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登庸计·下卷 > 壹佰叁拾捌

壹佰叁拾捌

    “二哥——”巩瀚突然跨出,打断了魏灏与女人的缠绵。

    魏灏不悦地放下了下裳,女人挂着满脸泪痕,羞耻地躲在了他的身后。

    在魏灏发怒之前,巩瀚呈上奏折,启禀道:“我们派去茶马古道的人被上北抓了。现今上北与雍梁拿‘隐蝶’之事大做文章,朝中流言四起,恐对二哥不利。”

    隐蝶本是先王建立起来,用于监视朝臣的组织。后王权衰弱,隐蝶被群臣攻歼,方才迫不得已从魏远迁去了夏疆。魏灏得到隐蝶之后,恢复了隐蝶的作用,甚至将这个组织变得比过去更加庞大。外寻‘钧天九奏’,刺探敌国情报,内控群臣,稳固魏灏的权力。这是魏灏的重要臂膀。

    魏灏咬牙切齿,道:“刑胭茹这个没用的东西死了也就罢了,竟还给我留给隐患。雍梁和上北想借此扳倒我,简直异想天开。去,将魏子武软禁起来,让元羯跪着来见我!”

    “是。”巩瀚行了礼,倒退着离开。

    走出恢弘的府邸,不过一条街外,却是老弱病残扎堆。整条街巷里,乞讨声不绝于耳。

    巩瀚牵着马,一袭干净的白衣,慢慢走过斑驳的道路。他小时候,魏远还不至于这般穷困。街道上的行商多过乞讨的人们,谁家有了喜事,便会在整条街上挂起红绸,连日施粥饭。有时碰上节庆多的好月份,这大街上的喜色就没消停过。

    后来魏远的王权击鼓传花,一轮又一轮地更替。每一个上位者都换着法搜刮抢掠,去年的税款,今年换个明目,再收上一遍。加上外边又有各国的挤压,百姓早已不堪重负。行商的不如种田的,种田的不如乞讨的。若是能冲开关锁,去上北乞讨,那便是成龙成凤了。

    “大人,可怜可怜……”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人拉扯住了巩瀚的衣摆。他瘦得脸颊凹陷,但依稀可见他昔日也是个英俊男子。可惜没了双腿,做什么都不得法,只能沿街乞讨。或许他也曾是家中的顶梁柱,一朝倒下,全家离散。这样事情,在这个贫瘠的国度发生太多了。

    巩瀚掏出几两碎银,搁在他碗里,换来乞丐不住地磕头。

    魏远拿下万雪之后,原有机会靠明徽王朝的庞大遗产重振国力,但万雪的金银财宝在魏远抵达临都时,便已经被顾时遥卷席带走。留给魏远的,只是烂摊子和雍梁与上北的枪锋。不过,好歹土地和人口是拿到了。若能善加利用,也许是巨大的机会。

    巩瀚盘算着,走去了官衙。魏子武那小子,恐怕还不知大难临头,正寻欢作乐呢。他这辈子,真是要把元羯拖累死了。这老头也是,大权在握,喜欢谁不好,偏偏看上先王的宠妃,生个不能认的儿子,却还要鞍前马后地疼着、宠着。

    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

    夏疆。

    齐蔚眼睛通红地走去吃饭,一进屋,惹得众人围观。

    “齐小姐,发生什么了?”闻启温温柔柔地问。

    韩江月却兴奋不已,问:“张以舟出事了?”

    话音刚落,某人便揭帘进来了,他径直走到齐蔚那去,围着人便立即散了。

    “还疼吗?”张以舟按着齐蔚的眼尾,低头仔细检查她眼睛里还有没有沙尘。

    “眼睛,眼睛不疼了。”齐蔚赶紧解释清楚些,免得四周听墙角的乱猜。方才刺客组织里有个人从囚车里逃出来了,齐蔚帮着抓人,被扫了一脚沙。“我们带着那人出发是要去找岐南复国教团?”

    张以舟吹了吹她的眼睛,道:“是要找人,但不是他们。先去石头堡。”

    齐蔚偷偷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着吃卷饼的闻启,小声道:“去找挽月夫人?”昨夜提及林威,齐蔚想起几年前在芦佘山的种种,发觉林威很可能就是刺客组织送到张以舟手上的。好给刑胭茹报仇雪恨。

    当时是挽月夫人杜兰玉哄骗的林威,那么,十有八九,从一开始,笼罩在他们周围的黑衣人,便是这个刺客组织,隐蝶。

    张以舟点头,道:“杜兰玉不愿再做刺客,背叛了隐蝶。石头堡两年前便和隐蝶断开联系了,她或许还不知这个组织已经被我们剿灭。带着隐蝶的人去,给她给措手不及。”

    “好。正好去找贺知漾。”

    ————

    张以舟进夏疆时,贺知漾也带了一支人去探明石头堡那的军队情况。等张以舟带着人来,贺知漾已经在石头堡外吃了三天的硬馒头了。

    “尚未发觉异常。”贺知漾道。她不请自取,从齐蔚腰带上解走了一袋肉卷。“都是些江湖人士在这穿梭往来,那什么挽月庄主还给他孙子办了个满月酒。”

    欧阳轶上前一步,提醒了她什么,贺知漾哼了一声,道:“倒是发现一个可疑人物。提上来。”

    得到许可,欧阳轶便去提人了。没一会,他抓了个落魄潦倒的男人,扔到张以舟他们面前。那男人踉跄跪地,大喊道:“齐蔚!救命啊!”

