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名

    葭葭摸摸自己瘦了一圈的脸,又看了下宁承熙的气色,他俩真的是惨到一起去了。

    她没有放开他的手,而是牵着他回了房屋。

    她发现了,宁承熙在茫然无措的时候特别听话。

    这段时间,连系统都在逼她。

    系统说,出现了大纲里提都没提过的联姻剧情,皆是因为男女主的感情还不够。

    按照剧情点,男女主这个时候早就在一起了。她超爱他也超爱,所以两方的阵营看着他们如胶似漆,恨不得为彼此付出全部的样子,根本不用操心他们的嫁娶之事,自然也就不需要逼婚。

    再看看实际发展,剧情线还好,感情线进展缓慢,男女主仍然发乎情止乎礼,只能强行推动了。

    系统说,一般这种攻略任务,宿主的心路它是不管的,但是感情线必须到位。

    它遇到的宿主有的虚与委蛇,有的主打一个享受,它就没见过葭葭这种较真的。

    她不愿意辜负任何一个人,非要消耗自己。

    但葭葭觉得她应该也是装过的,然而装着装着,真真假假就分不清了。

    “我是来看望你的,听说你生病了。为了别人不顾自己的身体,实在不值当。”

    两人坐下来后,葭葭从食盒里拿出糕点,笑了笑道:“我还给你带了吃的。”

    宁承熙愣愣地看着她,终于回过神连忙问道:“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我答应联姻。”

    葭葭自顾自收了收自己的长裙摆,“有的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己。”

    “仙门养我这么大,我不可能跟师父,惜月姑姑,还有所有同门断绝关系。多年的奉养,到了该偿还的时候。”

    只是经过这个反抗的过程,她想明白了很多以前没有看清的事。

    她原先以为男女主之间,女主是那个无私的奉献者,把自身的资源全都提供给男主阵营,对方只需要接受吸血就行。

    搞半天原来是双方互相需要,顶多算资源共享。

    女主依旧是个牺牲品,她背后的仙门同样是吸血者。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用顾虑他们了。

    反而宁承熙听她这么说激动起来,他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你接受仙门给你的安排,就这么牺牲自己的后半生?你跟我说的那些愿望都不算数了?”

    葭葭道:“你也需要我。”

    宁承熙反应过来哀恸无比,他知道葭葭也是和他一样被逼迫的人,但他以为,他们中至少能有一个从死局中挣脱出去。

    这个结果,比葭葭不肯答应嫁给他还让他不能接受。宁承熙心里升起一股愤怒:“那我之前所做的事情算什么?不要这样,我宁可不依靠仙门,也不想你和我一起痛苦。”

    葭葭唇角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倘若我自己也愿意呢?”

    她是吃软不吃硬的,她认为的感情不是一味付出,不是非要为谁死为谁伤,而是能提供对方想要的情绪价值。

    宁承熙奋力为她争取过,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她需要的,就是有人理解。

    不知过了多久,宁承熙颤声道:“你认真的吗?”

    葭葭点头:“不过我不是愿意嫁你,而是愿意,和你一起走出一个属于我们的结局。”

    这话还是超前了,就算是宁承熙也不解其意。

    葭葭挥手关闭门窗,不放心又结了个禁制,保证谈话的秘密性。

    而宁承熙想的是这里是他的房间,孤男寡女似乎不太合适……

    但是很快他就没空纠结这些了,葭葭说的话让人振聋发聩:“我问你件事儿,你那王叔是亲的不?”

    “……”宁承熙道:“自然。王叔虽是我父王的远亲堂弟,却也是除我之外,仅存的辰国皇室血脉了。”

    葭葭揪了揪鬓角的头发,“那为什么不能让他去当王上呢?”

