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登庸计·下卷 > 壹佰肆拾壹

壹佰肆拾壹

    闻启是杜兰玉抉择失败的产物,是她一生的耻辱。十几年前她未能将他抹除,这次冒着风险,也要将他斩草除根。

    不是每一个母亲都会将孩子置在心头。闻启一直是知道的。他知道那场大雪里,母亲看着他高烧不退,为什么不肯给他请大夫。也知道他不是走丢的,而是被遗弃在沙漠。

    母亲不爱他,这并没有关系,柔软的闻启并不恨杜兰玉。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害死闻麟一家。闻麟在沙漠里捡到了柳木,他早已听闻了杜兰玉与柳都灵的爱恨纠葛,于是他不打算将柳木送回去。闻麟给他水喝,给他饭吃,还给他一个名字。闻麟说,忘掉前尘,你的命自此而启。

    闻启是闻家“走失”的孩子,七岁时才千方百计寻回来了。他从此有了兄长,有姊妹,有大侠父亲,有怜爱他的母亲。他在石头堡过得很好,好到忘了他的过去。

    直到挽月山庄想要入主石头堡。

    杜兰玉与俞珂是天生一对,他们都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杜兰玉想抹除柳木,俞珂想抹除石头堡的主人。他们一拍即合。

    石头堡的防御被“意外”泄露了,仇家进来,闻家一夜间家破人亡。只有最小的儿子闻启逃走了,他在大漠中东躲西藏,直到遇见云游的公子,和不爱说话的平大人。

    他被带离了夏疆,可十年来,他不敢忘记闻家。他知道他的仇家是谁,对着他仰面留下一刀的人是谁,他一直知道。毕竟,他曾渴求她的怀抱。

    血污慢慢从伤口蔓延,正如这十年间的仇恨如藤蔓般爬地生根。齐蔚从未见过平和的闻启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着一个人,他脸上长长的刀疤简直是凶恶的象征。他对垂死的母亲,再一次宣告:“我、是,闻启。”

    那个七岁的孩子在母亲暗取箭矢时,便拔出了他的刀。刀捅下去时,他只觉,平生恨事了,他的命自此重启。

    ————

    “带闻启找大夫!”齐蔚将钥匙抛给柳临风,转身吹响嘹亮的口哨。

    柳临风叼着钥匙打开手上的锁链,他扑倒闻启身前,折断箭矢,撕开衣服包扎伤口。他慌里慌张,再一次陷入了死亡的包围之中,“闻启、闻启,你撑住。我带你找大夫……杜兰玉这个混蛋女人……”

    他身后,杜兰玉睁着眼睛不甘地死在了她的耻辱手中。而齐蔚领着所有人开始绞杀埋伏在四面八方的“仁义侠客”。

    张以舟从不指望杜兰玉会归顺,挽月山庄在他的名录上,只有一个死。

    于是齐蔚策划用隐蝶引出杜兰玉,目的也在于将挽月山庄的精锐聚集,从而一网打尽。杜兰玉这般惜命,绝不可能只身前来。她为杀闻麟而引来隐蝶,却引火烧身,成为隐蝶的傀儡之一。好容易抽离,又怎能再次沦陷?

    杜兰玉若在发觉是张以舟的人出现时,便抽身而退,或许还有机会逃离。可她生命中每一个至关重要的抉择,都被虚伪与贪婪裹挟。她看见闻启,便想起那些被人指摘的过往,她再一次想杀了他。柳都灵已死,柳木也该死。这样,她年轻时的过错便死无对证。活下去的人,才可能“翻供”。

    太可惜了。她逃不掉,挽月山庄也逃不掉。

    齐蔚简直恨死挽月山庄了。能把闻启这般良善的人逼得不死不休,他们究竟是干了什么龌龊事?跟着齐蔚出来的,一大半是张以舟的近卫,他们同样因闻启而对挽月山庄生出极度的憎恶,剿杀时几乎毫不手软。

    他们围绕着这座石头楼,将挽月山庄的人一个接一个杀尽。逃走的更要追,追到天涯海角也必须逮住。

    与此同时,齐蔚看见城外升起了信号。

    是第二队,贺知漾那,开始迎战斥候看见的军队了。斥候传回赫马关的信息是被篡改的,军队不在石头堡,而隐藏在大漠中的某一处。

    那支神秘军队是想借雍梁之手,痛击石头堡,好给他们渔翁得利的机会。齐蔚这一队一石二鸟,既要剿灭挽月山庄,也要给暗处布局之人“信号”,好引出真正的敌人,让早有准备的龙霆虎兵与他们一较高下。

    “咻——”齐蔚再次吹响口哨,传令弓箭手在高处找寻漏网之鱼,同时一部分人将外围不明所以的无辜民众疏散。她吹的口哨是张以舟教的马哨,原以为只是御马,后来才知这套哨声同样是张以舟手底下成百上千的卫兵的联络哨声。而她的武功打法又是在张以舟的近卫手里磨练起来的,此时与他们协作,全然无碍。

