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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初心动

    路北上大学的时候离开了三江市,即使在填报志愿时路华胜有意无意的问起并暗示他留在三江,他还是填了远在东北的沿江。

    收到了录取通知书那天,一家四口围坐在四方长的餐桌上吃饭,空调温度打的低,室外酷暑的6月,室内的空气也还透着寒凉。

    路华胜自然是没给什么好脸色,眼底尽是失望之色,语气上却带着微不可察的试探:“你还在跟爸爸生气?”

    “没有,只是想去别处看看,我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三江。”语气无比坦荡,父子两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交。

    路华胜从少年的眼里读出了坦然和无畏:“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气的,你怪爸爸这几年没有把精力投在你身上,所以,我想弥补,你明白吗?”

    他静静扒着碗里地饭不言语,路华胜见状继续道:“三江有很多爸爸的产业和人脉,你留在三江上学,爸爸还可以先带你熟悉,你未来会少走很多弯路。”

    “您会护着我一辈子吗?”他不能,这一点彼此都清楚。

    这些年公司的事情,路西宁的出生一桩桩一件件让路华胜忽略了自己处于青春期的儿子的心理,总觉得给了最好的教育和资源就是对儿子的补偿,但路北要的并不是这些。

    路华胜很想说一声可以,但路北那股看穿了他的眼神让他无所遁形。

    坐在旁边的张清澜适时开口,边喂着2岁多的女儿路西宁边道:“孩子大了,你就放手让他去吧,谁也不该是关在笼子里听候发落的小鸟。”

    路北难得对这位名义上的母亲投去感激的目光。被投喂的路西宁看见哥哥看过来,挥着自己拿着勺子的小手冲他咧嘴笑,尚未长齐的牙参差不齐,显得格外搞笑。

    他其实和张清澜没有多大矛盾,甚至她比路华胜对自己更加上心,只是横着李暮妍他实在无法对她抱有太多好感,见着夫妻恩爱的画面总会替李暮妍感到委屈。

    他记得张清澜生路西宁时还在上高一,那时他与路华胜一道守在产房门外。他看着路华胜在门外焦急得无所适从,时不时趴在玻璃门上想看看里面的情况,转而又靠在墙壁上抱着双臂思考着什么,总之没想到和自己儿子搭话聊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他坐在漆绿的长椅上很久还是没把身下的椅子坐热乎了,他听到路华胜打来的电话时,也没管下午还要进行一次不大不小的测试,请了假就往医院赶来。来时张清澜刚被推进产房不久,还能听到里面压抑的哭泣声。

    他动了动因为坐久了而僵直的上半身,路华胜往他这看了一眼,没讲话,直起身子又往磨砂玻璃门去看了一眼。

    他一边好奇自己出生时这人有没有如同今天这般焦急难耐,一边又唾弃自己这般和一个即将临门一脚出来的孩子争风吃醋,着实是没什么风度。但隐隐察觉李暮妍离开之后某种微妙的平衡可能要随着这个孩子的出生而打破,叫他怎能不吃味。他自诩没有那般小气,但也实在说不上大气。

    孩子是在中午时分出生的,那时三江持续了几天的寒冬迎来了暖阳的天。孩子皱皱巴巴的躺在保温箱里,他远远的望着和自己血脉相连还未睁眼看世界的孩子,明明是世界上多了一个牵绊,他反而觉得自己离那个家又远了一步。

    他离开的悄无声音,又忍不住自嘲如他来时那样也无人在意,这么久的时间里他说过的唯一一句话也仅仅只是问了服务台的护士,张清澜的产房在哪里。如果不是一周之后出了测试成绩他甚至觉得路西宁出生那天的上午只不过是自己趴在桌上做的一场梦。

    大概也是从那时起,坚定了自己离开三江的决心。

    路华胜到底是没有继续执着下去,他想他能给的关心估计也就这么多了,就像张清澜说的那样,他不是笼中鸟,翅膀硬了也就飞了。

    他离开三江那天还是风和日丽的清晨,路华胜送他到的机场,两人一路无话。

    他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路上迷蒙的空气渐渐清明,三江的一切也随着太阳的升起明亮起来,他也在这一刻有了离开自己呆了18年的地方的实感。

