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

    次日,葭葭醒来,只感觉精神无比好,脑子很清醒,她又满血复活了。

    然而她看了看四处的环境惊了惊,内间不是很大,她躺的床榻却很宽。她是合衣而睡,被子盖得好好的,鞋子整齐摆在榻下。

    葭葭想起来昨夜迷迷糊糊间发生的事,不敢想男主居然又给她盖被子又帮她脱鞋,未免体贴过头了吧……

    更可怕的是,她以前是会下意识排斥和异性有肢体接触的,这次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被他抱着,她只觉得很安心,很信任他。

    葭葭躺回榻上想逃避现实,可又忍不住想,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不能让她拐回家呢。

    她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被宁承熙看中,难道就因为她是女主,就能让他爱得死心塌地了吗?

    宁承熙也在外面坐了一晚上,窗边天都亮了。他揉了揉眉心,眼睛满含血丝,酸涩无比。

    熬夜就是这样,当时爽快,天一亮就后悔。他站起来,正要出去安排事务,突然屋内灵光一闪,一下子多了两个人。

    正是照影山掌门和惜月姑姑,他们是仙修大能,估计是有传送的方法,以及定位了圣女灵瑶。

    宁承熙脸色一僵,掌门和惜月姑姑也愣住了,不懂怎么看到的是他。

    葭葭从内间穿戴好出来,脸都没洗就看到书房三个人面面相觑,看到她的时候同时僵住。

    葭葭打哈欠的表情一顿,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的状态跟个开水壶似的沸腾了。

    “……”

    许久,尴尬打过招呼之后,宁承熙被人叫走处理事务,他也慌忙地道是要宴请几位贵客。

    葭葭坐在一边已经生无可恋,面对两个长辈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躲起来,不要再被人看到。

    顿了顿,惜月姑姑忍不住道:“灵瑶,虽说你们有这个名分,咱们修行者也不在意这些凡尘俗礼,但你也要注意场合。”

    葭葭百口莫辩:“我……我就是来找他说魔气的事……”

    她和宁承熙可能是习惯了这种模式,但她忘了,在外人看来实在太惹人误会。

    掌门则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颇有一种自己种的小白菜被人偷走的愤恨感。

    葭葭:“……”

    宁承熙同样后悔,昨夜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忘了分寸,他应该另找个房间待的……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应对之策,吩咐下去,照影山有两位仙长过来,他要亲自招待。

    昨天葭葭过来知道的人只是少数,他不兴留人伺候,别人也不知道她一直待着。刚好,今天就当她跟着长辈过来的,别人也不会发现有异。

    交代好之后,宁承熙特地去找了王叔,问他传言之事。

    “是老夫传的。”王叔坐在下首干脆承认道:“明明仙门与我们乃是盟友,他们却没有表达过支持辰军的半句话,我是为你不平。”

    宁承熙冷静道:“王叔,咱们已经达到目的,细枝末节可以不必计较。”

    “你心中难道没有半分失望?”王叔有些惊奇,拂袖不满道:“何况圣女与你婚约刚定下不久,老夫又没有谣传。”

    宁承熙叹了口气:“正因仙门持明哲保身的态度,他们已经把圣女推出去了,咱们便不能这么做。”

    顿了顿,他又软化了语气:“王叔不是教我,要保护好自己未来的妻子吗?”

    只能说亲人间相处也是有技巧的,在不涉及原则的问题上,宁承熙一向对他唯一的叔叔敬爱有加。

    老人家就喜欢听些好话,王叔一听果然消了气,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是主上你说了算。”

    “承熙,老夫发现你在痴情这一点上,和你父亲倒是如出一辙。”

    宁承熙别开脸不想搭这句话:算了吧,他敬谢不敏,他绝对不会让心爱的女子落得他母后那般的结局。

    也不知王叔什么时候能真正看到他,而不是对着他怀念他的父母。

    宁承熙发现认识他父母的都这样,不禁想他爹娘的魅力到底有多大,让所有人念念不忘,让他毕生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中。

    葭葭费劲解释完一通,终于松了口气。

    她突然发现掌门姑姑都来找她了,立即坐直身子:“不对,你们都来了,有什么事情这么紧急严重?”

    掌门摸了摸胡子,“不急,这事辰主也该知晓。”

    葭葭疑惑:到底急还是不急啊?

