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皇陵附近能有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最终只能紧急寻来医师,简单处理一二。

    宁承熙昏了又醒,他发现自己的手脚仍然捆着锁魂链,只是不把他绑在架台上了,没有什么区别。

    他撑着起身,靠在墙壁上那一刻,深深吐出口气。

    好歹,血止住了,烧也退了。

    周帝就坐在不远处,挥手让无关人员退走,只留下两个心腹。

    他久久凝视着宁承熙,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叹道:“你与你母后可真像。”

    “这几年为何要逃?若是你不反抗,咱们早就见面了。承熙,你可知我多期盼能早日见到你?”

    宁承熙微微发颤,被周帝情真意切的语气恶心到了。他笑了几声,明知故问道:“为何?我一日不死,陛下难道不是食不下咽?”

    “当然不是!”周帝突然站起,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朕从未想过杀你,只不过是让人把你寻回来罢了!”

    随后,他自顾自地,用十分怀念的语气跟宁承熙提起一段往事。

    仍是和北海神女相关。他道神女法力无边,在他被多人欺负殴打,自尊被踩到地上时,神女及时出现救下了他,从此之后,他便为其着迷。

    他本是奴隶,为了配得上她,他杀了主人,找出了卖身契撕了个粉碎。随后又去参军,一步步建立军功爬上来,都是为了再见她的那一刻,跟她表明心意。

    谁知再见,神女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男子,两人早已互许终身。

    那个男人,还和神女一起把他当做好友兄弟,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他,美其名曰为帮助,他恨极了。

    神女舍弃仙身时他也在场,他真不明白,她看上的男人文不成武不就,贪图安逸没有上进心,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她怎么就如此鬼迷心窍!

    后来,他才得知,那个男人竟是辰国国主,有天下独尊的地位。他立再多的战功,也不可能比得过一国之君。

    他以为自己是输在地位上,从此励精图治,多年后,他终于踩着尸山血海夺得那人的江山,势要把神女抢回来。

    可他痴恋了一辈子的神女,宁愿跟着亡国君主殉情,也不肯跟他走。

    火光蔓延,他甚至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你那爹就是个废物!朕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宁承熙漠然看着周帝在他面前疯言疯语,只觉得他们都有病。

    无用的往事灌入他的脑子,上一辈的纠葛他都要听吐了,他真的不感兴趣。

    周帝自顾自讲了个酣畅淋漓,回头看宁承熙毫无反应,不禁疑惑道:“难道你早就知道?你母亲可曾跟你提过我?”

    他蹲下来,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还好你的容貌大多随了你母亲,若是随你那废物爹,朕只怕会忍不住剥下你的面皮。”

    宁承熙别开脸,受不了那种似是对着他怀念的神情,他施施然笑了两声,突然道:“陛下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母亲,也就没有现在的你是吧?”

    周帝连忙道:“那是自然。”

    “若是没有我母亲,你就不想脱离奴籍了?你也不想当将军,甚至不会想篡夺江山,做天下之主?”

    周帝一愣,对面的人神情更加轻蔑讽刺:“既然如此,我娘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去死?”

    “找什么借口?自己想便是自己想,拿心爱的女子掩盖自己的野心,便是你所谓的痴情?”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父母,宁承熙觉得他还是要维护一下的,下一刻,他便被盛怒的帝王掐住了脖子,只因他戳中对方无耻的心声。

    唇角呕出鲜血,他却仍带着讥讽的笑:“我劝你,现在就斩草除根杀了我。倘若我不死,将来死的一定是你!”

    如此激将,周帝反而松了手,恢复了平静。

    他看向不成人样的宁承熙,“何必激怒朕呢?对你也没好处。”

    不知想到什么,周帝突然又不计前嫌,兴奋道:“承熙,你可知你的母亲是神仙,她当年离开,什么也没留下。”

    没错,多年前帝后殉国,实际上只有辰主残留尸骨,王后跟蒸发了一样,根本没有尸身。

    “你说,你的母后会不会没死,她只是回天上了?朕抓来她的儿子,也许她便会回来见朕。”

    “就算她死了也没关系,朕这些年查阅典籍,发现一禁术,也许能复活你母亲。”

    宁承熙回过气来便听到这样一句话,他实时点评:“疯子。”

    周帝确实是疯子,还是那种爱而不得的恶毒疯批男配,他脸上浮现疯狂,从袖中拿出把匕首,没有停顿地刺向宁承熙。

    宁承熙认识那个穴位,直通血管。只要不止血,会一直流着,直到人身上的血流干。

    身体的痛已经不算什么了,他只是突然在想,难道他的父母把他生下来,就是为了看他得此下场的吗?他们是跟他有仇吗?

