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

    后巷上已无行人,天地间濛濛一片虚无,耳边雨声爆响。凉秋执伞,一步步走近槐树下的那个人。

    他双手抱腿蜷缩在树下,头深深埋着,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这雨声大到可以掩盖所有的声音,自然,凉秋的脚步声他也是听不到的。

    突然没有如泼般的雨水袭来,似乎是雨暂停,可是雨声明明还在。阿布努力睁开眼睛,之间一把伞撑在自己头顶,一只芊芊玉手握住伞柄,那手的主人,是祁凉秋。

    阿布不可置信恍惚了几秒,凸地站起身来看着她,凉秋面色平静,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给你送伞来了,这下可以走了吧。”

    阿布傻乎乎的笑,雨水都滴到了嘴巴里。他看到凉秋虽然自己也打着一把伞,但毕竟雨大,她的肩膀已经被打湿了。于是握住伞柄,把伞往凉秋头上推。

    “我不碍的!”大傻子一边乐摇着头,嘴巴都咧到了耳后。他还是女装打扮,如今被雨淋湿,更是滑稽的不能再滑稽,“四小姐快回去,着凉了可不好!”雨太大了,说话都要用喊的。“四小姐不生我的气了吧!”

    伞下的凉秋点点头,又摇摇头。

    阿布还是笑的像个傻子一样,“我错了!以后不骗你!”

    凉秋又点点头,然后看着他微笑。

    阿布快乐的想在雨中跳舞一般,“我很欢喜!”

    凉秋叫住他,“回去吧。”

    “我若回去,四小姐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凉秋疑惑的看着阿布,后者笑着问道,“四小姐可愿意再陪阿布城隍一游?”

    阿布的心忐忑不安,见凉秋默然了一会,随即微微点头。

    阿布知道四小姐同意了,开心的哭了。只是在随着雨一起,眼泪便隐身到雨水里。

    木槿见这俩人在雨中已经交谈了一会,迟迟不离去,向阿布说道,“快回去吧,我家小姐体弱,可挨不得浇,回头病了可怎么好!”

    阿布一听连忙致歉,“四小姐快回!快回!我这就走!”说着拿起竹笛跑出了后巷,边跑边回头看凉秋傻乐,活脱脱像个小孩子。

    凉秋目送他的背影,在伞下叹道,“今日过于随心而为了。”

    木槿头发也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笑道:“小姐定能心随所愿。”

    “那么,阿布就是傅焰之?”,沉浸在故事中的木棉被这么一问,忙嘘声道,“小姐,莫要直呼陛下名讳,大不敬。”

    凉秋笑着点头,表示知道了。

    故事里的傅焰之和如今的傅焰之的形象似乎并不能联系起来,阿布胆大羞涩,活泼坚韧,脸皮厚脾气似乎也很好;如今的皇帝傅焰之威严、喜怒不定、一副不可侵犯的龙威。故事里的凉秋亦如是,淡然,善良,却也会在愤怒之下动起一丝杀心。

    “他们后来呢?”其实故事的结局众人都知道,无需再问,可是结局前发生的故事,她却想听下去。

    “小姐您和陛下,不对,和阿布,后来又去了城隍庙,小姐抚琴阿布吹笛,那场景美得很!小姐曾问过阿布他到底是谁,阿布说他不敢说,怕说了小姐便只顾及身份而不愿了解他。但他亦不会骗小姐,所以小姐可以问他问题,他会用是否来回答。”

    木棉思索了片刻,继续道:“我还记得小姐问过的一些,比如,是中京人吗?双亲尚在吗?有兄弟姐妹吗?今年参加科考吗?有一次,阿布带男装的小姐去了弘文馆,小姐很开心,她一直羡慕男子可以去学堂读书,科考,入仕。小姐不方便总出去,我记得到秋考前,您和陛下一共就出去过三次吧。有一天,二夫人跟小姐说起老爷给他选的两个举子已经入京,准备相看之后选一人定下。小姐心有不愿,说可否自己挑选自己的姑爷。二夫人当小姐在说笑,随口笑道,难不成你也看上了护国公家的大公子李瑾,我的儿,为娘知道中京的闺中女子不少向往他的,听说李瑾不仅家世好,人长得也俊美,将来不仅能袭爵,况且还是未来的国舅爷,为娘也喜欢。只是可惜李瑾的婚事早就定下了,对方是佑国公的女儿,那可是当年陛下早早应下的亲事,即便你父亲也是无能为力的。难不成你愿意做小?你父亲不求你们如何飞黄腾达,无需你们委身后宫为妃为嫔,只求你们几个儿女安乐一生也便罢了。二夫人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小姐是绝不会给人做妾的,即使对方是那么优秀的李瑾。小姐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告诉她莫要多想。二夫人平日性格直爽,当日也看出小姐面有愁容似有心事,只是怎么问小姐她都不说。”

