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正月十五举办宫宴宴请朝廷官员以及诰命夫人们,在沈平承的积极劝说下,容纾同意参加。
正月初九,夫妻俩就收拾行囊准备回京。
夫妻俩一回京城,意味着沈家又要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可怜天下父母心,沈家父母与外公挑了不少能长时间保存的好东西给塞上了马车,生怕夫妻俩在路上饿着了。
当然,临行之前,夫妻俩还去了赵老家中辞别。
赵老不舍地拉着两人说了许久的话,看得出,赵老很喜欢容纾,在夫妻两人临走之前,赵老特地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古书取出要赠与容纾。
容纾接过这份意义非凡的厚礼,朝着赵老行了隆重的一礼。
……
沈园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百姓与官员在后相送。
回头看着城门渐远,容纾忍不住靠在沈平承身上红了眼眶,“夫君,我们明年多待几天吧!”
在岭南不过短短十几日,容纾便深深地为这儿的风土人情所感动。
“好,明年带着孩子多待几天!”沈平承笑着俯下身摸了摸容纾的肚子,短短十几天,容纾的肚子被养大了一圈,现在摸着软软乎乎的,似乎能感觉到有个小生命在腹中活跃。
“回了京城还要操办竹枝和邢生的婚事,到时候竹枝就是邢生的管家婆了,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照顾我……”
“你问问竹枝乐不乐意留着照顾你,若她不乐意,你就从院子里挑个机灵点的丫头用着!”
容纾一听,倒是觉得不舍,这么多年,竹枝早就成为了她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
正月十五近午,夫妻俩才风尘仆仆地赶回京城。
容纾的孕期反应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加上沈平承、叶妈妈、竹枝的精心呵护,几日颠簸,容纾不仅没有消瘦,反而还圆润了一圈。
为了晚上的元宵宫宴,容纾打定主意得好好准备一番。
这宫宴对容纾来说并不是个纯粹的宫宴,不如说是鸿门宴。
这是她成亲后第一次与沈平承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是她与秦家人打个正式照面的好机会。
她是去宣战的。
刚刚吃完午饭容纾就带着众女使忙活起来了,她要确保今日万无一失。
年前沈平承带着容纾上街找最好的裁缝给她做了几身冬装,用的都是太后赐的皇家特供布料针线。
容纾问了沈平承也问了叶妈妈的意见,最后选择了看起来最为华贵雍容的绯红金缕鸿鹄纹华裙以及一条银狐毛大氅。
换上华服之后,容纾坐在雕花铜镜前抱着汤婆子取暖,等着沈平承给她梳头。
沈平承在回京的半途与叶妈妈和竹枝请教了容纾点名的朝天髻,经过几天练习,沈平承已然能熟练地梳出朝天髻了。
容纾在铜镜里看着沈平承围着她忙碌,暖意自她心中缓缓升起。
“我家纾儿真美……堪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沈平承绕着容纾走了几圈,欣赏了数遍她的无双美貌。
容纾红着脸娇嗔道:“就你会拍马屁!”
“哪是拍马屁!我纾儿可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何须拍马屁!”
容纾掩面羞笑着。
似乎,对女子来说,心爱之人能称赞自己的容貌都是件开心的事儿,就连容纾也不能免俗。
竹枝送来几个发饰盒供容纾挑选发饰,容纾挑拣几番,最后选择了一对景泰蓝镶红珊瑚如意金簪和一朵压发玉雕花。
“我记得太后陪嫁了一套赤金盘螭首饰,你去替我取来!”
竹枝称好,立即去置放嫁妆的偏房里寻找首饰。
期间,叶妈妈用凤仙花为容纾染了指甲,一边染着,叶妈妈还一边笑着同容纾回忆她儿时臭美的往事。
待指甲染成,众人又围着容纾给她上妆,竹枝趁机摆上鹅梨帐中香给容纾熏着。
忙忙碌碌数个时辰,容纾总算完成了参加宫宴的妆造。
眼见着宫宴即将开始了,夫妻俩还没上马车。
容纾悄悄瞥了一眼她的夫君,沈平承的衣裳能和她的衣裳是同色的丝绸裁出来的,二人站在一块儿,见者无不称道二人是天生一对。
——
戌时二刻,宫鼓急鸣,花灯高悬,陶公公站在永昭殿檐下宣布宫宴开始。
除了沈平承以外的百官就位,见沈平承的位置还空着,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坐在最高位的盛瑾也屡屡不安地看向留给沈平承的位置。
秦云华就坐在盛瑾身边,她见盛瑾的眼神总是飘向别处,眸光暗了暗。
等了半盏茶时间,沈氏伉俪仍然没有出现,盛瑾叹了口气,便吩咐陶公公去传菜。
穿着水红色宫装的宫女们陆陆续续捧着精致的酒菜入了会客的永昭殿,待酒菜上桌之后,秦云华为盛瑾倒酒。
“陛下,该向百官敬酒了。”秦云华将酒杯推向盛瑾。
“嗯……”盛瑾还是心不在焉的。
正当盛瑾执杯要起时,有通报声传来,“右相沈平承、郡主、一品诰命夫人容纾到!”