    “齐小姐!前头!”一个近卫翻身抱走拦路的小孩,让齐蔚从狭窄的巷子里翻身上屋顶,好追人。

    齐蔚提着□□,用轻功身法飞檐走壁,一条“鱼”都别想逃。

    追击时,她意外闯入了一间大堂,屋里的人聚集,仿佛在求神拜佛。但他们拜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一身金灿灿的华服,头顶仅仅带着一支凤凰振翅的金钗。那金钗巧夺天工,美得不可胜收。

    “保护殿下!”有人高喊道。

    殿下?齐蔚突觉这群不是普通平民。她跟着漏网之鱼闯入时,干翻的三五个大汉不是挽月山庄的人,而是为这场集会保驾护航的。

    但她来不及细想了,她得先将挽月山庄的全逮回来。

    “蔚蔚?”谁在喊她的名字?

    齐蔚以为是错觉,余光扫见的,却是许久未见的江筵。

    这场集会,有大问题。齐蔚心想着,她对江筵喊道:“江哥哥!躲起来!小心些!”说罢,她翻出窗户,追人去了。

    ————

    直到大漠孤烟升起,落□□近地平线,石头堡内外方才趋于宁静。里头剩下的夏疆人和江湖浪客已经看出挽月山庄大势已去了,他们能走的则走,不能走的,也只好等着新主人进来。石头堡外面的,则是山似的龙霆虎兵。

    谁也没想到,龙霆虎兵的主力仅在一日内,便从大漠边界线上,跋涉到了夏疆深处。换做别国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能比他们更快了。而且他们还是全员挂重甲。

    无论是谁,都会因他们而惊叹。除了贺知漾。

    贺知漾正对着欧阳轶、贺砚等人破口大骂,骂狠了,还要踹上两脚。因为龙霆虎兵今日和那支神秘军队,只打了个平手。

    自贺知漾领兵进沙漠以来,就没在沙漠打过平手,输了则更不可能。这次居然被人给压制住了。贺知漾气到七窍生烟。

    “将军……敌军军备过于好了……我们的刀都削不开他们的铠甲……”贺砚大着胆子辩解,结果被贺知漾一刀打跪下了。

    “你说是军备原因?”贺知漾一扬手,左桃拖着一副铠甲走到了她面前。

    “将军!这是从敌军手里缴获的军备!”左桃大声禀告道。

    贺知漾冷笑一声,旋步转身,拔刀劈斩,厚极的铁盔顿时像葫芦瓢,眨眼便被她劈开了。“这也叫好?”她高声问,目光一扫,无人敢抬头。

    贺知漾接道:“战打输了,别想着推脱,先问问你手里的刀、胯//下的马,究竟是谁的原因。本将军最容不得只会打嘴仗的孬种!”

    她训了半天,将底下人训得满脸羞愧,入夜了才将人放走。她灌下一口浊酒,向着远处抬了抬下巴,问左桃:“张以舟那边收网不利?怎么各个晒焉了似的?”

    左桃道:“回将军话,张大人剿杀了挽月山庄七十人,拿下了残余的三百二十四人。基本无一漏网。但是他们好像丢了个自己人。”

    贺知漾乐了,“又不是带孩子进来,还会丢个人?”

    左桃抿嘴道:“将军,好像丢的是齐蔚。”

    “什么?!”

    ————

    “张以舟把媳妇儿弄丢了。”

    “这都能丢?赔血本了。”

    “那边似乎气定神闲,半点没急。说不定……早就厌了这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贺知漾过张以舟那时,听见龙霆虎兵里有几个军官在那秽笑议论,她抬脚就是一人一膝盖窝,几乎把人踢残了。“今个的败战没吃够?给老娘滚!”

    “是、是,将军。”他们一瘸一拐地走了。

    贺知漾不等通报,直接挑帘进了张以舟帐里。柳临风正在那跟他吹胡子瞪眼呢。

    “齐蔚不见了!齐蔚不见了!”柳临风仿佛张以舟耳聋,大喊着提醒他,“你不派人把石头堡翻过来找找吗?张以舟!你这个无情无义的!”

    张以舟点着桌上的伤亡统计,皱了皱眉。下一刻,柳临风被四个人架着出去了。

    贺知漾喝着酒,也跟着出去。张以舟丢了媳妇,他自个不着急,她更没什么好着急的了。“喂,平荻。齐蔚哪去了?”

    平荻扫了一眼架在他前边拦路的长腿,沉默须臾,道,齐蔚傍晚时分还押着俘虏回来,晚间用饭时就没了踪影。张以舟已经查过一遍了,有人说齐蔚在石头堡抓人时,似乎碰见个熟人,她喊了句“江言哥哥”。

    张以舟知道后,就不太着急了。

    这矮冬瓜,走哪都有熟人?贺知漾嘀咕着,揭帘又看了一眼张以舟。后者握着公文端坐案边,却许久都没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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