    去值机到安检的一路上,路华胜坚持帮他拿不算重的行李,话也多了起来:

    “衣服都带够了没有,我看沿江今天的气温挺冷的。”

    “嗯,带够了的。”

    “我打了足够的钱到你卡上别不舍得花。”

    “嗯。”

    “到了那边要好好学习,不要因为到了大学又离家远就放松自己。”

    “我明白。”

    “大学毕业之后,还是可以回三江发展…”

    唯有这句话,他出言打断:“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您不用操心。”

    机场人来人往,任谁从远处看都是父慈子孝,老父亲交代着即将离开家的儿子。毕竟开学这样的场景随处可见。也就当事的两人知道面对面站着的距离不远,心上的距离隔的远罢了。

    广播里响起了飞往沿江市的航班开始检票的信息,他接过一直紧紧拽在路华胜手里的机票:“爸,我该走了。”

    路华胜摆摆手:“去吧,到了打电话。”

    没有再多的语言去阐述离别,飞机载着他飞入云霄。

    他是在去沿江第一天认识的夏奕然,一个在他记忆了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女孩。

    沿江的9月和南方深秋一样的温度,冷得格外萧索,彼时大雪尚未纷飞,落叶却落了一地。他裹紧身上单薄的外套,拉着行李往学校里走。

    陪着孩子来的家属不少,成群的走在校内铺满梧桐落叶的道路上,叽叽喳喳的格外热闹,衬得他形单影只。

    “同学一个人?”

    身后响起清脆女声,飘摇入耳,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老城区的“苏记”,带有南方独有的吴侬软语似的细腻,吸引他回头望去。

    那女生站在往来的人群里,穿着白色卫衣,高束马尾,细密的刘海遮住长眉,不是典型的大美女长相,却带着该有年纪的青春朝气,双手背在后面,左臂上带着红底黄字的志愿者袖标,温温婉婉的冲着他笑。

    他一时不知怎得回答,木呆呆的等着女生走近:“你进校门那一刻我就注意到你了,走吧,我带你。”

    “哦,好。”

    女生领着他走在前面,背影单薄。

    就在他跟在后头打量着并思量找什么话题时,那女孩开口:“小学弟,叫什么名字什么系的?”

    “金融系路北。”

    “啊,这不就巧了。”女生回头,逆着光:“我是你的直系学姐哟,大三的夏奕然。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夏奕然回身面对他伸出了手,像是很喜欢这种传统的仪式感,一直等着他也伸出手回握住。

    他不经意盯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好似握上去会给他在异乡带来安全感。

    他内心涌起雀跃,也不知在高兴什么,回握了过去:“你好,以后就要请学姐多多关照了。”

    老掉牙的开场白,或许大多数时候这种没有实质的联系会渐渐的在微信列表里变成陌生人,只是没想到后面夏奕然的确帮他颇多。因为同系的关系,两人的交集不少。后面熟悉起来也得知了夏奕然是典型的南方女子。这和他的初印象一样,这个女孩性格里有江南水乡养出来的温婉。

    或许大了他两岁的缘故,也或许两人算半个同乡的缘故,两人关系近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细水长流里,对她慢慢产生了依恋。

    室友有时候也会拿他和夏奕然的事情起哄,这也不是空穴来风。大多数时候他不会矢口否认说没有的事情,因为辩解显得苍白又无力。

    他的桌上也的确时常放着夏奕然家中寄来的吃食,夏奕然总喜欢借着减肥的由头,把这些东西大把的拿来送与他。

    他望着放在书桌一角的江南糕点想起了初初给他送东西时夏奕然不闪躲的眼神:“前几天我妈给我寄来的,诺,10月桂花香了,我们江南的桂花糕也香了呢。”

    包装是老式的油皮纸,用细绳捆着小小的一盒。

    他接过:“谢谢,你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这话不是客套,他说的很真诚,礼尚往来的道理还是懂得。

    “你记着吧,以后有用得上你的地方。”夏奕然狡黠一笑,给原本温婉的姑娘添了份俏皮。

    他觉这样的夏奕然可爱又灵动,起了逗弄的心思:“怎么?打算就用这个收买我给你免费做苦力?”