    何其不幸。

    瞳显异色,宁承熙突然积蓄灵力打出一掌,随即被锁魂链反噬痛不欲生。

    “陛下!”

    周帝同样血气上涌吐了口血,被人扶起来,却阻止了心腹上前,“朕还以为你没有中招。”

    宁承熙浑身魔气四溢,他狠狠瞪视着仇人,“用自己的女儿作饵,你算什么东西?”

    “你都知道了?”周帝被扶着坐回原位,平复了气息,道:“不错,你很聪明,颇有当年你母亲的风姿。”

    “咱们不是敌人,你没有必要这样看着朕。今日你取血救母,朕以天子之名发誓,将来必定传位于你。”

    “反正朕也没有儿子,你也不必复国,朕只要你母后复活,这江山拱手送你又如何?”

    这就是可以把一切当做游戏的天龙人。

    有人上来取血之后,周帝大笑着,离开之前让人赏了宁承熙一碗药汤,道是可以麻痹痛感,减轻他的痛苦。副作用是会产生幻觉,既然他中了魔气,便也不算浪费。

    宁承熙被强行灌入药汤后,所有人离开,终于没人打扰他了。

    后来,他真的感觉不到痛了,整个人飘飘然,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室内明明空无一人,他却好像看到了很多人,一会一个样。他终于大笑出声,状似癫狂,任由体内的魔气四溢。

    外面,周帝一时兴起,道是要多留几天,还好不远处便有行宫,被鞭打了一顿的周毅又忙不迭张罗,待送走这群大佛后,皇陵终于安静下来。

    在黑夜中潜伏了一夜的两个人互相掐着对方的大腿保持清醒,才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和周帝同归于尽。

    “他们没有把殿下带出来,那殿下肯定还在里面!我现在就去把殿下救出来!”

    魏恒一向没有楚琊沉得住气,这一天要不是他拖着自己的腿,他早就上去拼了!

    但他没想到都到这时候了,楚琊还不让他去:“别冲动!别忘了殿下说的话!他说了,不论他以何种形式进入陵墓,他都会想办法给我们传递消息。没有他的命令,咱们便不得轻举妄动!”

    魏恒直接给了楚琊一拳,“别忘了,没有殿下,咱们完成任务又有何意义?”

    楚琊道:“有意义!咱们只要能掀翻一个角,周朝的江山也到头了!”

    “你们要做什么?”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两人愕然回头,第一时间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攻击,然后被葭葭打落,“你以为你俩声音很小是吧?要不是我提前结了禁制,你俩早就完了!”

    此时三人站在陵墓的外沿,贴着阴影处倒没人发现。

    楚琊和魏恒两个将军认出葭葭简直要哭了,连忙朝着她跪下来:“姑娘救救我家殿下吧!”

    葭葭一手拽一个,“废话,否则我来干嘛?”

    “但你们必须把所有计划都告诉我,不说我就不管了。”

    本来她以为宁承熙自导自演策划妖邪杀人案,是为了假扮成修仙者混进去。进来她才发现,原来他除了给自己铺路,还让两个将军假扮成壮丁,提前进去打探消息了。

    看楚琊穿着短衣马褂,十分熟练搬砖的样子,他应该待了挺久一段时间。

    魏恒楚琊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拽着葭葭把计划说了个清楚。

    “姑娘是自己人,相信不会背叛我们的。”

    “少给我戴高帽了,”葭葭白了楚琊一眼,努力消化其中的内容,“那照这么说,你们殿下进入陵墓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他没探查清楚之前恐怕也不会出来吧。”

    “问题是,”魏恒心急如焚:“殿下是想潜伏进去又不是想被抓进去,谁能保证他的安全啊?该死的,老子要是抓出那个坏事的,一定杀了他!”

