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儿四舍五入也算五个月了，夜哭的次数已然慢慢减少。
容纾疼恒儿疼得紧，在大年初一那晚，容纾将恒儿抱到主卧中睡。
恒儿鲜少与爹娘睡在一块儿，他睁大与容纾十分相像的眼好奇地盯着爹娘，大抵是觉得新奇，恒儿不停挥舞着肉乎乎的胳膊，小嘴咧着，咕咕唧唧些沈平承与容纾听不懂的话。
“恒儿生得与夫君愈发相像了……”容纾低下头，温柔地亲了亲恒儿的额头。
“恒儿眼睛像你，好看……”沈平承随手在恒儿腰侧挠了挠，恒儿怕痒，沈平承一挠，他便缩着腰，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块儿。
“恒儿早些睡……明日爹娘带你去你外祖母那儿玩！”
大年初二是回门的日子，容纾年前便计划好要在那一日带着沈平承与恒儿去拜见太后，就当做是临行前的郑重告别。
恒儿蹬了蹬小短腿，再艰难地翻了个身，小胖脸正巧落在了容纾的手掌上。
“恒儿真乖，还知道过来找娘睡！”容纾欢欢喜喜地托住恒儿的脑袋，将他搂抱在怀中，再拉来床尾的棉被给自己与恒儿盖上。
沈平承见容纾将被子裹得严实，全然没有要给自己留一角的想法，他不甘心地扯了扯被子，示意容纾将被子留一点给他。
容纾却是不肯，“今晚我只想与恒儿盖！你再去取一条！”
沈平承不满地戳了戳容纾怀中那个小人的脸颊，有些埋怨他的到来害自己没法抱着容纾睡。
恒儿倒是个脾气大的，沈平承戳他戳个不停，他就转过脑袋，准确无误地咬住了沈平承的手指头。
别看恒儿还没长牙，但没长牙的婴儿的咬合力也是不弱，被恒儿咬得吃痛的沈平承换了一只手，在恒儿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哇……”
恒儿嚎了起来。
——
次日一早，恒儿用他嘹亮的哭声将容纾吵醒。
容纾困得睁不开眼，她凑在恒儿脑袋边亲了亲他，恒儿在容纾怀中挣扎个不停。
“不哭不哭……娘给你换身见外祖母的新衣裳就带你去找你乳娘！”纵然再困，嗷嗷待哺的恒儿哭个不停，容纾不得不打起精神起身料理这个饿肚子的小家伙。
给恒儿更换好一身大红色的绣金小衣裳，容纾抱着他打开房门，喊来了乳娘。
乳娘立即入内抱走了恒儿。
看恒儿被抱走后，容纾打了个哈欠，意图回房更衣时，就见隔壁房门打开了，满面幽怨的沈平承抱着臂从隔壁侧房走了出来。
他随着容纾挤入了主卧，房门一关上，他便伸手箍住容纾的腰。
一具温暖的身体贴了上来，容纾倒是乐意，她转过身，贴在沈平承怀中，感受着这冬日清晨中的温暖。
沈平承冷哼，“纾儿居然为了那个小东西将为夫赶出房……”
“夫君宰相肚里能撑船，怎好与一个不满半岁的婴孩争风吃醋？况且是夫君将恒儿弄哭在先！”
看着容纾那如花粉靥上无辜的表情，沈平承的喉结上下来回滚动着，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在容纾后背上游离，如此羞人的动作让容纾红了脸。
“夫君，大早上的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为夫想趁这段时日与你好好温存一番……”
容纾心弦颤动，她望着面前的男人，心中自是有一番不舍。
……
闹吧，好好闹吧……
——
正午时分，一家三口匆匆忙忙地乘车赶往皇宫。
容纾抱着正在玩小肥剑的恒儿，满面不善地瞪着沈平承。
若非这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大清早地哄着她来了一次又一次，他们也不至于迟了入宫的时辰！
沈平承倒不觉得有什么好丢脸的，他一只手支在脑后，欣赏着容纾满面羞红的诱人模样，还时不时偷摸她两下。
马车慢慢驶入皇宫。
宫廷大道上静悄悄的，只有坐在墙边值守的公公正吭哧吭哧地端着碗嗦着对食嬷嬷的手擀面条。
寒风吹过，悬挂着红灯笼的空枝桠上抖落一簇又一簇的柳絮小雪，马车碾过隆起的雪堆，发出沙沙的清脆声响。
容纾抱着恒儿，帮着他从马车中探出头，纵然寒风会刮过恒儿的脸，恒儿却依旧兴奋得一直咯咯笑不停。
待马车停在慈宁宫前，在门口等候的嬷嬷赶忙帮着容纾抱着恒儿，再伺候着容纾下车。
殿中众人早已等候多时。
一家三口入内，首先向太后道了新年好，而后盛瑾、宋灵犀以及楚儿纷纷起身，与沈平承夫妇互相拜年。
容纾从怀中取出一个红封递给楚儿，她揉了揉楚儿的脑袋，“愿楚儿来年身体健康，学业进步！”
“谢谢义母！祝义母明年和今年一样漂亮！”
另一边，盛瑾与宋灵犀也合在一起给恒儿送了个红封，爱收红包的恒儿还主动伸手要盛瑾与宋灵犀抱。
盛瑾手快，抱到了恒儿，宋灵犀没好气地瞪了盛瑾一眼，随后凑在他身边逗弄恒儿。
“你俩可别光自己占着恒儿了！快给我看看我小外孙！”
经过一番传阅，恒儿总算到了太后怀中。
太后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家伙，觉得稀罕，她慈爱道：“这孩子像他爹爹！”
恒儿在太后胳膊上蹭着小脸，憨态尽显。
“这是外祖母给你的红封，收好了！”
紧接着，刚刚吃饱喝足的安儿被赵嬷嬷抱了出来，两个婴孩被置放于一个大摇篮中由赵嬷嬷照看着，其余人则是预备上桌用膳。