    宁承熙一惊,此话虽然有点道理,但是……“宁氏皇族就剩我们两人,王叔只愿辅佐,不肯居于主位。”

    而且他年纪大了,就算当上王上,最后还不是要传位给他。

    葭葭摇摇头,“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你的想法范围还是太窄。”

    宁承熙:“……”

    不过可以理解,对于古人来说,宗庙传承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纵使他百般不愿,却也无法突破这一层思维定式想出办法。

    而葭葭想说的,就是突破:“承熙,你不一定要当王上,或者说不一定要长久当王上。”

    “我知道你没法舍弃曾经救你于水火的旧臣遗民,所以复国势在必行。”

    “但复国结束之后呢?你可以走啊。”

    “远离是非,远离朝堂,不论是重返仙门,还是去别的地方都可以,那时候你就是个自由人了。”

    宁承熙脑中一片空白。

    在他看来,复国已经困难重重,他每时每刻都处在绷紧的状态。躲避追杀,找驻地找物资找盟友,好不容易解决了生存问题,又得寻找起事的时机。

    他忙得想死,做完这些他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尽。眼下永远有问题等待解决,所以他从来没空想以后。

    复国之后……他真的可以走吗?

    葭葭似是看出了他的心声,眨了眨眼道:“为何不行呢?旧臣遗民安置好了,天下也太平了,你也算无债一身轻。”

    “至于王位,你跑了你王叔难不成还能送给别人?他只能自己坐了。或者你先待几年,然后挑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也不一定非要是正统皇室,只要是这个姓,秘密认成宗室子,就说是在外遗失的宁氏血脉,反正也没有知情者。”

    “我认为好的君王是善待百姓,不过你要是注重血统混不混淆之类的,那就没办法了。”

    不过,王叔也不算太老,说不定以后可以有儿女呢……当然,宁承熙更可以有,只是与她无关。

    “我并不在意。”突然,宁承熙开口道。

    葭葭满意了,也对,小说也不算真古代,男主思想觉悟就是高。

    好奇怪,明明葭葭也是在给他画大饼,但宁承熙却很喜欢。

    未来仍然没有定数,但他心中的死灰因为葭葭短短的几句话开始复燃。

    至少……至少在复国后,他有可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即使可能性很小,也总比一点可能都没有要好……

    宁承熙喃喃道:“我是个自由人……”

    葭葭道:“对啊,你放过自己吧,谁也没规定人不能自私一回。”

    “放过,自己……”

    眼看宁承熙已经陷入痴狂,葭葭连忙道:“真不用急,你可以慢慢考虑,细细地考虑。”

    “那你看,我们的婚约也就那么回事了,不就是个名头。我们提前做好约定,后面再取消,反正我不可能入宫廷当王后的。”

    葭葭堵着的气终于顺下来了,她眉目皆带着松快:“反正不过是逢场作戏,不是吗?”

    良久,宁承熙道:“是。”

    他发现人真的很奇怪,葭葭答应他的时候他不高兴,葭葭理智要取消婚约他也不算开心,“仙门会允许吗?”

    葭葭撑着头,“你能跑我不能跑啊?我还要比你先跑,比你跑得快。”

    “我不是那种会被裹挟的人,就算作为圣女,这些年带给照影宗不少隐形福利也是算数的。辰国上位后,也希望殿下能如先前的约定一样,扶持仙门,这是他们的选择。”

    “圣女长于仙门,但不代表属于仙门,只是不能让他们的野心扩张,我并不算对不起他们。”

    这就是葭葭想出的办法,两方阵营的算盘打得再响,没有正主一切白搭。

    正事谈完了,葭葭撤了禁制,这才回过神发现不太合适,她连忙打开门窗,“适当透透气对身体好,你快休息吧。”

    宁承熙没有推辞,干脆坐到窗边的矮榻上。

    他今日只束了一半的发,另一半青丝随意披散着。微风拂过,过腰的长发轻轻吹起。

    葭葭羡慕死这种黑长直,发量又多,不知不觉愣了好大一会儿神,她的脑海中似是闪过相似的画面,却抓不住。

    她把装着莲蓉糕的碟子放过去,坐在一边看他:“快,帮我消灭掉!这是我师父做的,我总不能留着。”

    宁承熙眼中浮现疑惑:“掌门的手艺……不好?”

