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识半个月之后，宋闻璟就提出想要和沈寒烟在一起的意思。
沈寒烟不断委婉推脱，没有答应。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是说不出答应他的话。
总觉得答应他，就是把自己卖了。
和那些在他家陪他父亲江海上床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可是，她也没有完全拒绝。
......
钱，一直是从小到大困扰沈寒烟的东西。
九岁那年，母亲突然自杀离世之后。
沈寒烟命运的齿轮就开始向反方向转动。
从前深爱母亲的父亲，颓废了不到一年。
然后，身边的女人就没有断过。
江海永远没什么钱，连沈寒烟上学的钱都经常拿不出。
整个读书生涯，沈寒烟都听不得“交钱”两个字。
只要听到，焦虑就灌满全身，心跳像停止一般。
这好像是她的秘密。
她特别怕交不上学费时，自己会收到同学异样的眼光。
沈寒烟对于爱情婚姻都不相信。
她特别不理解那些女人，那些跟着父亲到破旧小屋子里上床的女人。
图什么呢？
沈寒烟懂得一件事。
既然和谁过日子都是一样，那么一定要找一个自己需要的，有利自己的。
不论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不都是那么回事吗？
但，这是真的吗？
没人能给沈寒烟一个正确答案。
......
“寒烟？寒烟？”
宋闻璟叫她。
叫你妈呀。
沈寒烟回过神。
刚才的问题又重新回到脑子里。
三周了，想好了没有？
“我问你，你喜欢我吗？”沈寒烟问。
“当然。”他回答得干脆肯定。
“喜欢我什么？”
“人乖又美。”他顺着她的头发。
人乖？又美？
一阵沉默......
“你不问问我喜欢你吗？”
“这不重要，”宋闻璟从沈寒烟身后离开，“你人在我身边，这是重要的。”
沈寒烟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他的话让她听着不太舒服。
顿了顿，沈寒烟开口：“我想读研。”
“哪个学校？”
“京大。”
“我给你找教授。”
沈寒烟笑了，点点头：“谢谢。”
“拿什么谢？”他直勾勾盯着沈寒烟，凑了过来。
男人想接吻。
他嘴巴里吐出的味道很熏。
快要接触到的时候，沈寒烟躲开了。
宋闻璟瞬间变了脸色。
扫兴。
强迫一个女人接吻，对他这种不缺女人的人来说，恐怕是一种羞辱。
*
大三女寝。
已经快要十二点了，楼道基本上没有声音。
打开宿舍门，屋里的灯还亮着。
“你还没睡？”
蓝媚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困眼，关上在看论文的电脑：“等你啊。”
沈寒烟脱下一件宽大的黑色西装衬衫，里边是一件华贵气质的丝绸黑裙。
完完美美衬托着沈寒烟的身形。
她的脸长得精致，黑裙的映衬下，那张脸更加迷人。
看见那件衬衫，蓝媚好像明白了什么。
“约会去了？和咱们多金哥？”
多金哥是蓝媚给宋闻璟起的外号，只有她们宿舍三个人知道。
沈寒烟随手把那件衬衫扔在椅子上，换上拖鞋。
“妈呀，你怎么穿高跟鞋了？”蓝媚凑近，定睛一看：“我去.....水晶鞋？”
好贵的吧......
沈寒烟一脸的疲惫，强撑着提了提嘴角，走进卫生间卸妆洗澡。
她再出来的时候，蓝媚已经撑不住上床睡着了。
沈寒烟小心关掉灯，慢慢爬上床。
“寒烟,”声音幽幽。
“你他妈吓死我......”
蓝媚的笑声传来，声音已经困得撑不住：“我就是要告诉你，明天欧月就回来了。”
欧月是她们另一个舍友。
上个星期，学校有一个大学生创新创业大赛。
欧月作为组长，带领大二的三个校内赛冠军去京城决赛去了。
“哦。”沈寒烟回道。
蓝媚没再说话，这下真的睡着了。
夜，又黑又漫长。
沈寒烟觉得自己真奇怪，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看着窗户外那四四方方的黑暗，她心里莫名惆怅，这黑夜怎么感觉严严实实包裹着她......