    “周帝都来了,他想要取殿下性命易如反掌。”

    葭葭垂着眸子,止住内心的自责,轻声道:“放心吧,我会替你们去看望他的。在我打探出消息之前,你们先回去,莫要半途而废,坏了正事。”

    三人合计之后,葭葭给自己贴上隐身符,念了咒语,确认他们看不到自己后,缓步走了出去。

    她穿过层层守卫,进了皇陵,然后发现里面真大啊。

    一个帝王的长眠之所自然是往奢侈里办的,墓穴里面,居然有那么多内室,宽大的停棺,窄小的摆金银珠宝等陪葬品,怪不得有盗墓者这种职业。

    葭葭差点在里面迷路,该庆幸还没来得及装机关,她走了一间又一间,都没有寻到关押宁承熙的场所。

    她一直都怕恐怖元素,越走越觉得瘆人,不敢回头,生怕有人拍她的肩。突然她看到一片艳红吓得跳脚,连忙离开墙壁。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视线突然顿住了,这墙角并非是吓人的东西,而是草木。

    没有封墓,里面长草也是正常的。葭葭稀奇的是,这珠草像是新长的,长势却很好,叶子嫩绿,花朵鲜红,红得似是要滴血。

    葭葭蹲下身,居然真的闻到了血腥味。

    她心猛地一沉,接下来便专门找这样不起眼的花草,沿着走,终于走到一间封闭的石室面前,此处血腥味最重。

    葭葭沿着墙壁,在系统的帮助下找到了开关,石门刚打开她便冲了进去。

    里面暗沉无比,伸手不见五指。葭葭感觉她好像踩到了什么水渍,黏黏糊糊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封闭空间里放大了数倍。

    突然,一个声音大吼道:“滚!滚!别来烦我!我要把你们都杀了,凭什么这么对我?”

    这个声音嘶哑低沉,难听得紧,和从前半分不像,葭葭还是瞬间就认出来了。

    她连忙催动灵力,将石室中的所有烛光尽数点亮,然后一整个愣在了原地。

    她不敢想象,才过去一天,一个人便能被折磨成这样。

    宁承熙靠着墙壁喘息,他的手脚皆被锁链束缚,浑身魔气四溢,瞳孔显露诡异的红色。

    白衣染血,有的地方点点晕染,如红梅绽放;有的地方却似水桶泼上去般,一片一片的,都和血肉粘在了一起。

    他修长的脖颈上是一片紫红色的掐痕,唇角也有伤,他的胸膛、后背仍在流血,葭葭方才踩中的便是他的血……

    葭葭打了个激灵,踏着一地血渍朝着锁链的地方狂奔过去。

    她把宁承熙接在怀里,终于看清楚他浑身的伤口,占据了每一片肌肤,倒刺鞭子打出来的地方,每一块血肉都在往外翻。

    葭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用灵力给他疗伤止血,又从储物额饰中拿出灵药,一股脑喂给了他。

    自葭葭过来后,宁承熙突然安静了,他身上的魔气似是也消散了些。

    葭葭低头看到地上的药瓶浑身一震……那都是她此前给他寄的清心丹。在她来之前,他就是靠吃这个抵御魔气的。

    宁承熙突然感觉好受多了,他抬头看去,竟看到葭葭眼中落下泪来,恰好滴在他的虎口之上,灼烧起一片肌肤。

    他小心翼翼道:“葭葭,是你来看我了吗?”

    葭葭连连点头,抬手抹了把泪,“我是来带你走的。”

    宁承熙听过之后却没有反应,整个人恍恍惚惚:“方才,我看到好多人。有记忆里的父王和母后,有师父,有王叔,还有魏恒和楚琊……”

    葭葭心里咯噔一下,她抬手在宁承熙眼前挥了挥,他的注意力没有被吸引走,果然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以为她也是幻觉,说话便肆无忌惮:“我看到好多次你……我想着你,很多时候我都想着你,才能撑过去。”

    “也只有你出现,才会愿意给我一个拥抱……可我没想到,你还会为我落泪,是我太痴心妄想了吗?”

    “你是唯一一个为我哭的,连我父王母后都没有。我想让他们别丢下我,他们还是走了。”

    葭葭沉默着,突然不着急了,两人一同靠着墙壁。她一边用灵力给他疗伤,一边听他说话。

    她听宁承熙说起,他十岁那年奉诏入护国寺,那一天,父王其实有来送他。

    他抱着他,细细给他诉说他的不得已,他说为了保住他,只能让他清修避祸,远离朝堂,远离皇宫,皇室和大臣才可能放过他。

    他那时并不能理解这种保护方式,这些年也一直没能理解。他只是固执地看着父王,一遍又一遍问他,以后会不会来接他。

    父王说会,他便信了,即使心有预感那或许是个永远兑现不了的谎言,他还是一字一顿,笑着抱紧父王道:“那我等父王来接我。”