    “有趣。”贺知漾瞥了瞥齐蔚,“你是他熟人?”

    齐蔚连忙道:“可不敢乱说。”她没听出这男人是谁,扬马鞭拨开男人散乱的头发,露出真容,方才知这可真是“熟人”。“柳临风?你怎么在这!”

    柳临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会见着亲人,立马鬼哭狼嚎。他蹭着膝盖,跪倒齐蔚身前去,还想扑她身上。奈何张以舟往前走了半步,挡住了。他又不屑于扑张以舟,只好萎顿在地,嚎哭道:“这个女人欺负我……救命啊齐蔚,我不过是比常人英俊潇洒十分,她就要逼我委身……齐蔚,我的清白……救救我的清白……”

    齐蔚在柳临风和贺知漾之间看来看去,卡壳了,“贺将军……你、你不能逼良为娼啊……”

    贺知漾咬下一口肉,飞膝给了柳临风一脚,道:“这小子鬼鬼祟祟地监视我们,还想完好无损地走?”

    “那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柳临风指责道。

    “我欺负你?”贺知漾冷笑道,“昨个是谁火急火燎宽衣解带?”

    “……”柳临风显然理亏,他转向齐蔚,告状道,“齐蔚!这个女人非要在上面,她还用刀柄量我!她侮辱我!你评评理,我柳临风何时在下面过!”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张以舟都面露愠色了。齐蔚掐了一半肉饼,塞进柳临风嘴里,让他先消停点。“你别乱说话……”齐蔚头都大。

    还好张以舟发话了,“欧阳统领,烦请你解释前情。”

    也就欧阳轶能好好说话了。他道:“此人跟踪我们,偷听我们讲话,甚至偷了我们的装备。”他将一沓纸交过来。

    张以舟翻了两下,便给了齐蔚。那里面写了龙霆虎兵的行迹、将士的低语,甚至还有贺知漾调戏欧阳轶的记录……实在是不堪入目——贺知漾说的话不堪入目。

    最后一页则画了龙霆虎兵的重甲形制。

    齐蔚扶额,无奈道:“说出来大家或许不信,柳临风大概只是想写点话本子,没有刺探的意思。”

    柳临风嚼完肉饼了,大喊道:“齐蔚!你简直是我临风笔的知音!”

    “这可说不准。盗窃龙霆虎兵的重甲,是砍头的罪。”贺知漾冷笑着在柳临风脸上踩下一个鞋印子,“齐蔚你要为他作保吗?”

    “我……”齐蔚看了看张以舟,但张以舟没给她指示,让她自己拿主意。齐蔚叹气道:“这是昭靖大将军的儿子……能放吧?哎,毕竟是柳临风,还是绑着手好些……”

    于是柳临风得以站起来了,但贺知漾亲自给他将双手绑死了。

    “你可真是我亲娘。”柳临风翻着白眼,对齐蔚道。

    “应该的,好儿子。”齐蔚也不客气,“你怎么跑这来了?好端端的少爷不做,跑来这受苦受难。”

    “出来玩玩,不行?我还是第一次见龙霆虎兵,没想到传说中的贺知漾是……这种将军。”

    “折服了?”

    柳临风滴溜着桃花眼,道:“能春宵一度,倒是我的荣幸。可她非要在上面!她还用刀柄……”

    “行了行了……”齐蔚把他的册子拍在他脸上,让他止住。齐蔚都面红耳赤了,这种话她只能听贺知漾说说。

    “呵。”柳临风叼起那沓被抽走了大半的本子,爱惜地塞进胸口。“我柳临风这辈子没受过这种侮辱。”

    齐蔚也“呵”了一声,道:“贺知漾便是降你的。”柳临风在昭郢时候,到处留情,花言巧语把人捧成心肝,没几日有了新欢又忘旧人,害得不少女子误终身。

    这会报应来了。齐蔚心想。

    柳临风猜到了齐蔚在想什么,道:“我可是浪子回头了。本本分分写我的书,倘若不是她先动手动脚,我也不会宽衣解带。”

    齐蔚道:“别嘴硬,很快你就得茶不思饭不想。”就跟这谁谁,那谁谁,还有谁谁一样。贺知漾不是男人们宣扬的那种娇小、柔弱的女人。她不为任何男人而生,可偏偏就像群芳里的荆棘,格外扎眼睛。叫女人见之难忘,男人辗转难眠。

    庸俗的男人得不到她,便贬低她。同在高位男人或可得她一夜垂幸,却压根留不住她。在她的野心面前,情//爱不值一提。最后的结果,便是换男人误终身了。

    柳临风还是嘴硬,“石头堡我早摸索完了,逮着机会我就跑。管你贺知漾还是贺知章。”

    齐蔚心下一动,“你来石头堡多久了?”

    “三个月吧。小爷本来都要去沙鬼域了,谁知道半路碰上个龙霆虎兵。我就看看而已,还没画几笔呢,贺知漾的刀就架我脖子上了。烦死人了。”

    “哦……那你该把石头堡都了解透了吧。”

    “书都写完了。”

    “嗯,那你在里头,见过军队吗?”

    “军队?如果你们管江湖草莽叫兵,那里头倒是有几千个兵。”

    “没有军队?你确定?”

    “干嘛?”

    齐蔚跳起,提上他的后领,拖着他在沙地上走,“你戴罪立功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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