睡不着。
她悄摸爬下床，小心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烟。
顺手摸了一瓶香水。
打开阳台门，凉风习习。
她点燃。
在似暗非明的深夜里。
肆意吐着烟雾。
*
欧月回来了。
“寒烟，你就去吧！去玩玩啊！”欧月一脸期待地看着坐在凳子上皱眉的沈寒烟。
她们组创新创业得了一等奖，欧月作为组长，打算请他们组的三个人吃饭。
欧月这个人平时爱吹牛，这次出去也不例外，吹到最后，拉出一个她有校花舍友的牛。
他们同组的张良双眼放光，要带舍友一起参加，欧月大气地答应了。
“......”
沈寒烟：“什么校花，我看你有一个笑话舍友......”
她算什么校花啊，美女千千万，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漂亮，甚至很多时候都不自信。
“你还不漂亮啊，你就低调吧！”欧月真诚道，求助蓝媚。
蓝媚回了她一个眼神。
眼色结束，蓝媚加入。
“一起去玩玩嘛，你不去，欧月不就颜面扫地了。”
欧月是学生会主席，在学校里算是“有头有脸”的学生领导了。
“......”
干嘛吹牛。
欧月在沈寒烟身后竖大拇指。
沈寒烟最讨厌这种场合了，那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且，这下还全是来看自己的？
“什么都不用你做，你就低头吃饭就行！”
“真的？”沈寒烟有些不信，冷着脸没话，只是低头吃饭，那多不礼貌.....
“假的......”她自问自答，无奈地看了两眼，一左一右两个人同一个眼神看着她。
她俩得逞地对视一笑。
“都是坏人！”
沈寒烟笑骂道。
为了心里有点底，沈寒烟仔细问了问都会有谁去。
欧月：“咱们三个学姐，其他全是学弟。”欧月想了想，接着道：“听说，还有个高冷挂的帅哥呢！”
蓝媚眼里闪过一丝光：“真假！”
“真，如假包换的真，就是吧......听说这人闷闷的，不咋爱说话。”
“这不重要，帅就够了！”
这不重要......
沈寒烟听到这句话，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暗淡了下来。
蓝媚看了看寒烟，欧月也看向她。
蓝媚：“寒烟，你有心事啊，如果是因为这件事......”
沈寒烟笑了笑，摇摇头：“没有，去吧。”
她想起医生的话，抑郁症老闷着不好，多出去放放心，尝尝新鲜的草。
*
欧月强烈要求沈寒烟“盛装出席”。
沈寒烟选了一件白色的雪纺纱裙，上面晕染着墨色的栀子花。
看起来清冷孤洁。
她们打车一路来到庆功的地方。
一家酒吧。
“这的老板蓝媚认识，大胆玩！”
欧月拍拍蓝媚肩膀，对着沈寒烟道：“都是咱们同学校的学弟们，人都特别好，好几个大保镖跟着我们。”
沈寒烟自认为自己已经算叛逆了。
比如睡不着了，偷偷抽烟。
这种地方，她没来过。
一是没什么闲钱，二是怕人看见，说她闲话。
在她的印象里，这种地方很乱，是非之地，毁人清白之地......
蓝媚挑眉，看起来游刃有余的样子：“今晚！开荤！”
里面，音乐声喧嚣鼎沸，人很多，来来往往，干什么的都有。
沈寒烟不经意皱了皱眉，捂了捂耳朵。
跟着服务员，他们入座指定的位置。
已经到了五个男生。
“欧月学姐！”一个戴眼镜，看起来很老实的男生先起身朝她招手。
喊什么学姐，这么大声音，谁听得见？
走近后，他礼貌地介绍他带来的舍友：“这是我舍友，周栋。”
长相酷酷的。
皮衣黑裤，身条修长。
像是骑着摩托车来的。
闻声，周栋起身，和沈寒烟他们打招呼。
“学姐们好。”
眼睛有意无意看向沈寒烟。
其他几人，一样的流程和话术，还有一样看向沈寒烟的眼神。
沈寒烟有意看向四周，回避他们的眼神。
欧月点点头：“咱们没那么多规矩，玩的开心！”
蓝媚凑到欧月耳边：“怎么不见那个叫顾深的？”
欧月立刻问老实男：“你另一个舍友呢？”
周栋反映过来是在问顾深。
顾深不想来，谁请得动啊。
“真不巧，顾深有点不舒服！”
蓝媚：“......”
