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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鹰犬

    周围形形色色的众人都扬起笑容,各自欢喜着,祝愿着这对新人能在往后余生里一生美满。

    周围的声响太过纷杂,掩盖了一切悲哀,所以她没有看到着月色衣袍的林斐伫立在人潮的最前端,眼中的视线随着洛书棠红色的衣摆轻移着,唇角微微卷起的弧度,像是摇曳在秋风里的一叶芦苇,那笑容里竟无端地生出一抹萧瑟之感来。

    隔着红帘看不清前路,顾义辞便牵着她一步步向花厅走去,人潮涌动,众人都注视前方剪影成双的佳人,伫立在两端,洛书棠隐约感受到有一抹不怀好意的视线在注视着她。

    那目光恶毒得像是一条浸满毒素的环蛇,跻身于在人潮中窥视着自己觊觎已久的猎物,只待她被入骨的温柔麻痹,沉溺于美满后放下戒心时,便是她的必死之期,但很快那抹目光又消失不见了,逐渐隐匿在人群里。

    江林间的云鸟在屋檐上方盘旋着,衔来柔顺丝滑的织锦垂落在门沿的两侧,令人欢喜的红色妆点了往日清冷的门檐,到处都是芳菲的景色。

    “亦王殿下到……”一声尖细的高喊却打破了这份热闹。

    武林众人纷纷疑虑,议论声此起彼伏。

    “晏昭的亦王殿下萧陟珩他怎么会来?难不成还想喝盟主的喜酒?”

    “朝廷与武林交恶多年,他今日来这儿干什么?不怕被乱棍轰出去?”

    “盟主大婚,可未曾邀请朝廷观礼。”

    “怕不是自请而来?”

    有人讥讽道,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

    未及他们细想,林荫中缓缓走出一人,那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肆意又潇洒,但那姿容中又满是雍容华贵,秋风拂过他的衣摆露出金线勾勒的日月山河云屐,衣袍袖角边熨烫着鎏金纹样的蛟龙翻海图,他轻轻抬起头墨发高束于缀着翡翠青玉的长冠里,微微抿唇,唇角的弧度总是噙着一抹笑意,但瞳色却是清冷的,在光晕的照耀下竟闪烁着琉璃般的光泽。

    此人正是晏昭的亦王殿下――萧陟珩。

    他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身旁却有一位着月色宫装的女子,同他一起微微躬身向着顾义辞行了一礼,散尽芳华的裙摆便如同雨中霖铃般,如玉的手腕处却有一道陈年旧痕,她撩起眼帘的时候,能清晰地看到眼底迤逦着不染于俗世的清澈,就像是摇曳于冰川上的雪莲一般,干净纯粹。

    江湖传闻三皇子萧陟珩原本是冷宫娴妃所出,年少时性子也是胆小懦弱,毫无天家之风,但近些年随着年龄见长,反而渐生才能。

    元景帝暮年将至行事却越发昏聩无能,三皇子锋芒毕露深得元景帝喜爱,在太子之位空悬之际朝廷间的生杀予夺皆由三子定夺,三皇子大权在握在朝政上可谓一手遮天。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皇城如日中天的皇子,却不知为何出现在武林盟主的大婚宴席上。

    江湖与朝廷的关系向来是势同水火,十年前魔教无极曾逼宫都邑皇城下,元景帝派兵征战,薛仲景将军于淮河一战死守皇城三日,终是不敌魔教大军,被诛杀于瞭望台上殉国而死。

    魔教铁骑压城,都邑皇城却无一人敢应战,后来却不知因何缘故无极宫无故退兵,未伤皇城分毫,但经此一战朝廷的颜面也算是丢尽了,更认定武林中人与魔教都是一丘之貉。

    朝廷的人见了江湖人纷纷愤恨唾骂,都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江湖豪杰自然也很厌恶朝廷惺惺作态的姿容,更是对朝廷鹰犬深恶痛绝,两方的仇怨也因此事而根深蒂固。

    “盟主大婚,本王自是要前来道喜的。小小薄礼不成诚意,还望盟主莫要嫌弃。”萧陟珩笑得肆意,眼眸斜斜地向后轻乜了一眼,身后的礼官便很有眼色地将早已备好的礼物呈上来。

    礼物被打开,香檀木里横放着一柄剑刃,剑身泛着银寒的光泽,刀锋冷冽锋利,的确是把好剑,玄寒铁所铸的兵刃本是世间价值连城的宝贝,但朝廷与武林向来是嫌隙颇深,亦王却在此时前来示好,这其中的深意便令人值得深究,众人心中都存疑惑。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朝廷虽与武林有嫌隙,那也是过去的事,更何况他们不清楚这亦王到底来此有何目的。

    顾义辞示意归雾山庄的弟子将礼物接下,眸色里凝蓄了一抹深沉,但面容上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他道:“殿下心意到了便好,这等小事又何需殿下亲自跑一趟?”

