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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钗头凤

    酒过三巡,宫宴过半,酒会与诗会开放,众人都走动了起来。

    有酒量差的当即起身向盛瑾祝酒,那祝酒辞不错,将宫宴气氛推到了最高点,盛瑾满意极了,赏了那位官员一笔不菲的银子。

    容纾听了别人的祝酒,心里也痒痒,她放下喝了一半的乌梅汤,看向身边的沈平承。

    “夫君,不如我拾前人牙慧为你祝酒一曲,向你讨个赏!”

    沈平承觉得好笑,打趣道:“纾儿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啊!拾前人牙慧还要讨赏!”

    “就一个字,赏不赏?”

    “赏!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容纾笑着把乌梅汤倒入了酒杯中:“既然我有孕在身,就以乌梅汤代酒,夫君不在意吧?”

    “不在意!”沈平承只觉得自家夫人可爱无比。

    容纾清了清嗓子,举着酒杯,笑靥舒展,轻歌慢诵。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1)

    诵词中,美人粉面如春,眸光流转,娇声柔媚,向她深爱的夫君传达着她的爱意。

    女为悦己者容。

    今日容纾的盛装更多的还是为了沈平承,为了让所有人羡慕他娶了个貌美能干的妻子。

    沈平承深情地望着容纾,容纾亦深情望着他。

    “纾儿想要什么赏?”沈平承低笑。

    “要余生都与夫君如今日一般恩爱……”容纾巧笑嫣然,将杯中酸甜可口的乌梅汤饮尽。

    “会的,我们会一生恩爱。”沈平承倾身拥住容纾,他笑道:“连陛下都祝福我们,我们必然幸福。”

    容纾笑意不止。

    ——

    后来宋灵犀、赵望月、文兰来找容纾玩,容纾便起身走了,沈平承便也去寻了三两好友一同喝酒。

    容纾与赵望月对宋灵犀的肚子感兴趣得很,毕竟那里头可能是盛瑾这辈子唯一的皇子。

    “早前听闻你为了要这个孩子,每两日都让陛下侍寝,可真?”沈平承有时与盛瑾谈事结束都能看到宋灵犀出现在帝宫,所以,沈平承和陶公公八卦了此事,连带着容纾也知道了。

    宋灵犀见容纾没有半分异样,便大大方方道:“是啊……陛下时常侍寝才有这个孩子的。”

    众人笑个不停,盛瑾堂堂帝王,如今沦为了地位地下的生子工具。

    “生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可要好好养胎,生的时候才能顺遂!”赵望月颇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宋灵犀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淡笑道:“嫂嫂别担心了,这都是第三个了……”

    赵望月怕提及宋灵犀的伤心事,便不再往下说了。

    但在场众人都不免惋惜宋灵犀上一胎临近生产却胎死腹中。

    盛云霜因为通风报信之事,容纾与她愈发亲近了。

    “本想今天下午去沈园找你与你结伴过来,可郑锋那个混蛋不让我出门!”盛云霜方才要过来,还被郑锋骂了一顿。

    “先前的事情谢谢你……是我该去找你……”

    盛云霜笑着摆摆手,“我看郑锋不舒服许久了,待事情快查清了,我立即与那个混蛋和离!”

    “你现在贸然来找我,郑锋朝你发难了可不好!”容纾担忧地看着盛云霜。

    “你可别替我操心了,我可是长公主,他可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可有皇兄和你护着呢!”

