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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行辞话说出口,才惊觉不妥当。她一个小女郎,灼灼年华,天真烂漫的,信什么道?

    估计是随手拿了一本书,根本不知道这本书是道家书籍。

    所以他没等左昭昭回答,又补上一句:“怎么,今日是来拆我书房的?”

    这话问的左昭昭更没法回答了。

    她只觉得四老爷呼出的气息近在耳畔,灼的她耳阔一片滚烫。

    左昭昭手指紧紧捏住《神仙起居法》,转过头,刚说了一个字“四......”,头上突然哗哗的下起了书籍雨。

    书籍雨下的迅猛,厚重的书籍,接连砸落在她和四老爷的头上、胳膊上、脚上。

    一阵哗哗声后,地上堆满了横七竖八的书籍。

    得,什么也不用说了,这下真成了来拆书房的了。

    左昭昭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四老爷。

    四老爷双臂撑在她的头顶,此时正微微仰头看向书架顶层。

    从这个视角看,四老爷下颌线凌厉,下巴看上去圆润软厚,看上去很好捏的样子......

    周行辞正仰头看书架顶层上的书,书架上没剩几本了,一会有的收拾了。

    “你先......”,他低头对上左昭昭清澈耀眼的眸子,被晃了一眼,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到旁边去。”

    左昭昭哦了一声,左右看看,四老爷的两只胳膊撑在自己肩膀两侧。

    她又抬头看了眼四老爷,四老爷下巴点一下侧边,示意她动作快点。

    左昭昭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四老爷衣袖的一角,躬着腰,踩着地上的书,挪到了书架的一侧。

    周行辞手上用力推,将书架推回原处。

    地上掉落的书,主要是顶端两层隔层上,只需要分好类放回去这两层就行,周行辞都是按照自己的阅读方式分门排列的,因而书架的书他都是自己动手规整。

    周行辞一边整理地上的书,一边转头看了眼左昭昭,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说吧,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左昭昭酝酿了一番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四老爷问她过来有何事?

    左昭昭不解,她能有什么事?不是四老爷有事找她,约了在这见面的吗?

    为了来见四老爷,都抛下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别院的山珍美味和山间......自由的风。

    结果现在四老爷问自己,今日有何贵干?

    中间显然是有什么误会,四老爷那么厉害,自己还是照实说好了,“四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日您不是让许岭约了我,今日来铺子里见面吗?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吗?”

    周行辞听她说完,略一思索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许岭这小子,天天就是闲的皮痒了,都敢做自己的主了。

    还有何管事,今日这般鲁莽行事,竟把左家女郎带来书房喝茶。

    这两人,是不是对他和左家女郎有什么误会?

    扫一眼书房,许岭和左家那个小丫鬟不知何时都不见了人影,屋里就剩他和左昭昭。

    ......

    周行辞抬手捏了下眉心,“哦,你昨日去道观,是去看法会吗?”说完抬手把书籍往书架上放,想着既然今日见面是个误会,那就客套两句就送客。

    左昭昭心里腹诽,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迷恋道法。法会能有你好看?我又不信道,看什么法会,我是去了道观才知道有法会。

    可她也不能直刺刺的说,自己怕四老爷去道观当道长,特意去太和道观碰他的,只是没想到,真的遇到了四老爷。

    “啊,那什么,不是害我的那凶手一直没归案吗?想着去道观看看,能不能碰到点线索。”左昭昭拿了糊弄自己兄长的说辞,来搪塞周行辞。

    周行辞嗯了一声,只要不是冲着二皇子来的就好,他可不想掺和皇家的事。

    “上次那伙人,听口音像是徐州那一带的,可以往那边查查。”

    难道四老爷今日是为了说这事?之前都忽视了四老爷这边的线索,毕竟四老爷是见过凶徒的,她怎么能漏掉这么重要的线索呢?

    又见四老爷一会俯身捡书,一会抬手放回书架,看起来格外的劳累。

    加之这是自己惹得麻烦事,左昭昭也不能袖手旁观。

    她索性坐在书堆前,捡起一本书,伸长胳膊递给四老爷,“四老爷您可真厉害,我都没发现他们是徐州口音。”

    院子里的芙蓉树,如伞般罩在院子上空,可有一缕阳光还是穿过层层枝叶花朵,照到屋里。

    掌宽的光线里,尘埃浮浮沉沉。左昭昭耳边坠着的绿辉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映射着阳光,耀眼的光华流转闪烁。