    “过了几日,老爷给小姐定下了姑爷,听说是一个憨厚的书生。小姐知道之后,最后一次见了阿布,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你可是护国公府之人,阿布说不是。小姐沉默不语,继而又问,你可有一双生兄弟?阿布面有惊异之色,点了头。我记得小姐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声音似有颤抖。你可是傅尚风?阿布摇了头。小姐脸色忽然失去所有血色一般,喃喃道,不成了。你我之间,断无可能。”

    “我当时还懵懵的,不知他俩打什么哑谜。只见阿布慌了神,说他要娶小姐。小姐似没听见一般说,你既已有婚约,何苦来缠扰?祁凉秋宁为农家妇,也不做贵人妾,从此以后不必见面。阿布忙说婚约并没有定下,且发誓必要娶小姐做太子妃,做皇后。我在凉亭角外听到这些,吓的六神无主,原来这个阿布竟然是太子。此事可如何是好?阿布对着日头跪下,向太阳起誓,他此生心系小姐一人,此生只娶小姐为妻,天地可证。然后执着小姐的手,让小姐信他,等他。皇宫必然会发来旨意。”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小姐还是决定信他一次。跟父母坦白了之后,拒绝老爷安排的婚事。老爷和夫人吓坏了,怎么劝小姐都不成。后来旨意下来了,先皇竟然指了三小姐嫁给太子,把您指给了仪王。您万念俱灰,不得已嫁给了仪王。”

    讲到此处,木棉一声长叹。

    “我很好奇,当时阿布的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凉秋问木棉。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让我们看到呢,而且所有的书信字画,您后来都烧掉了。”

    “烧了?那幅带墨迹的黑猫打翻茶盏的画也烧了吗?一件都没留?”

    “嗯。都烧了。”木棉十分肯定的点了头。

    那时候的凉秋如此决绝啊。唯一的一次信任却并未得到想要的结果,她唯勇敢了这么一次,豁出去这么一次,可是却失败了,一败涂地。

    傅焰之,你干嘛总要去招惹你不能回应的人呢?

    周似岫每日去向皇后请安前,都会先来神华殿主殿给凉秋请安,然后二人再一并去神脊殿。

    凉秋偶尔步行,周似岫也不好再做轿撵,便也跟着一路走。昨晚的事情,住偏殿的她多少知道些风声。凉秋和她处了这一段日子,知道她也算是个爽快性格的人,所以今日周似岫在她耳边问的话,她也并不觉得奇怪或者失礼。

    “元妃姐姐,您干吗和陛下过不去呢?合宫哪个姐妹不想和陛下多呆儿一会,多得些恩宠。唯有您,敢给陛下吃闭门羹。我的姐姐您真是,妹妹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见凉秋没答话,她好像没说痛快似的,继续溜了几句,“要妹妹说,姐姐就应该把陛下留住,来日诞下四皇子,咱们神华殿就是两个皇子了,多么尊贵,看成嫔拿什么跟我们比。”

    说来说去,还是说到了成嫔身上。周似岫认为她的难产跟成嫔脱不了关系。那日她滑下轿撵导致难产大出血,她贴身宫女和儿后来告诉她,当日那积雪下面有一层极薄的冰层,想要做成那样滑薄的效果,想是有人用刷子反复刷了清水,天气寒冷很快结冰,之后又在上面放上一层薄薄的积雪遮盖,十分干滑,轿夫走上去极容易摔倒。第二日日头上来,那一层薄冰化开之后,连一点痕迹都寻不到,任是找证据都抓不到。周似岫知道是有人搞鬼,她认定了是和徐碧光有关,此事差点让自己一尸两命,每次想起,她对徐碧光的恨就多上那么一分。