    宁承熙款待了远道而来的三个盟友,又带他们去城墙上转了一圈。

    看着开阔的土地,远处是要攻占的下一个领域。掌门摸了摸胡子赞赏地点点头,同样在心中展望了下照影宗的未来。

    葭葭同样有种登高望远的激动感,她看向正在跟盟友及部下讲述目前局面的宁承熙,她发现他把形势看得很清楚,说起这些也是口若悬河,他的能力当掌权者没问题。

    他的问题是秉性跟帝王是两个极端,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个位置,葭葭最欣赏的,也是他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性格。

    王叔陪侍在一旁也甚是欣慰,但心中亦升起一丝怪异。

    承熙在照影山时甚至有跟他哭求过自己不想复国,为何从仙门回来之后,他的态度就完全转变了……

    做事从消极变得积极,气质也比以前有朝气了,虽然这样很好,却让王叔恐慌。

    几人回到屋内,终于谈起正事。

    魔气这东西按理说是不会量产的,得要先有魔,才会有魔气。

    周帝却能取用魔气,让将领撤退前撒在妖物上,从而让修行者中招,说明他至少控制了一个魔将。

    “魔将?”葭葭烦躁,怎么又多一个物种?

    掌门解释道:“魔将不是一般魔物可比,至少是一个大能期的堕仙者,才可以修炼成魔将。”

    魔将身上的魔气取之不尽,而且能驱使比他低级的魔物。倘若用在战场上,辰军打的就不是一般人了,而是升级版僵尸。自己人若被魔气侵蚀,势必会倒戈相向。

    “而且辰主不要忘了,周帝手上还有一个底牌。”

    宁承熙呼吸一窒:“妖龙。”

    妖龙也是快速灭亡辰国的罪魁祸首,要没有此物相助,辰国至少还能多撑几年。

    宁承熙道:“据说妖龙作乱之后,便被周帝集道佛两家之力,镇压在……护国寺的地基之下。倘若被唤醒,定是生灵涂炭。”

    那时候都以为周帝是明主,为了镇压妖龙,仙门和佛僧都有出力,现在却成了他们推翻□□的最大阻碍。

    想到护国寺,宁承熙情绪复杂道:“怪我,没能杀了周帝。”

    他接到的密报表示周帝都是瘫子了,行动要人抬着,可惜他的神思清明,手上又有底牌,居然压制住了想要借机把持朝政的权贵,一发疯砍了一群大臣的脑袋,导致人人自危无人可用,他们攻城才会如此顺利。

    早知如此,他应该下那种让人变傻的毒,有的时候人死不死不重要,脑子死了才重要。

    宁承熙不得不承认,周帝的掌权能力确实比他爹强上很多。

    葭葭捂着头崩溃了,她想问系统这个反派是开挂了吗?

    不过她还是安慰宁承熙:“别责怪自己,还是想想办法吧。”

    掌门和惜月姑姑对视一眼,看向葭葭:“恐怕只有圣女出面,才能力挽狂澜。”

    葭葭呆住,心里产生一股疲惫感。

    ……能换一个人薅不?再这样下去,这个世界她也得猝死。

    她心里不情愿,表面还是叹了口气道:“我……徒儿虽然修炼很快,可是年轻,修为不够,怕是打不死这些大妖怪。”

    她早就想说了,照影山长老修为等级比她高多了,他们怎么不自己上啊?天天就喊她。

    掌门似是听到她的心声,老神在在道:“真到辰主攻破天河皇城那天,老夫及所有仙门长老便是拼掉性命,也会除掉妖龙和魔将。”

    “然而凡事皆有万一,难说还有别的强大妖邪,亦或是妖邪难以除尽。灵瑶,我们要你做的并非是硬碰硬,而是去寻找一条新的出路。”

    葭葭了然,反派强,那主角也应该开挂啊!她连忙问:“什么新出路?”

    掌门和惜月姑姑几乎同时道:“天书。”

    宁承熙浑身一震,突然捂住了自己的手腕,那里火辣辣地疼,他喃喃自语:“天书……”

    葭葭认真思索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这个我知道!”

