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进去的苏正志扶住门。
“站在那干吗？”
唐柔错愕道：“这是你家？”
“搬来两个月了。”他站在门前，定定地望着还在门口踌躇的唐柔。
唐柔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惊涛骇浪。苏正志居然已经住在和谐公寓两个月了？她怎么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也不对，她没有遇见过几个人。
不过，总是把花养死的203，居然就是苏正志！
他把已经放在玄关上的钥匙拿了出来，抛给了唐柔说：“你的房间进不去。”
唐柔慌忙抬手接住，这钥匙串比想象的沉不少。她心下不明，低头细看，每个钥匙上面都标上了数字。201，202，203……竟然是一整栋门牌的钥匙！
她惊异地看了苏正志一眼。拣来挨个看去，每一户的人家的钥匙都有，但就是没有属于她的401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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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苏正志家里的沙发上，唐柔只感觉自己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这么多年没见面，还没有任何交流。
唐柔看了无数言情小说，哪怕她知道现实与小说是应该有那么略微的差异。
即便如此她幻想的复合场景至少也应该是一个人痛哭着说我错了，最好跪在雨中一步步去追头也不回的背影，或者狭路相逢，大庭广众之下，怒气上涌甩个干脆的巴掌响彻整条大街。
她知道就她和苏正志的性格，以上情况……均不会出现。
人生如戏，怎么说也应该演一场啊！她怎么就什么也没干，突然就进了前男友房子，怎么想也太奇怪了吧！
“一时半会说不清。你可以理解成我是系统的助手，作为你的队友参加这个游戏。”
苏正志面不改色泡好了红茶，全然不知眼前神色镇定的唐柔实际丰富的内心。
他把红茶倒入小巧的珐琅杯递给了她，“但因为你是最主要玩家，为防止作弊把原型相关信息都抹去了。”
“我的房间怎么作弊？”唐柔问道。
苏正志答：“梦里空间的状况会大致与当天白天的相同。”
唐柔抓了抓脑袋想，也对，如果她家的门能打开，那她就直接白天在自家堆满食物，做了梦拿起东西，去到别人家一起加工吃。空手去蹭饭多不好意思啊，想想就觉得凡是还是自己的好，方便又实惠。
“那熊大为？”唐柔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是夸张化的。”
苏正志瞧见她若有所思地点头，似乎是有点失望。
唐柔沉默片刻，突然醒悟。等等，为什么她硬要被拉进这个系统？
她开口问：“为什么系统会选中你？又为什么会选中我？”
“我之前已经参加过游戏了。”苏正志顿了下继续说，“可能是表现好吧。”
“系统的起源现在暂时不知道，不过……选中你，或许是因为有缘吧。”
真有这么奇怪的事？唐柔思考着。这世界还有多少超自然的东西她不知道。
红茶性质偏暖，盛夏过度贪凉的话可能导致体寒和脾胃虚寒，而红茶则可以用来驱寒暖胃。
唐柔坐在那里抱手在胸前，冷得直发抖。
苏正志的房间是偏冷的原木色风格，木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檀香，上面白瓷瓶插了一束与季节不相称的梅花。布置简洁到不像人住的地方。
最奇怪的是待在里面就像待在冰窖里一样，四周冷气渗骨。不近人情，就像面前这个人一样，唐柔幽幽埋怨，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喜欢养花。她这样想，但是不敢说出来。
“不嫌弃的话就穿上。”
苏正志递了个外套，走开几步，鬼使神差又补充一句，“衣服是新的。”
“谢谢。”
唐柔接了过来。她冻得不行，一手端着茶杯暖手，一手却依旧把衣服攥住没动。
直到看见苏正志进了厨房，唐柔才犹犹豫豫穿起来。
她吹了一口热茶，喝进喉里一阵软绵舒服。穿上苏正志的衣服，一股他身上清新的中药味瞬间掩盖了木香和茶香。这味道实在很独特，唐柔忍不住把袖口放到鼻尖，这人不会在衣柜里放中药了吧？
“还能吃辣吗？”苏正志从厨房伸出了个脑袋。
“能能！还是可以吃的！”
唐柔急急忙忙把手藏到身后，就像上课被点名的小孩“蹭”的站起，红着脸点头如捣蒜。
苏正志觉得奇怪也没发问。
她坐了一会，打量苏正志的住处，感觉没有事干，便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着苏正志忙碌的身影。唐柔观察片刻得出结论，苏正志一定时常下厨。
“要帮忙吗？”
他没有回头，后脑勺看着有些认真。
“不用。”
总是这样一个人也健康饮食吗？唐柔不经反思了一下自己已经布满灰尘的厨房。
唐柔看见他剥起了鹌鹑蛋，一旁放着焯过水的五花肉。
她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是曾经她最喜欢吃的菜。唐柔一直就像个小孩，最喜甜食。读大学的时候和苏正志谈恋爱，两个人不同校却刚好在同一个城市，约会的内容最多的便是探店品尝美食。
那时候苏正志来看她总会给她带吃的，见面的第一个动作就是递过一个小零食。
想来真是不公平，两人整天一起吃吃吃，她圆润了不少，苏正志却是一点都没胖。
有段时间她想家了，随口对他说一句想吃妈妈做的鹌鹑蛋烧肉。下次见面，苏正志就做了那道菜。好像那些日子，天总是阴沉沉在下雪，而他们哈着热气，挤在一起坐在学校门口吃热乎乎的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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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正志三两下就做好了三道菜，唐柔一向心大肚小，也吃不了多少，一素一荤一汤，两个人来说足够了。