    “你知道就好,我们学生会男丁冷落嘛,当初让你加入你也不加入。” 夏奕然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是见过她在辩论会的时候和对方法学系的人梗着脖子据理力争的模样,虽然最后结果还是不敌对方,也能豪气在场下对自己的队友说:虽败犹荣。

    他从她这般柔中带刚的模样中窥探出了熟悉的模样,但这模样蒙着雾,看不清明。

    19年年末,夏奕然说的苦力活也随着这场疫情的爆发提上了日程。那时他大二,所有人都封控在寝室的小小四方天里。

    路华胜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问他的情况,问他今年过年还回不回得来。他听着电话,看着沿江的雪飘飘然的落下,宿舍楼下方停放的自行车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沿江的冬天真的太冷了,下雪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他就站在阳台吹着北风说:暂时就不回了吧,这边疫情不是很严重,不用担心。

    挂断电话孤独也随之而来,他想不到用什么去填补心里空落落的一片。

    夏奕然的微信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传来:路北,来当自愿者吧,我们需要人手。

    所有人陷入未知的恐惧和迷茫,室友们也还在和家里人打电话。他带好口罩出门,一路风霜走到汇合的阶梯教室门口,大部队已然出发前往个个寝室分发物资,就只见到留守等待他来的女子,累的趴在教室第一排的座位上。那时只有天花板吊顶的灯在灰蒙天色里照着她的侧脸,难得宁静。

    他突然发现自己躁动青春都没有出现的名为情窦初开的东西好像萌芽了。

    似乎是察觉到有道火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那双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迷茫之间就趴在桌上冲着站在门口的男生笑道:“你来啦。”不似以往的清脆悦耳,有疲惫之后的沙哑。

    他扫过教室,没有发现热水器,只有前面桌上放着半瓶喝过的矿泉水,他开口道:“你先休息一会吧,他们刚走,还来的及。”

    “对不起啊,把你喊过来。”还是有气无力,任谁连轴转了几天都受不了,她拿过桌上的半瓶矿泉水就咕咕下肚。

    见她喝得急切,他忍不住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喝下去:“水太凉了,不要喝这么猛,小心闹肚子。”

    北方的冬天虽说有暖气,室内比室外要暖洋洋,但到底比起他们长居的南方还是要冷上好几十度,一会还要在外面的风雪里徒步,可受不得一点寒气。

    但她好似不在意,性子里的倔强不允许她以脆弱示人:“没关系,习惯了。”

    习惯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一个人要经历多少荆棘,才能在外人面前轻描淡写而过一句习惯,他不想去细想,很容易就能勾起自己的同病相怜。

    果不其然,这个坚强的女孩子还是累倒了。

    学校封控了两周之后,迎来了寒假。北方的寒假要比南方长很多,学校便开始批次疏散学生回家过年。

    他也又一次接到路华胜的电话:“回家过年吧,现在这种情形你呆在爸爸身边我才放心。”

    人不可能永远怄气,更多的时候是让一件事情渐渐的从心里抹去,不留痕迹。他明白这个道理,自己伪装得再坚强,还是想在这种特殊时刻有一个家的温暖。

    便也没有了以往不咸不淡的一句不了吧,难得妥协说了句好。

    路华胜语气也明快起来:“那好,到家说一声,我让你阿姨准备你爱吃的菜。”

    那边满意的挂了电话。他也着手开始看起了机票,疫情期间航班不好买,挑挑选选的也就明天晚上一趟8点的航班最适合。

    他下完单看着黑了的屏幕就突然想起夏奕然来,距离他们分开也就一个晚上的时间,结束最后的工作已经是晚上9点多。夏奕然从上了大四起就开始在校外住,方便她有时实习或者忙自己手头的事情太晚而回不了寝室。

    他坚持送她到校门口的公交站台。

    雪飘飘洒洒地落,两个人撑着各自的伞走在一地积雪里,他觉得自己鞋子肯定进水了,冰凉的刺骨。抬眼斜睨着走在他旁侧的女孩,不复以往清浅的笑,不知是因着北风呼啸,还是如他一般鞋底进了雪水,脸色苍白,唇角发紫,他关心道:“你还好吧?”