    不就是无字天书,小说里常见的外挂。别人拿着是一张白纸什么都看不到,主角拿到就会参悟其中机密。

    葭葭来了兴致:“这次不会像上次找灵虚镜那样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惜月姑姑道:“不会的,天书每隔百年出现一次,据说是在一世外仙人手中。”

    “若百年内无祸,天书便形同白纸,不会显露异常。若人间有祸,天书便会显示出对应的解决之道。因为天道不允许人间毁灭,三界失衡,所以会降下预示。”

    “灵瑶,你是天命选定的圣女,只有你能拿到天书。”

    “我与你师父只能通过仙门典籍中的法阵,将你传送到世外仙人存在的地方。能不能拿到天书,就要看你自己了。”

    葭葭沉默许久,只能道:“好吧。”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身份再超然,也得承受得住。

    她只是觉得累,忍不住怀念起前面的世界,跟这个世界比起来她之前简直是在养老。

    反倒是宁承熙在心里替葭葭难受起来,这无止境的奔波何时才能到头?

    他缄默半晌,突然道:“我可以跟她一起去吗?”

    葭葭惊了,看向宁承熙:“你现在忙得恨不得拆成几个人,怎么跟我去呢?”

    “何况你还是辰主,三军之首,辰军没有主上怎么能行?”

    宁承熙坚持道:“攻下此关之后,暂时不会发生战事。接下来辰军要做的便是拔营前进,向着天河皇城的方向进攻。”

    目前辰军的驻扎地比较边缘,小的城池自有将领攻下,主上倒也不必时刻坐阵前线。下一个目标大城,至少要行军五日才能到达。

    他们只要能在那之前赶回来,就没有问题。

    葭葭也希望有人陪,心中是感动的,但她还是觉得让宁承熙和她一起去太不理智了,简直不符合他一向谨慎的人设。

    思索再三,葭葭还是拒绝了,用哄人的语气道:“别担心,我这次要见的是仙人,不会有危险的。”

    就算这仙人脾气古怪刁难她,小说里都这么写,葭葭觉得至少她不会死那儿,她知道天书肯定是走剧情必不可少的重要道具,她一定能取回来。

    宁承熙眼中晦暗,心里莫名不安,却找不到理由反驳。

    掌门和惜月姑姑坐在两人对面,对这俩小年轻彼此关心的互动没眼看,心中同时又有些复杂。

    辰主给这些修行人安排了宽敞的客房,毕竟画传送法阵需要空间。

    寻天书的事情板上钉钉,时间就在今晚。

    葭葭知道自己出差之后,她目前的工作自有人顶上,却还是认真收尾,给灵宿师兄去了信,跟他交接叮嘱了一番。

    宁承熙自也有一番事务要忙,可是他单独待着的时候总是不安,好像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他捂着自今日起莫名疼痛的手腕,不明所以地盯着。

    他想起来了,当年与葭葭初见之时,听她说起自己的名字,他的手腕也这么痛过一次。

    盯着盯着,宁承熙突然快速眨眼,他仿佛在腕上看到了几个红衣,若隐若现不分明。

    待他意识到之后,手腕越来越疼,甚至疼得他冷汗直冒。

    他记得辰国是有一种神秘咒术,施术者能在中术者身上打下烙印,深入灵魂。若不能完成上面的指示,此烙印永远去不掉。

    可是……此等咒术只有皇室人员才能得知,他怎么完全不记得有谁用咒术对付过他?而且这么多年很少触发,怎么会……

    突然,腕上咒术显现,只有两个字:

    天书。

    宁承熙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感觉到仿佛无形中有一双手在操控着他,那个人甚至能预知未来。

    可他来不及纠结,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一定不能离开葭葭,否则他会抱憾终身。

    夜晚,葭葭咻地站起:“啊?你们算出我命里带劫?”

    在她出发之前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她的心气一下子就衰弱了。

    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告诉她,不要小看剧情里的任何一个flag,一旦出现就肯定是真的。

    葭葭失神坐回原位:不过也是,女主确实是有个死劫的,只是不是现在。

    女主的死亡结局已经刻在剧本里,眼下又被提醒,葭葭惶恐却又坚定,她是一定要改变的。忙细问前因后果:“可有解法?”

    惜月姑姑道:“既然是劫,渡过去便能解,渡不过便不能解。我和你师父只算出你有劫数,却不知是何劫数,便也……不知解法。”

    ……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

    葭葭有些难受,难道她真的逃不过悲剧收尾?

    这时,宁承熙突然闯入,坚定地注视着她,语气又有些可怜巴巴:“圣女,带上我吧。”

    葭葭突然无话可说。

    或许将来,感情也会成为她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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