    言下之意很明显――怀疑萧陟珩来此的动机。

    “哪里?盟主的婚事本王岂敢疏忽待之。好了,既然礼已送到,那本王便不妨碍各位观礼了,先行告辞。”萧陟珩施施然向着顾义辞行了一礼,而后带着身后浩荡的人潮散去。

    他来得突然,走得也匆忙,像是真的如他所言,只为送予一件大婚贺礼而来。

    这个小插曲并未熄灭众人继续观礼的兴致,萧陟珩走后没多久大婚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高堂之上坐着衣冠肃立的洛江临,另一侧的楠木桌上则置放着两个烙印着铭文的牌位,是顾义辞的父母――亡父顾氏长风之位,母亲顾江氏倾无之位。

    牌位旁是着一袭玄衣的男子,正是顾义辞的长兄――顾别赋。

    顾别赋与顾义辞有三分相似,但较之顾义辞而言却更为苍白一些,也更为温和内敛一些,就像一枚精心雕饰过的白玉,眼中有光,他眼底所凝蓄的流光极为灿烂,像一株开得热烈的凤凰木。

    喜娘上前轻轻掀开洛书棠的红帘剪下一缕青丝,用红绳将另外一缕青丝缠绕在一起,而后装进合欢锦囊里,才将锦囊交给洛棠。

    “一拜天地――!!”言笑的礼官高声喧喊着。

    顾义辞与洛书棠转身面向堂外,恭恭敬敬的一拜。

    这一拜在众人的见证下,两人结发为夫妻,至此一生除却生老病死,无人能将他们分离。

    “二拜高堂――!!”他们转身面向洛江临与顾别赋,在礼官的呼喊下再拜。

    “夫妻对拜――!!”大厅内的锣鼓越发喧嚣了,洛书棠轻轻弓下身子,微微倾斜的衣摆便铺陈在地面上,好似盛开着一簇艳丽的红莲,炽热而耀眼。

    “礼成――送入洞房――!!”洛书棠被簇拥着送入了房间里,门外的喧嚣就此与她隔绝。

    洛书棠恍然在那一刻想起一句诗。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常相见

    如若她与顾义辞真是相互倾心的爱人,倒也应景,但很可惜,他们不是。

    芳菲散去后,晚间的灯火将花厅照耀得越发璀璨了,更衬得绯色灯笼上的囍字醒目而耀眼,这场众人心知肚明的婚宴虽然举办得匆忙,却也足够盛大,不失排场。

    这场昭告天下的婚宴邀请了天下豪杰,四门三宗的掌权人更是齐齐到场,说起来这也的确算是江湖纷争后的第一件喜事。

    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恭贺他大婚之喜,所说的皆是所愿他与夫人往后琴瑟和鸣,如胶似漆之类的讨喜话,却蓦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话语。

    “顾盟主今日可算是得偿所愿了?”来人身着青山门独有的月白衣袍,衣襟上用银线勾勒出山水云纹,显得有些清然,但那人的眉眼又带着一种江湖人独有的肆意爽朗,单看此人扮相会觉得他身上掺杂着一股读书人的墨兰香,但熟知其为人的便知道这若有似无的墨兰香乃是为了掩饰自身的血腥气。

    四门三宗的掌权者都曾经历过五年前的魔教叛乱,因而能在那场叛乱中活下来并身居高位者都并非良辈。

    顾义辞知道来人是谁,青山门现任门主沈修文,这人瞧着年轻只比顾义辞虚长几岁,在江湖里声望也极好,人人都说他本是继顾长风之后的最有望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的人选,但五年前的淮泠一战却是众人都不曾想过的。

    顾氏二公子只身力挽狂澜,斩杀魔教教主在以武为尊的江湖里向来是能者居之,所以便被众人推选为新任武林盟主。

    沈修文虽在江湖上威望很高,但顾义辞向来不怎么待见他,不过明面上应尽的礼数却是分毫不少。

    “沈门主说笑了,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倒是婚宴如此办得匆忙,可别怠慢了沈门主。”顾义辞笑着将话题带了过去。

    身着喜服的顾义辞同众人交谈着,江湖人不似朝廷里规矩冗多的门院,但应有的待客之道仍旧周到,秦安忽然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顾义辞便略带歉意地同沈修文躬身,随着秦安来到书房里。

    顾义辞走后,沈修文也并未立即离开,秋日的清风带着几许寒意向他吹来,他望着装饰华丽的庭院意味深长地轻叹了一声::“冬天快到了啊。”

    “盟主,方才在门外有位客人,送来了这个说是……赠予夫人的贺礼。”秦安将手中的木盒递给顾义辞,紫檀木雕刻出繁杂的百兽厮杀图纹,掀开掩面的红锦后一把凌厉的长刀便出现在眼前,刀身通体泛着银泽,给人一种古朴厚重感,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装饰,但在刀柄的内测却镌刻几个字――‘万重山’!

    “那人现在在何处,除了这个她可曾交代过其他事?”顾义辞几乎是有些急切地问道。

    秦安回到: “只说夫人安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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