“娘，怎么不见玉儿和怜儿？”容纾陪在太后身边，与太后一道走向偏厅。
“玉儿和怜儿随着秦氏回门去了。”
“他没跟着回去？”容纾悄悄望了一眼在后头与宋灵犀一道走的盛瑾。
太后一笑，“瑾儿本是要跟着去意思一下，但是你宋姐姐学聪明了，提前两日便与瑾儿闹着要他陪着回门，可宋长史已经带着妻儿回江州过年了，瑾儿没辙，只能留下来陪你宋姐姐。”
容纾懂宋灵犀，她并非非要盛瑾陪，只是想恶心秦云华一番。
入座之后，一家子其乐融融地用膳，聊些家常事，气氛倒是极好。
——
秦家。
作为皇后的秦云华回门没有盛瑾陪着，这事儿惹得秦敬气愤不已。
秦云华自知自己的处境难堪，面对秦敬与秦永山的斥责只能一声不吭地坐着。
岁数大些的玉儿听着自己的外祖父与舅舅如此斥责自己的母亲，自是会心疼的。
待秦云华出了书房后，玉儿便迎了上去，秦云华看见玉儿与盛瑾生得愈发相像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玉儿上前拉住了秦云华的手，她小声道：“母后，我们回去吧……”
秦云华面无表情地盯着玉儿，她冷笑道：“回去？回去看你父皇和宋灵犀那个贱人你侬我侬？”
玉儿不敢吭声。
她对父皇与宋贵妃的情况看得清楚，父皇与宋贵妃虽不你侬我侬，但是父皇极为纵容宋贵妃，对宋贵妃也几乎是有求必应。
“连你也知道你父皇宠爱宋灵犀，你还让我回去被他们恶心！”秦云华甩开了玉儿的手，眼中的憎恶愈加浓烈。
玉儿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此时，秦永康从外头走来，他看看气愤不已的秦云华与低头红眼的玉儿，大抵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两个红封，递给了玉儿。
玉儿下意识抬头，“四舅舅……”
“这红封给你与怜儿，新一年要好好念书，身体健康，心想事成！”秦永康笑着揉了揉玉儿的脑袋。
懂事的玉儿立即朝着秦永康行了个隆重的礼，“玉儿代怜儿谢过四舅舅，祝四舅舅新年安康！”
见外甥女如此懂事，秦永康笑得合不拢嘴，“玉儿可真懂事！”
秦云华冷眼看着秦永康。
秦永康察觉到秦云华的冷眼之后，倒是没有生气，自己亲妹妹是个什么德行自己清楚。
“玉儿出去找弟弟妹妹们玩吧！”
打发走了一步三回头的玉儿，秦永康才与秦云华开口，“皇后娘娘该知足了，不要自作孽不可活！”
秦云华刚出生不久就被秦敬的嫡妻抱去抚养，压根不清楚自己与秦永康是同母兄妹，秦永康敲打她之时，也只能用疏离正式的称呼。
“四兄莫要多管闲事。”秦云华冷冷道。
秦永康蹙眉，“娘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至少宫里比秦家安全……”
至少盛瑾暂时不会动秦云华半根汗毛。
秦云华算不得是什么有头脑的人，她只觉得秦永康的话让自己不舒服便转身离开了，并未细细思考秦永康话里的话。
望着秦云华那分明落魄却要装得风光无比的背影，秦永康眼神暗了暗。
他拼了命地要救这个亲妹妹一命，可她依旧不肯醒悟。
也罢也罢……这段时间他也看开了，秦云华救得也好，不救也罢，容纾与盛瑾欠他的已经用救了孙若梅一命还清了。
……
秦家的父兄对秦云华万般指责，秦云华呆着也不舒服，还不到用晚膳的时辰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已经一岁半的怜儿会说一些简单的话，见秦云华愁眉不展，她好心地从座上爬了起来，爬到了秦云华身上，一双温暖的小手抚上秦云华的眉毛。
“娘，笑笑！笑笑！”怜儿冲着秦云华笑着，小牙齿白得发亮。
玉儿看得心惊。
秦云华闭了闭眼，本想发一通怒火，但看着怜儿的笑容，她还是选择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母后……”玉儿面上浮现出些许担忧，她拉了拉怜儿，“怜儿，来姐姐这儿！”
怜儿继续朝着秦云华嘱咐道：“笑笑！”
然后，怜儿往玉儿那儿去了。
秦云华侧目看着两个女儿。
一个面上笑容天真无邪，一个沉默安静一看就是有心事。
她们有什么区别？
最大的区别怕是一个是太后养大的，一个是自己养大的。
于是，秦云华一直沉默到了马车入宫。
后宫中，明熹宫较为靠近，车夫自然是先送秦云华回去。
秦云华下车之前，怜儿还拉住了她的衣摆冲她笑着，“笑！”
“知道了，你们回去吧。”秦云华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两个孩子，再俯身将怜儿往车里头挪了挪。
秦云华走后，车继续行驶。
玉儿竟然在座上发现了两个红封。
那红封的花纹与秦家长辈给的一点都不同，玉儿心中猜测这是秦云华留下来的。
怜儿乖巧地依偎在玉儿身边陪着玉儿看红封。
“要要！”瞧着红封的花纹漂亮，怜儿也想要一个。
玉儿笑着将其中一个红封分给了怜儿，“可得好好收着，这是母后送给你的。”
怜儿看着懵懵懂懂的，不知是听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