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不过…”裴渊先是点头，后面的转折来的也快，“你确定要这样动龙头老大的蛋糕？”
要是一不小心，惹来杀身之祸也不稀奇。
“你说过的，计划和资金我出，你只负责具体的实施。”
裴渊投降，“行，我不问了。”
他最近忙的飞起，也没时间在这耗下去，“我先走了，有问题随时联系。”
说完，裴渊拿起文件公文包，准备回去收拾那边的一堆杂事。
“你多久没回家了？”
走到一半，裴江突然发话。
“怎么？”裴渊带着讽刺，“你连这个也要调查？”
裴江保持了片刻的沉默。
裴渊觉得莫名其妙。
“没事我走了。”
“有件事…”裴江回头，语调平淡，“我替妈说一句，她很想你。”
*
裴江在办公室加班到九点半。前几天怠慢了太多东西，现在补起来无可厚非。谁知道忙到中途饿了，他让李琦订了外卖，邀请外面加工的员工一起吃宵夜。
后半夜，他坐在工作椅上，差点睡着。
李琦留下文件和U盘，在提醒过一句“老板也记得早点休息”的关心后，也慢慢消退了身影。
裴江觉得有些累。
或者说，他讨厌改变。
*
十五年前，裴江七岁。
更准确的说，是裴渊七岁。
某次从谁家拜访回来后，他被一群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带到陌生的地方。
上面的牌匾上印着阳光福利院几个大字，而关于这几个字，他一开始并没懂是什么意思。
福利福利，他还以为是专门给小孩子发糖果饼干的地方。而平时这些东西家里满天飞，他甚至觉得多此一举。
直到他被一台奇怪的机器扫过，蓝色的荧幕上显示出他看不懂的代码。从男人惊讶的目光中，他能明白自己已经成为了商品。
这里的每个孩子身上都标着价，并且在手腕上附带着绿色的手环。包括那个说话声音很大的女生，和他身后跟着的那个腼腆男生，他们的胸口都有价格的标注样式。
只是那女孩的手环是蓝色的。
胸牌上的机关一拉，标价就会变成工牌，显示他们各自的姓名和编号。
裴渊一度认为自己也会被打包成商品被卖到这，装哭的表情立刻停止，他开始积极的观察，标记信号，并且想要弄清楚这些黑衣人受雇于谁，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
男人们的影子印在白色的墙面上，像是在商讨什么。裴渊仰头看着房间角落的窗户，脑中思考着如何逃脱。
房间有椅子，扫描的机器，以及一张放着各种玻璃瓶的桌子。
窗户从里面上了锁。
裴渊搬来椅子，垫着脚准备开窗，屋外突然出现一阵孩子的声音。
哇哇大叫着，哭的像刚断奶的婴儿。
“我不要…我不要被吃掉。”
“嘿，别哭。你鼻涕都擦我身上了。”
“院里的人都说机器会吃人的。”
喻双双拽着费赫，走到男人们的面前，“他没吃饱，给他测测，以后多打点饭。”
每天定点定餐的东西实在不够这小子塞牙缝的。
为首的男人对喻双双的到来并不惊讶，指着费赫，“你又带着你的小弟过来了？”
喻双双插腰，看起来还挺理直气壮，“反正按照你们的要求，只要登报一次信息，你们就会多出一笔钱来。留点让他多吃点饭有什么不好。”
男人笑了，喻双双是整个福利院最闹腾的孩子，这种很多孩子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不仅让她感到适应，也让她收获了一个快乐的童年。
“行，你们俩都过来拍张照。一会给你们俩的午饭加量。”
喻双双拍拍费赫的肩，笑得春风得意，“快快，把你的手环脱下来拍照，等会就能吃顿好的了。”
费赫垂头，整个身子依然缩着。他从来不相信这个被封为福利院最恐怖的地方，会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发生。
裴渊趁着这段空隙，从窗口爬上去，来到了房间后面的草坪上。除了熙熙攘攘的几栋平房，剩下全是一览无余的草地。
就像是饲养牛羊的牧草。
裴渊见过几个陌生的小孩来回奔跑，看起来自由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你是新来的？”
背后突然出现另外的声响，从音色来看，应该是位比他年纪稍长的孩子。
裴渊回头，调动表情，让自己保持着同龄人的怯懦和慌乱，“我迷路了。”
小孩看他一眼，“你要去哪？”
裴渊想了想，“出口。”
小孩的神情骤然变的怪异，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事一般，“不能走，出去就会被那边屋子里的怪物们吃掉。”
那边屋子。
他指的方向刚好是裴渊刚刚逃出来的房间。
“我知道了，谢谢你了。”裴渊有礼貌的道谢，他明白刚刚的人并不知道出口在哪，或者说，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出口在哪。
不久，他看见一个黑影呼的下窜出去，回头一看，才发现后面有刚刚的黑衣男人快要追过来。
“你等等，照还没拍完呢，你小子跑什么跑？”
喻双双也在后面追。
然后为了防止黑衣男人抓另一个小孩时顺手把自己也抓过去了，裴渊只能跟着小孩一起跑。
等追上，他才知道他的名字。
叫费赫。
费赫躲在他自己凿出来的“秘密基地”里，平时这地方是用来储存零食和偷来的各种东西的，但看现在情况紧急，他想都没想直接跳进去。
裴渊二话不说，也跟着跳进去。
费赫眼看来不及，只能将封口堵住，收留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不速之客”。
“你是新来的？”
费赫拿上火柴，从石堆下摸出一个打火机，稍一摸索，又从狭窄的地洞里找出一根蜡烛，点上，整个地洞终于有了些光源。
“嗯。”
裴渊观察到里面的各种过期零食，还有文具盒，本子，各种各样杂乱的物品，皱了皱眉。
好像老鼠窝。
“那你既然到这来了，肯定也出不去。”
裴渊露出不属于孩子，几乎漠然的神情，“为什么？”
“因为没人知道该怎么出去。除非是传说中的特殊展览品。”
“传说中…”他抬眸，“展览品？”
“没错，双双姐是这么叫他们的。”
裴渊想了想，“双双姐……是刚刚那个女孩？”
“嗯。”费赫点点头，从身后掏出一包年代久远的面包，“展览品是唯一能从这里逃出去的人，不然的话……”
裴渊拒绝他递来的面包，“不然会怎样？”
“就会……会被那个房间里的怪物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