的那位皇后，她一心与世无争，又怎么可能与这些人为伍。

    “会下雪吗？”

    我看着门口站着的冷清身影，问他。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凉风继续刮着，他就这样站在我的房门口，像是在注视着什么。

    我在房内坐着，也仅仅只是看着他。

    “风太凉了，你可以进来坐坐。”

    “算…”

    “是我想让你进来。”我打断他欲出口的拒绝。

    于之垂眸笑了笑，抬步踏入房里。“昨日晚膳时，阿朔问你我是什么人，你说…”

    “是家人。”我给他倒茶，这是娘尤其喜欢的雨前。离开桃源后，我从不间断过去备雨前茶叶，只因思念太过深重，借此才稍有缓解。

    他失笑，“能得你如此信任，倒也是不容易。”

    我放下茶盏，在他对面坐下。他伸手拿过茶杯，脸色有些苍白，“这茶叶，我可以拿一些走么？”

    “喜欢喝？”

    “倒也不完全是，”他挥着茶面上的热气，雾挡住了他的脸，“这茶叶与你身上的香味相似，日后…若阿朔想你了，我可以拿来哄他。”

    是啊，他喝不惯雨前茶，他喜欢喝的是寻雾。

    “期期。”

    我再抬头去看他。

    “没什么。唔…今后你对外名叫许期初，那…会不会有人和我一样喊你期期？”

    “不会。”我下意识脱口而出，“啊，因为，我听阿初比较听得习惯。”

    他这才笑了，“嗯。”

    我给他装了一小袋雨前的茶叶，他唤知遇领了放去他房里，然后问我，“若你早些去，是不是就可以早些回来？”

    “不知道，恐怕还是要看王军的本事吧。”

    于之学我叹了口气，“这些天里，先替夫子解决心愿吧。”

    “我明日再入宫一次？”

    “嗯，我明日带你进宫。”

    正在这时，知遇跑了进来，说是檀香坊张青以来访。

    “去内院吧。”

    于之示意我和他一起去。

    也罢，好歹相识一场。我虽不喜他吵闹，但临别在即，道个别也好。

    外面风许是很大，张青以脸都被冻青了，只披着薄薄一件天青色的披风。

    “怎么穿这么少？”于之点上内院放置的暖炉，递给他一张薄毯，“打扮得这么俊俏，是刚私会完哪家的姑娘吗？”

    “于之，你可别污蔑我啊。”张青以接过毛毯后朝我偷瞟几眼，“阿初，别听他胡说，我…”

    “行了，不过开个玩笑而已，期期哪有你这么傻。”

    “…期期？”

    “我的新名字。”我略微颔首，迎上他的目光，“丞相大人说在回静无姓反而更招摇，因此我现在叫许期初。”

    于之又添了句，“但是只有我可以喊期期。”

    “啊…那，恭喜阿初姑娘得了新名字…”

    张青以垂下头，“其实，我今日来，是给阿初姑娘送香。上次订的，‘璎琦’。”

    我侧头对于之解释，“给皇后娘娘订的。”

    “不错，若是青以的手艺，做贡品也够了。”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