    这么浅显浮夸的拍马屁,周行辞好久没听到过了。他不以为意,接过书,扫一眼书名,再分类放进书架。

    左昭昭继续问道:“四老爷对徐州那边熟悉吗?说起来我们家还有门亲戚在徐州,但我还没去过徐州”,然后蓦然发现自己长这么大,似乎就在京城周围晃悠了,“我还挺羡慕那些走南闯北的人,可以遇见不同的风景,品尝各地特色美食,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

    周行辞挺意外,家里像她这么大的小姑娘,每日不是关注琴棋书画就是穿着打扮。左家这位小姑娘想法还挺新奇,竟然一心向往山川河海。

    在仔细瞧她,杏仁大的小脸上双眸明亮,看着长得乖乖巧巧。可转念一想每次见到她都跟乖巧不沾边,可见这人不可貌相。

    周行辞见她对外面的风土人情感兴趣,捡着自己去过的几个地方,给她讲些人文趣事。

    两人一坐一站,一个捡书一个装书进书架,言谈间笑声不断。

    窗外,何管事跟许岭对视一眼,咧开嘴笑的开心。

    老话说的,人怕见面,看看两人,那话多的一句接一句,四老爷的桃花,这回真的开了。

    多福这傻丫头,正在厅堂吃的津津有味。何管事用几盘点心和茶汤,盛情款待她。

    在这里,多福一点都不担心小姐。

    听小姐说,四老爷救了她好几次了,那四老爷就是小姐的命中福星。

    小姐在自己福星身边,即便有事,那也是有好事。多福只管自己吃饱喝足。

    ......

    手上有事做的时候,时间就过得格外快。

    一晃眼,书架整理完,也快晌午了。

    经过这一上午的交谈甚欢,左昭昭感觉自己和四老爷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再加上雪意告诉自己的关于四老爷的那个秘密,左昭昭顿时对自己的报恩之路充满信心。

    她热情的邀请四老爷一起用午膳,“不如我请您去山泉楼用午膳吧,就当是赔罪了,把书房弄这么乱,还耽搁您时间整理书架,我真是太抱歉了,给您添麻烦了!”

    周行辞一愣,已经晌午了?自己原本想着应付两句就送客的,一时不察两人聊了这么久。

    既然左家小女郎跟自己投缘,一起用个午膳也不妨事。

    就这样,依着左昭昭的建议,他们午膳决定去易江坡的山泉楼。

    说是易江坡,实际上京城内四平八稳,哪来的坡地,不过是文人雅客间打趣的话,一来二去,叫的人多了,大家一说易江坡,都知道是山泉楼旁边的小土堆子。

    山泉楼的山指的就是易江坡这个小土堆子,泉指的是后院里时冒时停的一个小泉眼,半天能冒一碗水出来,严格来讲都不能算是泉眼。

    尽管这山泉楼名字起的牵强附会,但招牌菜肴个顶个的是真章,加之酒楼内外装修气派,格调高雅,所以在京城酒楼里,还是很数得上名号的。

    临走时,得知左昭昭没带马车过来,四老爷本想给左昭昭另外安排一辆马车,被左昭昭一口回绝了。

    多么好的机会,她可要趁热打铁把握住机会接近四老爷,坐另一辆马车连四老爷面都见不到,那怎么行?

    左昭昭也不多话,扶着多福直接上了四老爷那辆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马车。

    上了马车才发现,车内暗藏玄机。

    车内空间宽敞,装饰精美,细看窗帘压脚坠得的都是鎏金嵌紫红琉璃球,到是符合四老爷一贯的作风,看着简约,实则华美。

    既然是去用午膳,左昭昭见缝插针,围绕着美食,口空白话约了四老爷很多场美食品鉴,此时完全忘了今后自己出府有多么困难。

    她只忙着给四老爷画饼,归树酒铺的桂花酿、宿命书院外街角的烤栗子,潭拓寺的素鸡斋......

    一番忙活,只盼着能给四老爷的道心添一点堵。

    路过闹市街时,他们马车被堵在路中央,车前面一堆人挡在路上,个个伸长脖子看热闹。

    不一会,许岭回来禀告说,前面有人在闹市纵马,踢伤了几个人。双方僵持不下有一会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才把路给堵住了。

    嗬,这到新鲜。

    敢纵马伤人的,必然是有几分权势富贵撑着,伤了人不仗势欺人就不错了,双方竟僵持许久?这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脾气这么温和吗?还能任由平民百姓和自己讲道理,理论是非?

    左昭昭坐不住了,她想下去看热闹。

    周行辞蹙眉问道:“知道骑马的人是谁吗?”

    这人许岭还真认识,前些日子还刚打过交道,“是大皇子的外家,林大人府上的小公子。”

    林巍然?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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