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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昭昭看了眼四老爷,四老爷神色不辨喜怒!

    马车晃晃悠悠,车里窗帘的琉璃坠脚一下一下碰在车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在这嗒嗒声中,左昭昭开始了她的表演!

    “您知道济南府的大明湖吗?”

    “听说那里夏日一湖烟水,荷花盛开,水光潋滟,十分漂亮。但是却有个与其他湖泊的不同之处,那就是蛙不鸣、蛇归洞!”

    “说仔细点,就是湖水里的青蛙都不鸣叫,水里也没有水蛇。”

    “四老爷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蛙不鸣的异象为什么只有济南府大明湖有呢?”

    这事新鲜,周行辞还真没听过这种轶事。他合上书,压着上扬的唇角,也不说话,眼底带笑,静静看着左昭昭,听她瞎掰扯!

    四老爷可算是合上书听她说话了,讲的故事有听众了,讲的人越发卖力了。左昭昭秀眉微蹙,上身微微倾向四老爷,嗓音压低道:“听闻是皇乾帝巡游至此,摆驾湖心小岛住下。周边生灵兴奋异常,尤其是青蛙更为热情,百蛙齐鸣,白天黑夜不停歇的鸣叫。皇乾帝日夜不得安歇,于是下旨:蛇归洞,蛙不鸣!打那以后,大明湖里的青蛙就安安静静。”

    左昭昭说完,手指滑板溜一圈,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周行辞:…….!

    什么乱七八糟的?

    讲个故事虎头蛇尾,周行辞没想到是这么荒谬的原因,没忍住“嗤”笑一声!

    自己讲的故事被人嗤笑,左昭昭不怒反喜。她双眸含笑,裙角堪堪够住座椅,整个人倾身在四老爷面前,极为神秘道:“我也觉得这个说辞糊弄人,所以,我决定找机会去济南府走走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周行辞鼻间萦绕一种类似玫瑰花香的淡淡味道,他突然感到一阵窒息难捱。他将手里的《神仙起居注》卷成筒状,轻轻抵在左昭昭肩角,微微用力推她:“坐好,斜着身子,坐没坐样,不成体统!”

    随着左昭昭坐回去自己位置,鼻尖那股花香味才慢慢散了,周行辞才觉呼吸恢复顺畅。

    他悄无声息顺着自己气息。

    左昭昭“嘁”了一声,回身坐好,屁股刚挨着座椅,她又开始了下个故事。

    “四老爷,你知道江浙钱塘江的涌潮吗?听闻海潮转瞬及至,气势排山倒海,十分壮观。每年到中秋节前后潮涌最大,可达数米高。”

    周行辞在书上见过,书中这番描述:“有诗云:钱塘一望浪波连,顷刻狂澜横眼前。看似平常江水里,蕴藏能量可惊天。”

    “听闻涨潮时分,潮头推拥,鸣声如雷,喷珠溅玉,势如万马奔腾,确实值得一观。”

    “怎么,钱塘江涌潮,也想亲眼去看看吗?”

    四老爷竟然在认真回答她,还能吟诗以对,四老爷怎么这么好呢!

    左昭昭笑着点头,“这般壮阔景象,难道四老爷不想亲眼看看吗?”

    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想法都是这般天马行空,仿佛对万物都充满兴趣?对未到之处、未见之事都这般好奇吗?

    双眸明亮耀眼,整个人宛如枝头新生的嫩绿枝丫,让人看到就情不自禁的跟着心生欢喜,愉悦自得。

    “说起中秋节,就让人想到螃蟹。秋风起的时候,也该吃蟹子了。四老爷爱吃蟹子吗?满膏满黄的肥美蟹子,配上一点点果子酒,那味道吃上一口,人生无憾啊!”