    “好了,皇后都说过了以和为贵。不用管别人,安心抚育三皇子就是。”

    听见元妃这么说,周似岫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现在有了三皇子这个软肋,如今不敢轻举妄动,在神华殿住了这阵,她发现元妃是不争不抢的性格,没想到陛下护在心窝里的宝贝人物竟然是慧妃二号,两宫主妃都这样的话,成嫔岂不是要上了天。她现在不可能再承宠,谁得宠无所谓,只要不是成嫔就好。可恨元妃太不争气,难不成这宫里就没人能压的了成嫔吗?

    “皇后娘娘,听闻陛下这几日闷闷不乐,嫔妾等不知是何原因,忧心不已。”张玄君一副十分关心的表情,唠起了今日的皇宫家常。

    祝积秀接上了话茬,“我等位卑言轻见不到陛下,娘娘每日又看顾后宫如此繁忙。陛下和娘娘的忧愁,可惜我等都出不上力。”

    祁绯夏微微点了点头“陛下国事繁忙,咱们都使不上力。现下还是看顾好皇子和公主,或是多多修养身体,为陛下诞下龙裔,这才是最重要的。”

    提起龙裔,张玄君和祝积秀的脸色都很微妙。祝积秀的失落神色一闪而过,笑道,“听说最近抓了原上好几个细作,背景来头不小。朝臣们对如何处置争吵不休,想必陛下是为这个忧心。”

    皇后道,“祝宝林,后宫还是莫谈国事。”

    祝宝林接下来的话噎在了嘴里,正待要再说些什么,成嫔接话了。

    “依嫔妾看,陛下是为美人忧心。可有的后宫姐妹能为陛下分忧却不愿意呢。”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大家都知道皇帝在神华殿吃了几次闭门羹的事,成嫔分明是直指元妃。其他人都是看热闹的神色,周似岫脸色却微有愠怒,她最看不惯成嫔这副样子,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张嘴。

    大家偷眼看元妃,还是平时里的“你们说什么呢应该不是说我吧”的那种神情,全然当做没听懂一般。

    成嫔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们姐妹们平日里见陛下一面都不易,有的人却把陛下拒之门外。听闻陛下在神华殿里几次留宿不成,嫔妾不懂,如此对待陛下,可是依了哪条宫规哪条女则啊?”

    明晃晃的把神华殿的名字点了出来,矛头直指元妃。凉秋身后的木棉神色紧张,看了眼坐在前位的凉秋,后者靠着椅背,十分放松的坐姿,只是仍然沉默。

    眼看话就要掉在地上,张玄君面带笑容道,“陛下和元妃娘娘情谊匪浅,我等还是莫要揣测了。”

    “情谊匪浅,哼。”徐碧光好大的不痛快,“咱们哪个姐妹不是陛下的妃子,哪个又和陛下没有情谊了?入得宫来自然是好好服侍陛下的,不是来做后宫的主子的。”

    徐碧光的这些话,按说只有皇后才有资格教育元妃,她这样说不免太为自大了。

    “我们都知道陛下平日最是宠爱成嫔娘娘的,”张玄君满眼含笑,“除了皇后娘娘,咱们哪个妃子能比得上您呢。”

    徐碧光很是受用,脸色略微舒缓。杜如微也跟着劝道,“是呀,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宠爱成嫔娘娘呢,咱们可一直羡慕着。”

    皇后似乎很想见一见元妃的反应,只见元妃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不愿争执的样子,这时候才说,“好了,平日陛下和本宫都爱护着你们每一个,今日巴巴的到我跟前现眼来了。后宫以和为贵,现在就受不了了?以后免不了还有年轻貌美的要送进宫来,岂不是要翻了天?”

    皇后貌似嗔怒貌似玩笑的将话题了结,大家都一笑置之,算是没有真的闹个红脸,众人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却见张玄君好像呕了一下,皇后问道,“□□,可是点心不合口味?”