    “不是,”葭葭干脆拿一块塞他手心,“我从来不吃这个馅儿。”

    宁承熙咬了一口,听此动作略微停顿,看葭葭的眼神带着探究。

    他恰好在前一天无意中听到过掌门和惜月长老的对话。掌门怀念起圣女刚来照影山的日子,那时候他天天带着她,把她当女儿一样照顾。

    掌门说,圣女最爱吃莲蓉糕,葭葭却说她从来不吃。

    葭葭看他在发愣,忍不住催促道:“我不能在你这里留太久,你吃完我就走了。”她歪头看了看莲蓉糕,“难道我师父做的真的不好吃?”

    “没有,很好吃。”宁承熙拿起一块块糕点吃起来,动作却慢条斯理的。

    他着实拖了好一会儿,才把几块糕吃完。葭葭生怕她噎到,好心给他倒了杯茶。顿了顿,宁承熙突然道:“那你呢?”

    葭葭一愣,她唇角的笑意渐渐收了起来。她知道宁承熙问的是什么,却不知怎么作答才好。

    良久,她的手指扣着桌角,垂下眸子:“待妖魔除尽,我完成使命之后,自有去处。”

    宁承熙眸光清亮,小心翼翼问她:“你会回到雾山么?”他的声音有些急切,“若我将来有幸成为自由人,我……”

    葭葭打断他:“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了。”

    她心中百感交集,除去不忍之外,还有一些自己不敢直面的情绪,促使她长久不敢开口,希望他主动领会,但他还是问了。

    她一直是个胆小鬼,但不得不承认,宁承熙对她是有吸引力的,只是这份感情注定没有结果,便没有开始的必要。

    而且她分不清,她对他的心动是基于男女主注定会爱上彼此的设定,还是对他本身……又或者,这个世界他们认为彼此是唯一能懂得自己的人,于是产生了同命相惜的情愫。

    这到底是不是爱情还未可知,就算是,他们也注定是彼此的过客,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葭葭想了很多,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是完成各自的使命后,各归其位。”

    “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只是比别人多了一段交集而已。”

    宁承熙心中抽痛不已,他的手死死抓住案台的一角,怔怔道:“为什么?”

    葭葭同样扯着衣角,话说得无比艰难:“我并不想伤害你,我也不是讨厌你,我只是不想你守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

    “我隐居也不一定就在雾山,说不定我还会去九州云游……你别忘了,圣女也是有家乡的。也许事了之后,我会去寻找我的家乡,即使我已经记不清它在哪里……万一我的来处和神女一样是个秘境,并不属于世间的任何地方,你该去哪里寻我呢?”

    葭葭眼睛湿热,泪盈于睫,她低着头,声音如蚊呐:“而且,也许你对我就是一种错觉……”

    “也许是因为我救过你,我数次帮你,我还有些懂你……对你而言,我的出现会给你一种,类似于救赎的感觉。”

    “宁承熙,救赎二字固然美好,但人最终能靠的只有自己。”

    “一个人真正的坚强,是无论有没有别人,依然能把生活过好。我没有你,我依旧会朝着我的目标前进,直到实现心愿。同样,有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生活。”

    “可你也许根本分不清,你对我是喜欢,还是想抓住一抹微光的感觉……”

    “够了。”宁承熙突然打断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我听懂了。”

    葭葭看向他,只见他执起自己的手,认真道:“后果自负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他真正开怀地笑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葭葭说这些话的背后含义并不是讨厌他,而是担心他作茧自缚。

    “葭葭姑娘,我又不是无知稚子,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要有负担,我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还有,你凭什么觉得我分不清?”

    葭葭被他的笑容迷了眼,原来他真正开心的时候,眉眼是完全舒展的,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之后,她愕然道:“你真能分清?”