    容纾被盛云霜逗笑了。

    三两好友凑在一起,不熟的几位也说话说熟了。

    几人四处与夫人们应酬,其中定然少不了秦家派系的人,比如孙若梅、杨适的夫人、兵部尚书夫人等等……

    平时王不见王,此时便是针尖对麦芒,虽然内里暗流涌动,但面上却依旧温和有礼。

    孙若梅领着一众夫人朝着容纾一行人走近了。

    容纾瞥见来人,便换上一副刻意的笑容,“这不是国舅夫人嘛……久来无恙啊……”

    “上回一见,我倒是对郡主妹妹念念不忘!没成想今日又与郡主见上了!”孙若梅暗讽容纾与盛瑾的往事。

    奈何容纾早已看开,面对孙若梅的嘲讽浑然不在意,她稍一打量孙若梅,见孙若梅的下颚还有青紫。

    容纾一笑,“要见我日日都能见,可要见秦夫人可比登天还难!前段时间,听说秦夫人受了伤不便见人,早先我还不信,可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说罢,容纾直白的目光落在了孙若梅下颚的青紫上。

    孙若梅气得快要把一口牙给咬碎了,她挤出一抹笑,道:“郡主妹妹可真是会关心人!”

    “秦夫人也不相上下!您如此关注我与我家夫君的私事,我也是感动得很!”

    容纾语气轻柔,眉眼带笑,看不出任何攻击性,可偏偏她的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般,狠狠扎进孙若梅的心口。

    孙若梅气得差点呕血,若非这是众人都看着的场合,不然她指定得与容纾打一架。

    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围着她们两人的夫人们都识趣地不去掺和。

    可眼见着火药味愈发浓烈,还是颇有才学的文兰提出要去诗会瞧瞧,大家才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脱身,纷纷起身往后头的诗会去了。

    ——

    诗会是宫宴固有的传统,亦是宫宴上最为亮眼的一大环节。

    诗墙一旁有宫女守着,见几位夫人上前,便前去为她们解释了规则。

    “见过诸位夫人!这儿都是匿名写诗词,待诗词写好,奴婢会负责贴上,若是有缘,会有能对诗词之人取下原词,再贴上对好的诗词,诗会结束时最先作诗词的人可取回最后一张对词。”

    几人听了,来了兴趣,纷纷围着诗墙转了起来,试图寻找自己能对的诗。

    容纾懒得再起什么争端,不愿凑到人多的地方,只能去人少的地方看看。

    竹枝在容纾身后为她打灯笼照明。

    “真无聊,都是些歌功颂德的诗词……没半点心意……”容纾扫一眼墙上平庸的诗词,不免满腹抱怨。

    往年也有诗会,容纾也知道大家只会写一些歌功颂德的东西。

    不过前年,沈平承与她意见不合,她顺手写了首讽刺沈平承的诗让人贴上,沈平承看到后也写了一首反讽给她了,于是一来一往,一个晚上两个人互讽了五六回,还是盛瑾看她气坏了,才遣人去通知沈平承停笔。

    回忆起往事,容纾还有些怀念能和沈平承互相骂来骂去的诗会,她幼稚,沈平承也很幼稚。

    容纾在没什么人的诗墙前逛来逛去,忽然,她的余光瞥见了最角落的一张词。

    纸上那看似温和却有锋芒在其中的字体是她所熟悉的,那是盛瑾的字。

    鬼使神差地,容纾漫步走了过去,见到了盛瑾题的词,那是一首《钗头凤》,仅仅词牌名并未取题。

    竹枝见容纾对那张词感兴趣,便提着灯笼走上前为容纾照明。

    容纾沉默凝视了那张词许久……

    【辰鼓鸣,高日起,萧萧宫城柳未绿。红烛熄,华帐里,娇娘独泣,难盼天明,离,离,离。】

    【风散云,月逐星,可问南国何处寻?肝肠断,愁绪里,今夕何夕,可曾追忆?迷,迷,迷。】(2)

    读完之后,容纾下意识往四周寻找着些什么……果不其然,暗处,他在那儿看着。

    旧时情深,是容纾最珍贵的回忆,她知道盛瑾还在惦念着她,她心里感动,可是他们各有家室,她更早已心有所属。

    容纾红着眼,叹了气,悄悄揭下了盛瑾的词去到没人的地方回词。

    想了许久,容纾才缓慢动笔。

    年少情深确实珍贵,不过时光流水,心性已变,能给旧时情深一个结局,是给盛瑾一个了结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短短六十字,容纾整整写了一刻钟。

