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大理寺少卿谷溪芒,父亲掌管度支司,统筹财政收支及粮食漕运,十年前你身为新科状元,你们谷府和萧寿云联结,断了送往前线并州的粮草,导致十万大军饥寒交迫,枯骨难眠!”

    “叶白丘、舒敬理,你们在并州府衙的时候伪造并州刺史、司马贪墨粮草,延误军情的证据,并州官员全员问责,你们两个倒是平安无事地从地方官升至京官了,这么多年,交情还这么不错,今天你们一同葬在这里,也算全了你们这份肮脏龌龊的情谊了!”

    “你们一个两个伯爵侯爵府,自以为高门大院就能掩藏住所有的不堪了嘛!之前的承远侯裴侯裴子陵还敢拿着此事去要挟萧寿云,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你们也看见了,纵使没有裴恒一案,光是那些账簿也足以把整个侯府搭进去了。”

    萧煦居高临下,诉说着一件件一桩桩的罪孽,底下的人听得身躯一颤,这种陈年隐事如何被翻找了出来?

    有些耳尖的终于辨出了这声音,大吼道: “你是萧煦?是你爹派你来杀我们灭口的?”

    “这都多少年的事了,现在跑来翻旧账?”

    “当年那事,明明是你爹全盘布局,他想翻脸不认人,是不是也太晚了些!”

    萧煦冷眼看着这些不知所谓的人,都命在旦夕了,还在这行口舌之争。

    付琥脾性没这么好,直言道: “动动你们的狗脑子,苍天有眼,岂会让冤骨久屈于地下,你们若想不明白,便去地底下想吧!”

    随后付琥便对萧煦低声说道: “萧寿云今天行事,让你去接襄王,你在这耽搁许久了,我们最大的仇人还没解决呢。这儿你大可放心,就算这些少年杀不死他们,后面还有猛禽呢,他们曾经所欣赏的终究会在他们身上一一实现。”

    襄王本是不受重视的宗室一脉,远居襄州,襄王和萧寿云商定许久,同意扶持幼子为王。

    现襄王正在尚京城门外,等着萧煦携萧寿云口令开门。

    萧寿云造反一事,成与不成,他并不在乎,他只是想让京城乱上一乱,这些过惯了安逸日子的名门也该体会体会边关人民的苦楚,那些当时该在朝堂上发声却置若罔闻的臣子也该见一波血了。

    ***

    嘉央宫内,诸多女眷围着姜与乐手上装满了玲珑八宝球的白兔灯赞不绝口,花灯固然好看,但国公府的婚事才是她们夸耀的真正原因。

    听说徐家父子齐上前线,小公爷定是能搏个功名出来的,因此众人都借着一盏小花灯希望能在姜与乐面前混个眼熟。

    姜与乐嘴上一一应着,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座上的太后,太后脸上竟有一丝凄楚,按理说,既是太后举办的这场花灯宴,那么理应喜悦才对,怎么会如今夜这般漠视?

    看到小内侍俯身在太后耳边低语,太后随即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哀家身子不适,先退了,诸位在此好好游玩。”

    众人闻言皆肃立恭送太后,姜与乐眼见太后随着小内侍离开座上,绕到了后殿,脸上分明挂着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姜与乐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打起了鼓,太后身边内侍被换,而一个小内侍竟能操控太后的一言一行,宫中怕是要生变。

    想到这一层,她没有心思再与这些贵女附和了,她将何氏和姜与安拉至角落中,将今日进宫异常之处说了个大概,起先何氏还不以为意,觉得这是小孩子的无端猜测,但联想到前几年花灯晚宴的情形,今年的太后似乎是有所不同。

    向来凌厉的太后今日的表现倒是显得温吞了些。

    姜与安看不惯母亲磨蹭的性子,直接下了决定, “姐,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只是…若真生变,就凭我们几个又能做什么?”

    何氏心中一急,跺脚道: “对呀,就凭我们几个女子,就算真的有叛变,我们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姜与乐拔下发髻中的珊瑚头簪藏于袖中,态度稳妥, “现在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多心,不过若是真的有事发生,那我们便是叛军手上的人质,这嘉央宫大门必定是被包围了的,等会儿你们便到旁边寻个偏殿躲起来,只要不轻举妄动,他们没有必要杀掉朝臣女眷。”

    “二姐,那你呢?”与安听出了姜与乐话里话外都把她自己给撇除了,怀疑她要做什么危险的举动。

    姜与乐握住与安的手腕,神情坚定, “与安,你帮我一个忙。”

    …

    “这位小公公,小女有些内急。”姜与安咬着下唇,低眉垂眼,一副难于启齿的模样, “这宫殿如此之大,不知外厕在何处,烦请公公引路。”

    内侍守在嘉央宫内,客气地看了姜与安一眼,说: “姑娘还是再等一会儿吧,等灯宴结束,小的再领您去。”

    姜与乐瞅了瞅外面如墨的天色,作势要跨出门去,内侍急忙挪动步子挡在她身前,重复了一遍, “太后灯宴,不可随意去留。”

    姜与安一听急了,横眉立目地叉着腰,嗓音之大,力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这个小内侍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太后的宴,也断没有活活憋死人的道理的!”

