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耍”

    “难不成是你教给王珣的那些奇怪知识?”崔祎安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都没见过却又会感到新奇的,也只有唐西妗带来的那些东西才会这么特殊。

    唐西妗用空闲的手给他比了个赞赏的手势,“猜得真准,但今天可不止这些,还有玻璃呢,保管让人眼花缭乱。”

    终于挤到空地,唐西妗将崔祎安安置在原地,自己则跑进屋子找王珣核对细节。万图阁能吸引这么多人,一来有观俗堂在前免费发放书籍,二来,它的摊位上摆着一摞摞玻璃,还有伙计在旁喊着待会儿发放。

    要知道,虽说梁州不少人家装了玻璃,那也只是有钱人家,没怎么见过这种透明玻璃的还是大多数,不少人都盘算起要将领来的玻璃装在哪里了。

    虽说这玻璃不太大,远比不上窗户,但能看到就让人心情好了不少,特别是偶尔在玻璃中映出自己的影像,那感觉,总是有几份特殊。

    自从观俗堂与万图阁装上了玻璃,不少人已经养成了进店前先照着整理一番衣物的习惯,他们中一部分人家中连铜镜都没有,平时只在水中见过自己。

    王珣正在屋中组装玻璃管,见唐西妗进来,他跟见到救星似的,“唐兄,我这玻璃有些……”

    他重新上下打量了番,这才发现了异常,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额,唐…兄?”

    唐西妗将额前的头发撩上去,“怎么,这就认不出了?你想这样叫也行,我都不介意。你刚说你玻璃怎么了?”

    王珣连忙收回目光,“组装起来有些麻烦,唐兄能不能帮我组装些。”

    唐西妗拿起一个锥形瓶,这些仪器多半是用模具做的,有些是直接将玻璃在火上烤着拼接,主打一个能用就行,她虽然没多少经验,但组装个仪器架还是不在话下的。

    王珣好不容易过了震惊期,仍是一口一个唐兄叫着,他将试剂瓶一一摆好,放在滚轮小车上。

    这小车平台够大,不必担心被撞掉在地。他今天要将溶液滴定在一起,好让溶液原本的色泽消失,由于没有橡胶头,他直接用的玻璃阀门来控制液体流出。

    布置好一切,伙计们将人往外拦了些,防止他们碰到桌子。王珣看时机差不多,先将一块三棱镜放在桌面上,这三棱镜是用模具铸出来的,后续经过了打磨,虽没有光学玻璃那么高精度,但当个折射器绰绰有余。

    恰有阳光照来,经过玻璃变成了四散的色泽,光芒几乎覆盖了半个桌面。人群中生出一阵惊呼,不时有人喊声精彩,颇像是杂耍现场。

    一个个人裹着厚棉衣,探着头,想将这神奇的景象记进脑海。

    待众人都看过,伙计拉出一个装着各种形状玻璃的盒子,一边拿出一张纸,清了清嗓子道:“大家伙都想不想要这物件啊?大景可就这独一份稀罕东西,对着光就能出现这种色彩。”

    “想!怎么发?快发啊。”

    人聚得越来越多,不少人着急于这微茫的可能,要是再来些人,他们拿到的机率不就减小了?还有,这样发那前排的人岂不是有很大概率能拿下?这不公平!

    于是,人们拥挤着,都想往前面靠点。

    “别挤啊!”前排的人一边要被伙计拦着,一边又被后面的人推着,好不难受,又开始催促起前面的伙计。

    “大家莫着急,我们这里的东西都不要钱,但是想要得到玻璃,需要答出来我们的题目,每人每种只能拿一个。”

    “不公平!我们也来了,你要问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去哪里争?”前排有不少普通百姓,只是顺着人流来这边凑热闹。

    “不只这些,也有农学题与算学题,都不难。”伙计抬起手,让众人稍安勿躁,他好开始念题。

    “第一题,有谁会写数字?”又一名伙计举着纸笔,朝举手的人走去。

    眼见已经有人拿到,大家积极性都被调动了出来,光这第一题就有二十几个人拿到奖品。

    接下来几题都是类似拼音与标点符号这般观俗堂带来的新鲜东西,在普通百姓催促的目光中,伙计换了种题,“诸位,有谁知道为何地里的东西要勤更换,为什么不能一直种一种作物呢?”

    “这还不简单,时节不对,哪能一直种?”

    “不对!我记得明明是因为越种收成越少,要养地!”一打扮朴素的孩子清脆的声音响起。

    伙计点头,朝孩子笑道:“是的,地里的营养会越来越少,要施肥才能保持收成。”

    收到奖品,小孩笑得见牙不见眼,在手中仔细把玩。

    答题环节过去,不少人哀叹于没能抢到,更加打起精神看下面的活动,毕竟桌子下面还放着许多玻璃片呢,万一还有礼物,现在离开就亏了。

    见众人再次有了秩序,王珣开始手上动作,将一瓶红色液体倒在玻璃管中,一手拿着滴管往里加,确认大家都看到颜色后,他晃了晃试管,那红色猛然消退,只余一管透明液体。

    “豁,变成水了!这是什么戏法?”

    “这不比戏法神奇?这可是在咱们眼前做的,他可没遮遮掩掩。”

    又做了几个基础的化学实验,王珣收手退到幕后,他很宝贝他那些玻璃管,不想让其他人乱碰,所以不得不亲身上场,如今已做完实验,剩下的讲解就交给伙计们了。

    众人久久不能回神,他们不仅回想起自己在生活中的见闻。“我之前好像也见过这样的情况,明明是一盆黄水,但在我不小心投入几块果皮后就变清澈了,你们说这里面是不是一个道理?”