    最后一字落笔,容纾让竹枝去要了浆糊,自己亲自将回词贴上诗墙,而盛瑾那首《钗头凤》也被她藏在袖中。

    容纾接过了汤婆子取暖,朝着别处去了,在旁待命的宫女揭了容纾的词,悄悄朝着暗处去了。

    人来人往,怎知沈平承从半道出现了。

    “把你手中的词给我看看。”

    沈平承方才在容纾之前已经来这儿转悠过了一圈,也见过了盛瑾的词,他一直藏在附近,他希望容纾看不到盛瑾的词,谁知,容纾还是看到了,并且回了一首。

    宫女为难极了,“这可能不太方便……”

    “这词是我夫人写的,我看看总可以吧?”

    沈平承与宫女再三理论之后,词还是被沈平承要走了。

    沈平承仔细看着容纾的词,良久,他低头笑了。

    【月朦胧,楼千重,春至孤城六出融。人重逢,词藏衷,宫烛斜照,故旧颜容,空,空,空。】

    【琼浆浓,祝酒颂,华袂且掩君目红。曲有终,泣惊鸿,韶华已逝,两心已同,终,终,终。】

    他今日大度,便不回词挖苦盛瑾了,不管如何,容纾爱的是他沈平承,而不是盛瑾。

    “替我恭喜陛下再添一个孩子。”沈平承将词还给了宫女,脚步飘飘地走了。

    ……

    宫女找到盛瑾,交了差后便快步离开了。

    盛瑾在昏黄花灯下打开了纸,他反复看了那首词许多遍,他再也看不出容纾对他有何爱意。

    她的心,确实已经给了沈平承。

    陶公公在侧,盛瑾只有陶公公能说话。

    “陶公公,孤总是对纾儿食言,她很是失望吧?”

    陶公公对此直言,“是的。”

    “我也想娶她为妻啊……”

    “您已经娶了皇后娘娘,还有了宋贵妃……”

    ——

    宫宴结束后,盛瑾已经有些醉态了,宋灵犀守在后门等他出现。

    “贵妃怎么还没走?”

    “陛下和妾身回去吗?”宋灵犀伸手去挽住盛瑾的胳膊。

    “孤答应了皇后要去她宫中。”盛瑾的目光落在了宋灵犀的肚子上,目光倒是柔和了一些,“贵妃觉得如何?可会累?”

    宋灵犀冷哼一声,“若我说累,陛下会随我回去吗?”

    “别闹。”盛瑾无奈。

    “今日见了纾儿,陛下的确死心了,连皇后都宠幸上了!”宋灵犀松开了盛瑾的胳膊,冷冷讽笑着。

    盛瑾听着宋灵犀阴阳怪气的话语,有些头疼,可是,他从来不会与宋灵犀计较这些。

    “孤只是去看看,不会影响你这位宠妃的地位。”盛瑾戏谑。

    “陛下去找皇后娘娘吧……要不是为了我的楚儿,谁乐意每日见到陛下!”宋灵犀心底不悦,便转身上了轿子,走了。

    盛瑾看着宋灵犀远去,才往明熹宫去。

    ……

    盛瑾到明熹宫时,怜儿正在哭闹,盛瑾父爱大发,亲自去哄。

    秦云华已沐浴更衣完毕,等着盛瑾的宠幸,“陛下,把孩子交给乳娘哄吧。”

    盛瑾仍旧坐着不动,甚至一个余光都没赏给秦云华,“难得来看怜儿,怜儿都闹脾气了,孤哄哄她。”

    (1)出自南唐冯延己的《长命女·春日宴》

    (2)两首都是青眼稀逢编的,且古诗词没有标点符号的,文章只是为了区分与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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