    张玄君面有羞涩,迟疑了一下说,回禀皇后娘娘,臣妾昨天身体不适,太医诊出有了,有了身孕。说完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祝积秀大惊,“你还自谦说陛下的恩宠不多,这都有喜了我都不晓得,真能瞒!”

    皇后瞥了她一眼问道,“这是好事啊,几个月了?”

    “回娘娘,快三个月了。”

    “这么久才诊出来,你也太粗心了。”这个时间胎位已经稳定不少,皇后虽说她粗心,心里却清楚,张玄君小心的很。

    张玄君羞涩一笑,“一直月信都不准的,上个月有见红,还以为是月信。所以一直不知道。”

    “有见红?可得小心着。本宫会让薛太医好好看顾你这一胎,你自己也注意点,莫要再粗心了。”

    张玄君起身谢恩,皇后忙让她坐下。

    徐碧光和张玄君的关系一直还算不错,倒不似当日听到周似岫有孕时那么气恼。只是心里仍是不痛快,眼见张玄君也要封嫔了吧。

    “没有孕的也不要着急,慢慢来总会有的。陛下总要雨露均沾才是。”

    众人起身称是,唯有元妃还坐着。今日争论以及张玄君有孕,不过都是傅焰之的女人们争风吃醋,她实不在意。

    请安后众人散了,凉秋转道去驭远湖边。偌大的一个人工湖,周围种满了各色花草,如今虽已入秋,翠色不减。

    绕湖走了半圈,听着木棉在耳边担心自己,贴着耳朵道“陛下这些日子心都放在神华殿,不免冷落了其他宫人。现下张玄君有孕,其他宫人更要着急,把小姐当众矢之的可怎么好。”

    还未等凉秋开口,突听假山的另一边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是徐碧光,张玄君,祝积秀。

    “你瞒的大家好苦,到三个月才告诉我们,难道是怕我们嫉妒你不成?”这是祝积秀的声音。

    “积秀妹妹,我若是瞒,也断不会瞒你啊,你我关系最为亲近。况且我若想瞒,也瞒不过你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昨儿还以为是粗心的宫女儿把坏了的点心给我吃,吃坏了肚子,且把她们一顿骂呢。谁成想....”

    祝积秀听了心里好受许多,笑说,“姐姐真够粗心的。这回妹妹恭喜你,总算要做母亲了。就是不知道我、、、”

    “你必定也快了。咱们陛下最宠爱成嫔娘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对妹妹也是疼爱,也总愿意去你宫里同你聊上几句,其实我也不过是那日见过陛下一次,就、、”只听杜玄君噗嗤一笑,“想来是我跟新来的那位太医讨的安养方子好用,回头给妹妹送去就是了。”

    祝积秀兴奋道,“好呀好呀。”

    张玄君又对徐碧光说道,“陛下最为宠爱娘娘,如今二皇子也一岁多了,娘娘休养身体,再为陛下产下龙子,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别恭维本宫了,谁不知道现下陛下最宠爱的是神华殿那位。本宫又算什么?”

    “陛下一时兴起也是有的,您最了解陛下了。唯有对您,陛下是一直关爱有加。”张玄君在成嫔身边呆的多了,自然知道怎么说能说进她心坎里。

    “哼,那位不过就是在玩欲擒故纵那一套,小心玩过了头烧到了自己。”徐碧光提起神华殿就大为不屑。

    祝积秀不改八卦本性,“我看拒宠这件事会不会是另有隐情啊,要知道当日元妃娘娘拒绝验身,莫不是这里头...”

    一阵沉默之后。

    徐碧光接道,“本宫看她正是因为这不清不白的身子才不敢见陛下。真不明白陛下怎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祝积秀道,“说起来,皇后娘娘那么雍容华贵亲和大度,可她的这位远房堂妹,却和她一点都不像。她这个清冷自怜的性子,我瞧着倒很像那位祁府四小姐,皇后娘娘的妹妹,故去的仪王妃。”

    张玄君道:“也就是你吧,记性这么好,仪王妃都故去多久了,我都快忘了这么个人了。她们毕竟同出一脉,元妃少时还在祁府住过一段日子,要不怎么能被陛下在宫外遇见呢?这才有了缘分让陛下惦念到现在。而且我听说,那位王妃和元妃堂姐妹长的还有些相像。性格是否一样,就不太清楚了,都是听说而来也未知真假。”

    徐碧光道,“我看像,一样的目中无人。仪王妃从不进宫来给太后和皇后请安。也从不来后宫走动,这几年你我谁见过她?”