    她这才露出笑来,但并不看他:“没事,太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迈步到公交站台,站台上由于顶棚的遮挡尚未积上厚雪,他看着夏奕然戴着红色毛绒手套的手,一只紧握着伞柄,一只垂在身旁,他闪过瞬间的念头:如果不牵上这只手,后面就没有可能。

    小心翼翼观察她的侧脸,见她只是盯着远方,等待着末班车的驶来。

    两人之间隔着不太远的距离,他想尝试握住那只孤零零的手,街上行人稀少,漫天的雪花细细落下,怎么看都是一个适合表达感情的最佳夜晚,他把一直缩在衣袋里的手拿出来,一点点靠近夏奕然的指尖,心里想着一会儿牵上她的手该说什么呢,但想了又想却想不出关键词。

    就在即将触碰到她带着毛绒绒手套的手时,旁侧传来她裹挟着寒风的声音:“车来了。”

    “啊?”他把手尴尬收回,默默揣回袋中,懵懵然看着侧身冲他笑的女生。

    她也没等他开口:“谢谢你啊这段时间,今天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对对。”然后嘿嘿傻笑,没有后文。

    “那…,我就先回去了。”车子停稳在两人面前,车门打开的瞬间,扑面而来一股暖气。汽车的味道着实不太好闻,冲得他头疼脑胀。

    夏奕然收了伞,抖落上面铺上的雪,抬脚踏上了公交车。随之而来叮当两声硬币落入投币箱的声音,他就站在原地抬眼看她,画面安静得能听到雪落在伞面上的声音。

    夏奕然投币完后回头朝他摆摆手,说了声再见,然后往空空的车尾走去。车门很快关上,一脚油门驶离了公交站台,他静待原地目视着直到看不见。

    手机屏幕上自己的神情越来越清晰,他看着黑屏上那个犹犹豫豫的人就来气。耍脾气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昨夜夏奕然临走时的画面,女孩的无力苍白已经那么明显,为什么当时就没有果断地握住那只手告诉她我陪你。

    最终还是妥协得爬上床,把已经落到床缝里的手机又费劲摸了出来,点开她的头像:你还好吗?我去看看你吧。

    发送键点出去后,他盯着屏幕几乎望眼欲穿,却久久没收到回复。空旷的四方天里,室友们都已经收拾东西回了家,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下了一夜的雪已经停了,楼下可以看见清洁阿姨,正拿着铁锹铲宿舍楼前的积雪。

    忽然福至心灵般,回身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件厚羽绒服披上,匆忙出了门。楼下遇到铲雪阿姨时还听得那人跟他打招呼:“还没回家呢。”

    他边走边回:“回了回了,明晚8点的飞机。”他想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回家期限也会往后延长。

    北风刮得人脸生疼,他哆哆嗦嗦得站在公交站台等车,抽空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回复,刚刚发的消息静悄悄的躺在两人的聊天框里。他脑海里又不住幻想,她肯定是生病了,昨晚脸色那么难看,此刻定是躺在床上非常无助。

    心里这么想着,便也无心再去等待一辆久久不来的公交,拦了辆出租就往她家赶去。坐车上时也是忐忑难安,往外看沿江的一路风景,悸动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车子在夏奕然租住的小区楼对面停下,隔着车道,能看见小区里的道路两边种了梧桐树,树叶凋落的所剩无几,积雪压在树枝桠上,风轻刮一下,扑簌簌地往下掉。

    他付款下车,就看见小区门口同样有个穿着黑色羽绒服得男人背对他站在门口和保安交流着什么。他猜可能是因为疫情地原因,现在出入小区都十分严格。他拿出手机打算打个电话给夏奕然。

    电话还未接通,嘟嘟的声音惹人心烦,然后就见着披着粉红外套,内里穿着湖蓝家居服的夏奕然,踏着一地积雪欢快地走到刚刚那个男人身边,非常自然得挽上那人的手。男人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夏奕然的脸上虽然还是和昨夜一样憔悴淡然,但发自内心的笑容掩盖不了。

    他之前从她脸上看到过各种笑,这个大姐姐一样的女孩从自己入校的第一天起就一直用最灿烂笑容面对自己,他沉迷于这种笑里,以至于忽视了自己的心动是否真诚。

    电话被接通,他拿手机的手由于长时间举在耳边而有点僵。眼前挽着男人手往小区走的人开了口,声音隔着百米远的距离通过电话传到他的耳边:“路北?”