啧，分明是请不动吧.....
欧月点了点头，沈寒烟无所谓，自顾自观察周围。
一张长方形方桌，三面沙发围着。
沈寒烟挑了一个最里边的位置，觉得有安全感。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酒。
“今天大胆玩！”蓝媚对沈寒烟喊。
沈寒烟看她一眼，撇了撇嘴。
周栋玩到兴起，拿起手机把四周拍了一段视频，沈寒烟抬头，刚好撞上她的镜头。
她佯装低下头，端起桌上唯一一杯果汁，把脸转向一边，抿了一口。
没来过这种地方，她还不能完全适应。
周栋的视频发了朋友圈。
顾深本来是不来的，这种场合他都来吐了，什么校花，他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周栋录的视频里，沈寒烟坐在角落，端着冰岛长虹，安安静静，在喧闹兴奋的氛围里，自顾自喝酒。
看到视频，顾深眼睛一闪。
“喂？”
“地址。”
“你不是不来嘛？”周栋打趣。
顾深没答。
周栋接着捂耳朵喊：“在广兴大街南量贩会所。”
他们喝了几杯酒，然后就跑到舞池一起去玩了。
舞池里帅哥美女，兴奋开心，沈寒烟明白了蓝媚“开荤”的感觉了.....
蓝媚强拉着沈寒烟过去，四周全是人，各种摇晃。
......
还是算了。
她悄悄溜了。
沈寒烟在座位无聊地四处看着。
浅浅尝了尝面前的酒。
居然味道还不错？
她从一口口浅唱，到一口一口抿着，越喝越想喝，越喝越好喝，喝了几杯她也数不清了。
她坐着，没觉得自己醉了，就是脸有点发烫。
手机一直在震动，她感受得到，但是懒得看。她知道是谁。
她双手托腮。
余光突然扫过门口，又扫回去。
门口走进来一个帅哥，看着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少年身长清瘦，皮肤白皙，简单的白T，外面套了一件休闲黑夹克，黑色的休闲裤，利落干净，眉目轻皱，满脸写了四个字：全都滚开。
他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方向，然后径直走过来。
诶？
帅哥的方向好像.....
是她的方向.
她嘴唇轻挑。
沈寒烟也看向他，四目相对，直到他走到了他们桌子面前。
......
这谁？
正当沈寒烟心里冒问号的时候，周栋走过来一把揽住了他。
“来了！”周栋喊。
不喊根本听不清。
对方没表情，点了点头。
周栋转而笑着对沈寒烟道：“这是顾深，我舍友！”
喧闹的音乐声几乎要盖过他大喊的声音。
沈寒烟扬起嘴角，眯了眯眼，点了点头。
周栋看着沈寒烟，打趣：“你不会醉了吧？”
沈寒烟转而面上多了几分严肃，反驳：“我都没喝！”
周栋忍不住笑着点点头，看来真有点醉。
舞池那么多美女，周栋舍不得浪费时间。
周栋对顾深说了什么，手舞足蹈的。
好像是叫他去舞池，后者摆了摆手。
站在原地，和周栋比起来，顾深虽然有些冷冷的感觉，但很沉稳。
顾深的臂膀看起来很宽，五官□□，短发自然垂下，有种随意慵懒的迷人。
没听清顾深对周栋说了什么，周栋点点头，接着去了舞池。
顾深则坐了进来。
三面“回”形的皮质沙发凳，沈寒烟坐在左角，顾深坐在了右角。
沈寒烟简单点了点头，看着蓝媚和欧月玩的正欢。
顾深端起眼前一杯酒，自顾自喝着。
“我也去玩。”她语气不自觉有些轻佻，接着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站起的太快了，沈寒烟的头忽然就很沉很晕，差点没站稳。
顾深赶忙一捞。
沈寒烟跌进了顾深怀里。
他怀里有淡淡的味道，肩膀健硕，靠在他怀里给了沈寒烟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那是沈寒烟一直追求却得不到的东西。
酒劲上头，沈寒烟没能赶紧从顾深怀里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