    宁承熙斩钉截铁:“我能分清,是你不相信。”

    要不是葭葭在石室的时候故意诈他,这份心意他只会永远藏在心里。后来又有了联姻的事,她上来就替他不愿意,他也是被刺激到了,但他不后悔说出口,亦无须她的回应。

    葭葭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连忙抽回手站起来,低着头收了碟子,提着食盒一言不发走了。

    圣女和辰主联姻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照影宗。

    跟照影宗交好的其他仙门同样派人送来了贺礼,很快堆满了圣女的洞府。

    葭葭想起那天掌门带着她认亲戚的一幕,原来从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决定好把她卖了。

    不过她还是敛起对这些名门仙首的不满,前去拜谢。所有人一看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纷纷笑着夸她懂事,顾大局。

    葭葭暗自翻了个白眼,已经有点期待跑路后这些人的反应了。

    谢过师长后,她回到洞府,开始了准备阶段。

    时间比较紧迫,所以定亲的仪式一切从简。他们只需要当着仙门的面,喝下血酒,听听祝词就行了。

    而葭葭要做的就是试礼服,让别人给她梳妆打扮,然后走一条固定的路,确保当时不出差错。

    “不是,我怎么感觉我进入了循环?”葭葭选首饰时忍不住跟系统吐槽:“我上个世界是不是也被赐婚了?”

    【……】

    葭葭忍不住回想起来:她作为女主的妹妹,被赐婚给了小王爷。虽然不是情愿的,但她还是走完了整个流程。

    那个小王爷……她好像和他真的走了很多剧情,直到洞房之前,她才离开去往下个世界。

    葭葭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的人了,“系统,我为什么感觉我丢掉了好多记忆啊!”

    还是察觉了……系统只能用准备好的说辞敷衍她:【因为上个世界过于惨痛,宿主主动要求模糊记忆。】

    “是吗?”葭葭恍然,但她总觉得她失去的不止是一个世界的记忆,而是好几个世界她回想起来都觉得缺了点什么。

    正在纠结时,惜月姑姑进来,身后跟着灵依和灵翊,“圣女,明日的礼服拿来了。”

    她随手一挥,礼服便自动挂在了一旁的高架子上。

    葭葭本来是不感兴趣的,随意瞟了一眼,立即瞪圆眼睛跳了起来,走过去欣赏,喃喃道:“好漂亮啊……”

    照影宗做出来的款式不是不好看,她只是腻了,没想到换一种颜色让人眼前一亮。

    惜月姑姑道:“辰国那边以紫色为尊,礼服上的图纹,是辰主亲手所绘。”

    衣服上除了花纹,还串了珍珠和羽毛,看起来华贵又仙气。

    葭葭看着礼服,比漂亮衣服更让她开心的是用心。

    然后她就被灵依和灵翊两个按着试衣服,试发簪,试妆容,她们拿她的脸当画布一样反复试验,葭葭被粉呛得只咳嗽。

    一直折腾到晚上,三个姑娘都累得躺在了宽榻上。

    葭葭困得不行,偏偏被一左一右拉着袖子撒娇,缠着和她说话:“后来你怎么又答应了?而且很配合?”

    葭葭闭着眼睛嘟囔,“我不配合能行嘛……”她翻了个身,突然想起个当下适合聊的话题:“对了,你们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

    说到这个灵翊就来劲了,她掰着手指一一细数:“我喜欢孔武有力,霸气冷酷,宠我爱我保护我的!”

    ——哦,慕强批。

    灵依恨不得退到墙角:“我不要,男人别来沾边!”

    ——恐男独美女孩。

    当她们来问自己时,葭葭直接背了某个电影的大段名台词,听得她们连连摇头,道是世上没有这种男人。【1】

    葭葭道:“我知道人不可能完美无缺,我喜欢的是我们可以一起解决问题,有事沟通,不要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做伤害的事……我希望我们是平等的,互相理解,彼此尊重。”

    “我喜欢的是……懂得爱重二字的人。”

    这是个复合词,拆开有两个意思,合起来才能表达全意。

    次日,结盟大典开始,以圣女和辰主的定亲仪式体现。

    宁承熙身着白金色礼服,长发高束以发冠固定,清逸矜贵,风姿绰约。

    葭葭亦是穿着黛紫轻羽礼服,挽着复杂的发髻,满头钗环,看上去大气端庄。

    她看到宁承熙缓缓朝自己走来,抬起左手,掌心向上。

    葭葭心跳漏了一拍,缓缓把右手放了上去,两人相携着,在乌泱泱一片仙门弟子的注视下并肩走到台前。

    照影山是仙境,万物有灵,此时空中飞舞百花的花瓣,草木精华的灵气星星点点如萤火虫般散布四处。

    葭葭睁大眼睛,痴痴看着眼前一幕,与身边的人对视。

    两人听着仙门和辰国一起准备的祝词:

    “良缘既成,匹配同称,隽永两姓之好。”

    “歃血为盟,合卺为誓,缔结白首之约。”

    两人合掌,一礼,敬告天地;二礼,拜会亲长。

    面对面时,有长老端上来两杯清酒,刺破两人的手指,将血混入杯中,便是歃血为盟了。

    葭葭双手端起其中一杯,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反观宁承熙喝得很慢,眼底蕴含着十分的虔诚。

    喝完酒对拜,定亲礼成。

    夜晚,葭葭坐在洞府外面看月亮。她还穿着白天的礼服,只是把多余的发钗取下了。

    她觉得梦幻,在上个世界她都扮演新娘成亲了,但那时的情境,她走完全程也没什么感觉。

    这一次,她表面上淡定,实际上到现在完全没有睡意。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两次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宁承熙过来的时候穿着的也是白天的礼服,葭葭看到他连忙站了起来,居然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大晚上的,有事吗?”

    他看到葭葭戒备的眼神有点好笑,须臾之后,他从袖中拿出一个方形盒子,轻声道:“白天循的大多是仙门的礼,我想把凡间的礼数补上。”

    啊……葭葭有些无措,这么讲究的吗?他们本来就走个过场而已。

    顿了顿,她从他手中接过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支碧玉簪子。

    凡间文定之日,男方会送女方簪子,有定情之意。

    这个成色,让她想起他们在玉容城赌石开出的翡翠。簪子的雕纹精致小巧,肯定不是近期赶制出来的。

    葭葭眼睫颤动,她看到宁承熙的身体僵硬,一看便是紧张了。

    她有些为难,总觉得他在打擦边球。犹豫许久,她决定还是不要给他希望,正要还回去,却看到簪子下来还躺着一张纸。

    好奇之下,葭葭先把那张纸拿出来,宁承熙在她耳边解释道:“这是名帖。”

    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葭葭僵硬地笑了笑,“你不怕我拿你的生辰八字去做法吗?”

    宁承熙同样呼出口气笑道:“我无所谓,一切随姑娘心意。”

    顿了顿,他道:“问名,也是凡间俗礼之一。”

    葭葭怔了,半晌才垂眸道:“灵瑶,你不是知道吗?”

    她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不是这个。”宁承熙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还记得自己的俗家本名吗?”顿了顿,他诚实表示:“其实六年前,我还以为你告诉我的名字是随口取的。”

    雾山有一片芦苇丛,他还以为葭葭告诉他的名字是触景生情取的。但后来重逢,他发现她还是用这个字,这才惊喜原来她告诉他的真不是假名。

    但哪有人的名字只有一个字的?宁承熙看着葭葭:“不过当时你尚在幼年,不记得自己的全名也属寻常。”

    说着说着,他突然低下头:“我,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寻你。”

    宁承熙害怕被拒绝,居然选择了逃避。

    回到洞府,葭葭拿出碧玉簪,看着镜子比划。

    看着看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滑落,哭湿精致的妆容。

    “我怎么可能没有全名?”

    其实她的名字可不是叠字,只是用不上,久而久之她想起都觉得陌生。

    又是新的一天,宁承熙携下属站在山门前,告别照影宗。

    两方刚结盟,掌门亲自带着长老们来送辰国来使,此一别之后,再见便是并肩作战。

    仙门弟子站在后面用眼神交流,按理说圣女刚成为辰主的未婚妻,应该出个面的。

    突然,天际划过一片蓝色的灵光,用灵力幻化成的青鸟飞来,落在宁承熙手上变为一个盒子。

    宁承熙身形微僵,心中隐隐失落,打开盒子后他发现簪子不见了,只余下那张字条。

    背面是他的名字,而现在正面朝上。

    宁承熙眼神渐渐变得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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