    左昭昭说起美食,滔滔不绝,从关外烤羊腿到金陵盐水鸭,从百色荔浦芋到京城红烧鹅。

    等到了山泉楼,更是忙着给四老爷推荐山泉楼的招牌菜。

    “四老爷,这个石锅鸡汤豆腐你一定要尝尝,入口即化的小豆腐块,放入小火慢煨的黄金鸡汤。鲜美鸡汤与嫩滑豆腐相互交融,佐以猪肉沫,鲜香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还有这道绿茶烤鸡,先把鸡肉腌制后慢烤,外皮金黄酥脆,鸡肉鲜嫩弹牙。”

    “还有这个也很好吃,西湖酥醋鱼、红糖糯米滋粑、西湖藕韵......”

    左昭昭把山泉楼的招牌菜点了个遍,每上来一道菜都给四老爷强烈推荐,一顿吃的忙忙碌碌。

    其实山泉楼的这些招牌菜,周行辞吃过很多次,当时没有觉得有多惊艳。可这次经过小丫头一番‘强烈推荐’详细介绍之后,同样的菜再吃到嘴里,像是换了厨子,换了配方,味道真的跟左昭昭描述的那样鲜香滑嫩。

    一个好的饭搭子,不仅让人用膳时心情愉悦,就连饭菜都变得更有滋味。

    午膳后,左昭昭仍旧坐四老爷的马车回府。

    四老爷在朝中任职,怎么这么悠闲呢?自己兄长和父亲,每日都要当值,要想陪她出来溜达玩,只能等到休沐。

    自己这几次碰到四老爷,他貌似时间都很悠闲,一点不像朝中官员那般点卯忙碌。

    难道四老爷只是挂名闲差?四老爷有点消极怠官啊!

    路上,左昭昭好奇问道:“四老爷,您是在吏部任职吗?吏部平日里不忙吗?不用每天点卯吗?”

    这小丫头,是想说自己整日无所事事,悠闲度日吧?

    “吏部的差事,先前已经提了请辞,只不过朝廷还没核批公示,我现在只是周家四老爷,可不就是悠闲度日吗?”周行辞知道辞官这事,早晚都会传的沸沸扬扬,既然她好奇,提前告诉她也无妨。

    左昭昭听完一下跳起来:“什么?您辞官了?您真的要去道观当道长吗?这怎么能行?归树酒铺的桂花酿、宿命书院外街角的烤栗子,潭拓寺的素鸡斋......这些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品尝的,您怎么说话不算话,怎么又要去当道长啊?当道长就这么好吗?”

    左昭昭有些语无伦次,急的霎时红了眼圈,好看的眸子里盛满了泪水,仿佛一眨眼就会滚滚而出。

    周行辞听懂了她的意思,哭笑不得,“谁告诉你,我辞官是为了去当道长?”

    左昭昭擎着泪,强忍着,“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

    周家两位老爷政见不同,彼此互不相让,长此下去,只会乱家起祸。辞官是周行辞考虑很久之后下的决定,既然兄长一意孤行,他不如从官场抽身,暗地里给周家多寻几条出路。万一周家大老爷真的站错队,周家也有一条退路,不至于阖府倾灭。

    不过这些就不必让左昭昭一个小女郎知道了,她们左家在京城根基浅薄,估计也没有站队的机会,左家还算是稳妥无虞。

    左昭昭听四老爷否认,心里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四老爷并没否认,他想当道长这件事。他否认的是,辞官不是为了当道长。

    反正丢脸都丢了,五十步和一百步的也没什么差别了,左昭昭索性豁出去了,厚着脸皮道:“那您得保证,若是有一天您要道长,一定要先提前告诉我,千万不能悄声的自己就去当道长了。”

    她是从哪得到的消息,自己要去当道长呢?还说的这般肯定,似乎板上钉钉一样。

    周行辞是信奉道家思想,可从没有要入道观当道长的想法,家里尚有高祖,他怎么可能抛家舍业?

    但这并不妨碍他捉弄一下左昭昭:“听你这意思,是没有你允许,我还不能当道长了?”

    左昭昭的脸腾一下红透,反正都造次了,不差这点了无礼了,“对,如果你偷偷去当了道长,我就......就天天去道观,拿着山珍海味在你跟前,烦你。”

    ......

    左昭昭气呼呼下了马车,进了府,耳边仿佛还萦绕着四老爷的笑声。

    四老爷答不答应,倒是给个准话啊,就知道嘲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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