    “不是吧,人家肯定是知道为何会这样,可比你这瞎捉摸有道理多了,我觉得啊,这里面肯定是有神水,不论什么加进去都能变色。”

    “照你这么说,为何我往前从来没见过,这可太适合用来变戏法了,大家都不懂其中奥秘。”

    “切,你就想着那什么戏法了,要我说,真要搞懂了这些东西,我第一个到京城献给皇上,到时候全天下的杂耍人家都得给我演。”

    见众人月吵越激烈,伙计狠拍了几下手,“大家安静,我家公子知道其中原理,此次给大家展示,主要是想得到你们的帮助,若有谁有意,都可以到王家找他,他能教你们很多东西。”

    “格物之学到如今时日,已经僵化不堪,无人想做,又没多少人能做,其中大多苦于身外之物,但若有人想研究这门学问,坚定不移,王家愿意为你们提供钱财,保你们吃喝无虞,只要有这份心意,又肯吃苦,都可以来试,当然,识字者优先。愿意留名者都能拿走块玻璃。”

    人群开始涌动,不少落在后面的书生从众人让出的道路往前,在伙计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除了赶考得个官名,他们这些书生多没什么出路,若此时得了王家庇佑,不失为一件好事。

    看玻璃越来越少,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伙计准备收摊,一边做了个最后的结语,“万图阁与观俗堂一同为数学报提供奖品,若有人能研究出数学报上的谜题,可来领取钱财等奖励。咱们大家都喜欢便利,但死读书得不到便利,若能将目光放在其他地方上,说不定能比现在更好,若谁有什么想法,但苦于资金,皆可来此求助,只要你想得不错,都能得到我家公子的帮助。”

    等人群散去,小蛮一行人的身影显现,她看到唐西妗所在位置,拉着几人朝这边走来。洛正婉围观了全程,围到放着玻璃一起的桌子旁,左看看右看看,一边朝王珣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也太好了吧?”

    她伸出手想摸一下,但又怕给王珣弄坏了,只好征求意见,“我能拿起来看下吗?”

    王珣矜持点头,双手环胸,十分得意,“可以,你只要别把它弄脏就行,我家里还有几十个这样的瓶子。”

    “哇,刚才你用的是什么东西?我从来都没听说过,真的好看。”洛正婉摇了摇瓶子,看里面的液体摇晃,但怎么都变不回原来的颜色。

    “别摇了,里面是酸,万一溅出来会伤到手。”王珣将瓶子放下,这些都是他辛辛苦苦收集来的,有很多都是危险的液体。

    跟着唐西妗学习了有几个月,他整日跟家里请来的夫子斗智斗勇,抓住一切时间看唐西妗给他的书籍,将里面对物质性质的描述背得滚瓜烂熟。

    同时,这奇妙的世界将他越拽越深,他又开始好奇起这些所谓反应发生的原理是什么,能不能逆转,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虽然了解还不深入,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将这世界告诉给大家了。

    家中并不支持他找来一群书生研究这些奇怪的东西,但他手中有钱,家中对他态度也不强硬,他便想拿着钱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他已经买了一批救荒本草发给周边贫困又不好种田的地区,算是帮他的老师出一份力,他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变得与家人一样只想有更多的钱,毫不关心别人的死活,但现在,他只想尽自己的力量让大家的生活过得更好些。

    纵使已经见过一面,洛正霖还是对唐西妗的装扮有些回不过神,人都不自在起来,“西荀啊,你以后还会穿成这样吗?”

    “不知道,这样挺麻烦的,估计不太会。”唐西妗将落下的碎发再次往上掖了掖,“怎么,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不习惯,你懂的。”洛正霖默默靠近崔祎安,“祎安,你就没什么想法?”

    崔祎安眼睛都没有暼他一下,“有什么想法?今日西荀叫你来看那些瓶瓶罐罐,你倒好,心全在她身上了。”

    “嘿,一点都不帮我是吧?好嘛,我早就知道了,你们才是一路人,天天对我这个可怜人下手。”洛正霖这下远离了两人,一幅生气的模样。

    崔祎安仍在炫耀,“也是,我跟着西荀找了个好位置,你站那么靠后,看不到也正常,我这里视角十分不错,你觉得呢?”

    洛正霖愤愤转身,决定去骚扰自家妹妹,好歹是跟自己统一战线的人。

    “哈哈,你怎么这么欠揍?”唐西妗在心中默默为崔祎安的人身安全担忧,也朝桌子走去。

    她拿起一块打磨好的凸透镜,对着阳光举起,任由聚起的光点落在自己身上,“神奇吗?它能把事物放大,就算是老人家也能用它来看字。”

    近视就不说了,她磨不出那么好的镜片,只能先割一把放大镜的钱。

    “神奇,但你之前跟我说的其他用途更加神奇,这么看去,这玻璃片有些粗糙。”

    “这叫凸透镜,什么玻璃片,”唐西妗笑着将镜片放回去,“那些东西现在做不出来,说不定以后有更厉害的人来做呢。真要我插手这么多,我那点小钱可不够用。”

    与众人分别时,站在崔府门口,崔祎安突然开口道:“你想做便做,钱不够有我,人手不够我也能帮着些。”

    “你先前所说,我不懂你所希望的,那这样,是否算我懂了些呢?”

    唐西妗又撩了下头发,露出那双扬州得来的那双腕钏,“万一失败了,咱们只能拿着救荒本草去过难民生活了,这样你还愿意?”

    崔祎安眼中漾起笑意,敛都敛不住,“若是与你,自然愿意。”

    唐西妗迈步进府,“恋爱脑,行吧,给你记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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