    说完,还要转身让众人给评评理,实则是在找自己的二姐有没有成功从前殿溜至后殿。

    确认看不到姜与乐的身影后,她又转过来瞅见小内侍难看的脸色,不耐烦地挥挥手, “你下去吧,等等就等等,横竖是死不了的。”

    诸位姑娘被这一出好戏给笑到了,这姜府的姑娘还真个个是奇人啊,哪有姑娘如此高声嚷嚷内急之事的。

    何氏在偏殿将女儿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想:这下与安的脾气是要名动尚京城了。

    姜与乐借着与安闹事的缝隙偷偷潜入了后殿,不得不说,清安教给她的腿脚功夫足够她掩人耳目地行动。

    只是后殿门口还站着个带刀侍卫,看着不像是保护太后,更像是□□。

    她想了想,整理了身上的衣饰,款款走出去,一脸肃静, “太后召见,烦请通报一声。”

    侍卫冷冷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通传的意思, “姑娘怕是听错了,太后未曾召见过任何人,姑娘还是快快回到前殿去吧。”

    姜与乐微微福了福身,步子转了一半,紧握的右手忽地向上一洒,一小碟辣椒油正中侍卫眼睛上。

    辣油是晚宴上姜与乐蘸着觉得鲜香麻辣,特意藏起来准备带给府中厨房妈妈,叫对方研究研究配制一下的,现在全都撒在侍卫脸上了。

    还没等她为一碟辣油感到可惜,眼前的侍卫就面目狰狞地狂吼着前扑过来了,姜与乐向旁边一个小闪,顺势抽出他的佩刀,用刀柄用力击打靠近左颌角的后颈侧,侍卫便直直地倒立了下去。

    姜与乐忍不住感慨清安教的知识可真实用!

    后殿内的人似乎是听到了些动静,一个尖尖的嗓音隔着门传来, “门外何事?”

    应该是太后身边的小内侍,姜与乐未作回应,提着刀一脚踹开了大门,从嘉央宫的小内侍到后殿前的带刀侍卫,她已能确定今日宫中有变。

    果不其然,一整个后殿里竟没有一位服侍的宫女,只有太后和身边新晋的小内侍,姜与乐扫了一眼散落一地的果食盘子,想来太后是又发脾气了。

    “姜女官?你怎敢带刀闯入太后休息之处!”小内侍曾跟随王公公来大理寺宣过太后旨意,现在还能记得她,识人记人的本事很是不错。

    萧太后显然是没料到她会以这番架势出现,心里有些惊又有些喜,撑着塌想要站起又感到脚下虚浮,硬生生地坐了回去。

    姜与乐双手握着刀向前一拱,看似有礼实则试探, “太后可还安好?”

    未及太后讲话,小内侍便急匆匆地要走出门去喊人,姜与乐看这情形也不犹豫了,一伸脚就将他绊倒,手里的刀顺势架在对方脖子上,言语凌厉, “我脾气不太好,你若喊一句,我便断你一只手。”

    趴在地上的小内侍看到门外躺着的侍卫,还以为是死了,顿时脸色唰白,强咬着嘴唇点头。

    借着房里的帷帐、棉帘,姜与乐将小内侍捆了个严实,嘴里也塞了个厚厚的棉团,小内侍张着瞪大的眼睛,一脸欲哭无泪。

    在此期间,萧太后没有起身帮过忙,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忙活。

    “臣女擅作主张,叨扰了太后,望太后恕罪。”

    “你何罪之有?你既然敢冒犯上之罪独身一人前来,想必是猜到了什么。”

    过了宴席,萧太后脸上的妆容开始逐渐变淡,显出了底下虚白的脸色,声音也不如殿上那般洪亮,想来刚刚都是强撑之举。

    姜与乐没有片刻迟疑,把自己的所猜所想和盘托出,期间不时观望太后脸色。

    “你既然能猜到宫中生变,又看到我此番场景,不自寻出路,还来寻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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