满座哗然,而盛瑾面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今日是正月十五,永昭殿到处都是匠人们精心打造的元宵花灯,宫中处处明亮,盛瑾远远看瞧见,沈平承与容纾出现在永昭殿入殿的大道上。
灯光昏黄猛龙,而着一身雍容华服的容纾熠熠生辉,仿若璀璨皎洁的明月,世上无人能与她比拟。
这是夫妻二人成亲后首次一同出现在大众面前,众人纷纷起身向着夫妻二人行礼,但无一例外,众人都盯着两口子紧紧看着。
一来,这二位是近一年来传闻的主角;二来,这两口子实在是生得好看般配,令人挪不开眼。
夫妻二人并肩走到盛瑾面前,恭敬规矩地行了礼。
“右相沈平承见过皇兄皇嫂……”
“郡主容纾见过皇兄皇嫂……”
盛瑾的眼中仅有容纾一人,自打容纾成亲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一时,他红了眼眶。
眼前的容纾气色不错,衣着华贵,小腹似乎微微隆起,已然有了些许孕味。
“赐座……”
“谢皇兄。”容纾抬头时,对上盛瑾那已红了的眼眶,容纾对他淡然一笑,当着他的面牵着沈平承的手去了席位。
沈平承见此,暗自冷笑,堂堂帝王竟然还偷偷惦记着别人的妻子!
盛瑾慌乱低下头,他苦笑了一声,再抬头,满朝百官已就位,他是帝王,身边有妻妾,有女儿相陪。
他早已不是孤家寡人,如今容纾也有夫有子。
“请诸位官员与夫人起身!”陶公公高喊。
百官起身后,盛瑾与秦云华共同执金杯起身,面对百官。
“今日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愿今年社稷江山昌盛,百姓富足!诸位康健!这一杯,孤敬诸位!”
盛瑾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百官随后,仰头饮酒,并对盛瑾与秦云华说了吉祥话。
待众人入座,陶公公为盛瑾再倒三杯酒,接下来是每年都有的三敬酒,敬的一般是太后、皇后以及几位宠臣。
今年太后染了风寒未出席,所以……
盛瑾执酒杯敬酒,秦云华也执起酒杯,盛瑾看着秦云华,面上没什么表情。
而秦云华早已习惯了如此冷漠的盛瑾,她心中也没起什么波澜。
“去年皇后为孤生下怜儿,辛苦。”仅此草草一句,盛瑾给秦云华敬酒结束了。
秦云华起袖饮酒,面上表情分外冷淡。
第二杯,盛瑾选择敬宋灵犀,宋灵犀没想到盛瑾会给自己敬酒,一时觉得受宠若惊的。
“宋贵妃养育楚儿、管理后宫操劳,这杯孤敬你,希望你今年能为孤添个皇子……”
盛瑾这句话远处的人听不见,但近处的人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这句话若是在秦云华生下嫡长子的情况下对宋灵犀说兴许合适,可如今秦云华没能生下嫡长子……
听到的人心中不免有所猜忌。
怎料,宋灵犀红着脸起身,对着盛瑾行了一礼,她轻声道:“陛下,今早太医来宫中为妾身请平安脉,诊出妾身已经怀有身孕了……而今约莫两个月了……”
此话一出,秦云华面色立即变得难看,而盛瑾面露喜色,“贵妃有喜,今日在场者皆有赏!”
在宋灵犀身边坐着的楚儿笑眯眯地托着脑袋看着她的母妃,今早母妃同她说,往后她要有个小跟班了。
百官一番道贺之后,盛瑾又要开始敬第三杯酒。
“第三杯酒,孤敬沈右相与郡主,你夫妻二人为孤分忧辛劳,希望你们二人能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这是盛瑾的真心话,他希望容纾在沈平承身边能幸福,也希望容纾腹中的孩子能平安降生。
沈平承与容纾起身,一同谢酒,“谢皇兄……”
三杯酒敬完,百官正式用膳。
……
“为何别桌都有鱼虾和螃蟹,就我们没有?”容纾皱着眉,扫视了一圈。
“你怀孕了,不能食用这些性凉的东西,对孩子不好!”沈平承见桌上有容纾爱吃的八糙鹅鸭,便夹了一块放入她碗中,“先吃这个,如果实在馋,我让人取一点来!”
容纾埋头吃肉,宫里的吃食都做得不错,她爱吃。
“可要吃花炊鹌子?”
“要!”
……
盛瑾一边用膳,一边偷偷关注着沈平承与容纾,见沈平承与容纾如此恩爱,他既宽慰又妒忌。
秦云华见了,心中不快,就算她不爱盛瑾,可也不乐意见自己的夫君一直盯着别的女人看。
她也夹了一筷子盛瑾爱吃的鸳鸯炸肚,“陛下吃吧。”
盘中突然出现鸳鸯炸肚,盛瑾愣了一下。
“你我毕竟是夫妻,你不必在众人面前如此下我面子。”
“皇后多虑了。”盛瑾虽然存了废后的心思,但目前秦云华还是他的妻子,他不会与她撕破脸皮。
“嫁你十年,你不曾给我一个真心的笑。”
盛瑾轻笑,笑中没有什么真心的情绪,“孤不是卖笑的。”
“是啊,若是让他人知道我夫君的笑都卖给了郡主,我这皇后可是里子面子也无了。”
盛瑾转头看向了倒酒独饮的秦云华,秦云华好像没了往日的跋扈,可他依旧清楚秦云华内里是什么样的。
“今晚孤去你宫中。”
祖宗惯例,每逢佳节,帝王必然要在皇后宫中过夜。
“嗯。”秦云华并不惊喜,“妾身这一次定能为陛下生下嫡长子。”
盛瑾低头吃了秦云华给他夹的鸳鸯炸肚,并不再与秦云华说话,他宁肯后继无人,也不需要秦云华生的嫡长子。
秦云华见盛瑾这个态度,再加上宋灵犀当众宣布有孕的事情,她内心愈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