    祝积秀一提起这些皇室密辛就来了兴致,“之前不都听说了吗,仪王妃性子冷淡,在王府里头也是不爱同仪王亲近的。怀了孕之后,更是跑回娘家去了。到底是三朝元老的女儿,竟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徐碧光像是把对元妃的恨也发泄在那个已去世的仪王妃上一般,“一笔写不出两个祁字。真真一样的做派,她怀孕之事颇为蹊跷,之后谁曾见过她大肚的样子,半年后突然抱着一个孩子登门,仪王还就乖乖认下了。要我说,皇室子嗣也容得这样胡来的,莫不是一个野种。”

    祝积秀和张玄君大惊,“娘娘慎言!被人听去可了不....”这两位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人身影袭来,还未看清身形就越过了自己直奔徐碧光而去,啪的一声,竟是给了徐碧光结结实实一个嘴巴!

    徐碧光呆愣当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醒了醒神,才见眼前竟是平日面色冷淡的元妃如今一脸愤怒,怒火未息。

    娇生惯养这么大,徐碧光何曾挨过一指头,当下脸涨得通红,捂着脸怒喝,“祁来,你大胆!”

    祝积秀和张玄君被吓的不清,搞不清楚状况,连忙跪下请安,“元妃娘娘息怒。这中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祁凉秋余怒未消,对着一脸震惊愤怒的徐碧光喝道,“跪下!”

    徐碧光又气又恨,怎会听祁凉秋的话,凉秋看了眼张玄君和祝积秀,她二人连忙拉扯徐碧光的手,徐碧光这才被扯下去跪坐在地,两行清泪已经流出,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徐碧光,你再说一遍,谁是野种?!”

    徐碧光梗着脖子不说话,今日算她倒霉,背后说坏话撞到了枪口上,不仅编排了元妃,还带上了仪王府一家三口,此事若是皇帝和皇后知道了,也是训她的份。但祁来实在是太过分,便是皇帝也舍不得打自己,她算个什么东西?!

    祝积秀吓的直出冷汗,低下头呆愣着回想自己刚才口不择言都说了什么,有没有犯忌的话。张玄君跪在那也是低着头,转着眼珠子不知在想什么。两人表现的似乎很是惧怕的样子,心里真的合计什么,外人可就不知了。元妃明显是冲着成嫔来的,有徐碧光分担火力,在心里反应过来这点她二人之后便没那么害怕了。

    元妃成嫔这两人都是皇帝宠爱的人,到时就看陛下偏袒谁了。

    凉秋只是盯着徐碧光,她恨不得再多给她几个嘴巴。往日徐碧光如何讽刺挖苦自己,她都无所谓。但是今天她竟然骂了念青,她如何忍得?见徐碧光的神色已知,她和自己的仇算是彻底结下了。凉秋心道,念青重过我的命,没有人可以诋毁我的念青。而徐碧光你更是不配。无所谓了,本来徐碧光就把自己当仇敌,自己在扬州被刺杀的事恐怕和她也脱不了干系。他们二人,本就势同水火。

    “徐碧光罚跪四个时辰,不到时间不许起来!□□,你是孕妇,回宫去。祝积秀,你和徐碧光非议皇嗣,罚跪一个时辰。”

    徐碧光眼睛似要冒出血来一般,凉秋当没看见,对身边侍从道,“看着她们不到时间不许离开。我去神脊殿。”

    三人心中又怕又恨,张玄君安慰了徐碧光几句,起身回宫的路上思索半天,心道,“虽说今日成嫔对元妃未过验身之事有所怀疑,口出恶语。可这事以前成嫔也没少发难,元妃从没怎么在意。今日之事....我瞧来似是因成嫔对世子身世的那番胡言乱语元妃才震怒不已,为何她对从未谋面的王府世子如此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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