    “嗯。”耳朵也开始发烫。

    “什么事?”他想她回头看看,站在街边孤零零的自己。事实上两个人只是旁若无人的依偎着消失在一排排梧桐树里,远远望去像极了两个相互依赖的恋人。

    他开口,装作若无其事:“没啥,就是想说家里突然有事,今天晚上就要回去了,去不了你家了。”原谅他实在找不出像样地借口。

    “没事,我真的没关系,你路上小心些,注意防护。”

    “好,那我挂了,再见。”

    挂完电话,再看两人已经消失在拐角看不见。

    他始终不敢往前跨一步,更别说上前抓住那个人的手问一句:这人是谁,他落荒而逃。改签了今夜的飞机,没有任何一刻如此归心似箭。

    只是他不知道此去经年,他与夏奕然竟然再也没有见过面。

    除夕那夜,他收到了夏奕然的新春祝福,看吧,就是这么拧巴,还要等女孩子先开口。他左想右想,编辑好了的信息删了又改,最终回复了同样的新春快乐。然后直到下半学期开学,不得已在家上网课,也始终没有再次联系夏奕然。

    之后很久,久到积雪融化,梧桐树抽出绿芽,他才对着微信消息停留在过年祝福的人发去一句:马上返校了,说过请你吃饭的,带上你男朋友一起吧。

    那边回的很快:什么男朋友?

    他想了想,总觉得如果告诉对方自己那天看到了,就没法解释自己为何欺骗她没去,如果不告诉那又如何解释自己这突兀的男朋友?他还在自我纠结,总觉得如果这份感情宣之于口是否连朋友也做不成,他开始害怕,如同当年看到李暮妍满载行李的车离开时一样,那种一去不回头的再也联系不上的情况他不想再经历。

    夏奕然显然更想快速的知道答案,微信电话的提示音在安静的空间响起。

    他接起简单喂了声。

    “那天你看到了吧?”

    “嗯。”事到如此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他努力听对方的声音也没什么不对劲,只等她接下去的审判。

    但夏奕然只是长叹一口气:“路北,你一直很胆小。”

    他紧了紧手中的手机,楼下传来路西宁奶声奶气的声音喊他吃饭,他对着楼下大喊马上,便不再说话,等着对方继续下去。

    夏奕然显然也听到了那声呼唤,也不绕弯,直言道:“你一直有很多机会可以说喜欢我,我也一直再等你开口。但你很胆小,遇到一点事情就退缩,你怎么没想过,你见到的人可能只是赶着风雪前来关心妹妹的哥哥呢?”

    他下意识开口:“所以他是吗?”

    “哦,他的确是我男朋友。”

    “……”后悔才涌上心头,不上不下,他不知该哭该笑:“那为什么还等着我表白。”

    “因为在此之前并不是,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当他哥哥一样。那次他专门飞来看我,我挺感动得,你也知道我一个人坚强了太久,他在我脆弱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港湾。”

    “所以我就晚了一步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大概率下你向我表白我会拒绝你。”

    “……”他开始不懂这个姐姐的脑回路了,怎么看自己在她这里都是死路一条,“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很矛盾,我不是很懂。”

    “我只是希望你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感情,毕竟我也算是你在沿江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你外表伪装的一切都无所谓,但我还是看出你缺乏安全感。我问你,被我拒绝难过吗?”那头还在循循善诱,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

    他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左心房,那里一颗心跳动的频率一如往常。难过吗,难过的,但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那边没等到回复,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这通电话的最终目的也已经达成:“从刚见你第一面我就发现了你身上的孤寂感,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虽然不知道你的以往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也已经不重要。我要准备出国了,下学期也不会回学校了。我走前想跟你说的就这些了,问题答案,你就自己找吧。”

    问题答案吗,他该如何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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