鹌鹑蛋烧肉，地三鲜，酸菜粉丝汤，她已经多久没有吃到这样自己在家亲手烧的菜了。
全都是唐柔最喜欢吃的菜，但这次吃着却有些苦楚。
嘴里是蜜蜜的甜，嗓子却像是哽住了夹着一丝酸，她吃着吃着……
眼泪落在饭里的时候，唐柔懵了，随时就慌张起来。
她是小孩吗？居然吃个饭都要哭，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
太丢人了。唐柔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别人发现。把头欲埋欲低，额前的刘海刚好遮住她的眼睛。
不能哭了。她偷瞄苏正志的表情。
唐柔心里暗示自己，深吸一口气，急忙寻找纸巾。
“有……有纸吗？”
然后刚说完这句话，她吹出了个鼻涕泡。
在被苏正志正视着发愣的那一刻，唐柔的心理防线崩塌了。
……
腿上两大抽纸被她左抓一张，右抓一张，眼泪汩汩流下就像打开了收不住的水闸。
纵使是一如既往死鱼眼的苏正志此刻神情也有了些变化，他起身的瞬间差点绊倒，飞快跑去拿了纸来，然后无措地站在旁边，双手下垂。
空气有些凝固，只有唐柔强忍着的啜泣声。
“唐柔，我之前……”
唐柔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知为什么她格外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忙道：
“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可能，是好吃到哭了。对！就是给我好吃哭了。”
“太好吃了！苏正志你手艺怎么进步这么多也不给我说哈哈哈哈哈。”
见苏正志张口还要说，她斩钉截铁：
“对！对！一定是的！”
唐柔伸起手臂想直接擦掉眼泪，突然想起是苏正志的衣服，急急慌慌地放下。
正当这时，
【叮咚】
系统的声音回荡在整片空间里。
【各位玩家您午好啊！午饭吃的是否顺心呢？本系统为您提供的免费供冷服务是否满意呢？】
【希望您不要忘记，蹭饭系统永远竭诚为您服务哦！】
【各位玩家悉知，经系统实时监测，本次蹭饭目标，即302室异装癖情绪不稳，疑有黑化风险。请从现在开始于6小时内完成任务‘改造异装癖习性’获得物资‘两个粉红小凳’，否则……】
“我去洗碗！”唐柔嗖得站了起来。
【请‘唐柔’玩家认真聆听】
苏正志点点头，替她收拾起了碗筷：“好，不用着急。”
【……】
系统的声音有了些许扭曲。
【祝各位玩家……】
苏正志几步走到厨房，见唐柔在洗刀又急忙嘱咐道：“小心点手。”
【相信各位玩家……】
“嗯嗯，知道了。”唐柔回。
【bye】
唐柔抬头瞧一眼天花板，看来强制关机成功。
-
唐柔收拾完碗筷，也收敛了心情，拍拍手道：“刚才系统不是说只有六个小时吗？开始正事吧。”
她转身就准备朝门外走，却立刻被苏正志叫住了。
“嗯，你过来。”
不是要去302找熊大为吗？
苏正志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唐柔过来坐下。
唐柔虽百般不解，还是在他旁边端正坐下。只听见苏正志声音沉沉，继续说：“把你的手给我。”
“啊？”唐柔一下嘴巴张得可以同时塞下三个鹌鹑蛋。
“把你的手给我，去解决熊大为的问题。”
他是系统的助手，听他的应该比自己乱碰壁好。
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放在了苏正志的手心里，也许是因为周围的温度太低了，苏正志的手此刻干燥而温暖的。
“闭上眼睛。”
她听话地闭眼，关闭一个感官，右手里的触感就格外清晰。周围很安静，心跳砰砰如雷。
一会没有声音，唐柔坐不住微微睁眼，苏正志眉头微蹙，提醒道：
“不要心急，放平呼吸。”
走神被捉住了。
唐柔努力忽视抓住自己的手，放缓气息，让心率慢下来，慢慢地她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好像没有刚那么寒冷了。
汹涌而来的潮闷。
然后是，一滴，两滴……
什么东西？
她刚一睁眼就被拉着奔跑起来。
滂沱大雨淋在头上，雾霭蒙蒙，根本看不清周遭的状况和眼前的路，她和苏正志躲进一个雨棚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半。
又是在哪？
唐柔渐渐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
一晚上穿梭了不同时空，虽说方才苏正志和她解释了无论梦里的空间怎么变，现实醒来就是一场梦，可现在她还是迫切地希望回到现实。
因为这些感觉真的都太真实了！她有种快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感觉！
如果只是单单下雨也挺好的，至少有地方躲雨，但要是旁边没有正在卖菜的大爷大娘就更好了。
他们站在一个角落里，怎么看都与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
那几人堆坐在刚好被屋檐遮住的摊位上，头顶着斗笠，水帘挂在脸上，竹篓里装满了被水淋得晶莹的黄瓜。
屋檐下卖油条豆浆的小贩忙得没时间用手擦汗，用铁钳样的工具转动在油锅里翻滚的白胖油条，烫口的豆浆上的一团团白雾混在雨雾里。
一旁的大爷抽起了旱烟，抬头看了眼天说：“娘的，还要下多久！”
短膀子的那个把木扁担搁在腿上，扣着被蚊子咬了一串包的腿，笑道：“才7点，你慌什么！你看人还在慢慢来啊。”
“孙娃子你搞笑，你看人家熊念儿都顶得雨走出去了好久了，你还在这坐……”
闻言，苏正志说：“走。”
“去哪？”唐柔飘了一眼路人手上拿着的报纸，只晃了一眼却看到了199几年的字样
“找熊大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