    他义无反顾入了护国寺,日复一日清修,年复一年等待,直到美梦破碎那一天。

    宁承熙还说,其实六年前他不告而别,是因为他发现他的血已经引来了妖邪。雾山下的村镇是葭葭姑娘用法力庇护着的,他不想破坏这一片净土,便离开了。

    那时他与王叔他们失散,一个人被官兵追杀,被垂涎他特殊体质的妖邪追杀,沿路还听着平民百姓介绍他不曾了解的故国。

    他们痛恨着腐朽糜烂的辰国,国亡是大势所趋,是大快人心。

    后来他九死一生之际,路过的隐世道人救下他,收他为徒,带他去避世之地,教他仙法,教他隐藏自己的体质。

    本来,宁承熙是有机会留在仙门的,师父虽说他尘缘未了,却从没赶他走。

    偏偏师父手上有一浮生镜,可窥尘世,他有事没事便拿出来看看。

    宁承熙随他修行,同样看到人间陷入大乱,妖邪四起,新的君主同样是不顾百姓死活的暴君。

    他还看到救下他的王叔阵营慢慢在朝廷的围剿下一个个死去,鲜血染红了天空。可他们宁死不屈,还在期待他回来。

    他做不到逃避,亦无法逃避。跪求师父放他出山时,师父对他说只要他下山,必定不得善终,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不想复国……当王上或是掌权皆非我所愿!可我深知血脉已经替我做了选择,我为什么要是宁氏皇族的人?我不想要这个姓氏……”

    眼见宁承熙激动起来,葭葭理了理他的头发,揉了揉他的脸,他便安静下来了。

    宁承熙被安抚好了,唇角露出笑意:“其实,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是和师父隐居的三年,还有跟在葭葭姑娘身边那半年。”

    葭葭道:“你的一生还长着呢,先别急着下定论,以后肯定会更好。”

    宁承熙不是很相信,但这话是葭葭跟他说的,他还是很开心。

    顿了顿,他突然道:“六年很长,半年很短……又很长。”

    葭葭睫毛扑闪,心尖微颤,和他相握的手灵力停滞了一会儿,小声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唾弃了一下自己诓神志不清的人说实话的行为,可她真的想听。宁承熙太克制了,错过这一次他更不能开口。

    “我……”宁承熙面对她的时候总有些乖巧,即使在他认为的幻觉里,他竟也不好意思。

    顿了顿,他还是开口道:“因为……我总是想起你。”

    他没空思念,所以那些思念,也总是断断续续的。

    可葭葭,一直在他心里。

    所愿皆不可得,便是他的心魔。

    一次性说出来后,也算是一种宣泄方式,宁承熙身上的魔气渐渐消失了,他力竭睡去,准确来说是又晕了。

    葭葭唤了他两声,发现他的身体状况比一开始好很多,终于放下心来,不再打扰他休息。

    她碰都不敢碰他,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伤口,真的无法不心疼。

    宁承熙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梦中却是久违的安心。他梦到自己回了雾山,师父和葭葭姑娘都在他身边,不必操心未来,不用复国,他的身心真正放松下来。

    再睁开眼,宁承熙还挺知足的,并不因为是梦而失落。他动了动,突然发现他靠在一个人肩头,他抬眼,便看见白衣姑娘坐在他身边,看见他完全清醒之后,伸手触碰了一下锁链,“这个能砍开吗?”

    宁承熙下意识道:“不能用灵力,会被反噬。”

    葭葭忧心忡忡点了点头,“太过分了,害人的方法他们倒是层出不穷。”

    宁承熙突然浑身僵硬,想要撑着身体起来,却因牵动伤口闷哼一声。

    葭葭被吓一跳,连忙上前查看,“你干嘛?不要乱动。”

    宁承熙的神情显然更惊恐,他终于清醒过来:“……葭葭?”

    葭葭垂着头噗嗤一笑,突然抬头看他:“你是不是后悔把心事讲给我听了?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宁承熙:“……”

    她只是发现以前对宁承熙太过想当然了,想多了解他一点。

    良久,宁承熙恍然回神:“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快……”

    葭葭打断他的话:“我不走。你家两位将军对我可是百般信任,我不把你带出去,怎么跟他们交代?”

    “好好养伤,也别多虑。至于你要做的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正说着,两人突然听到脚步声,有人踏入陵墓。

    葭葭暗恨:那些人有病吧,才过了几个时辰?她刚给宁承熙治了伤,暂时还带不走他,他难道又要吃皮肉之苦?

    倒是宁承熙推了她一把,“不要被他们发现。”

    葭葭无奈,当即灭了几盏灯,室内重回黑暗。她有点舍不得最后一张隐身符,但没办法,用了符咒之后她还躲在黑暗盲区,增加安全感。

    石门打开,进来的却是她没想过之人:

    竟是一袭红衣,面容娇俏的翊华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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