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宋箫白看着那孩子跟醉酒似的歪歪扭扭走路,生怕他一个跟头栽在花坛里。但这孩子却走的稳稳当当,就在她以为他要摔倒的时候,他又像不倒翁一样站了起来。

    他出了院门之后,歪歪扭扭经过几个拱门,然后又沿原路返回,她看得一脸懵逼,这小孩不会是被冻傻了吧,怎么又走回去了?

    她跟在后面看着他走回去,又走出来,来来回回,绕的都快晕掉的时候,再转过那扇拱门,终于看到了不同的风景。

    不同于练剑的那个院子,这里没有半点积雪,各种植物生机勃勃,有山有水,典型的江南小院,玲珑婉约。

    那孩子来到这里之后没有再动,而是站着,双手放到袖子里取暖。双眼穿过繁花似锦的庭院,望向被树遮挡住的屋檐一角,眼里满是期待。

    站了许久,他活动了一下四肢,拉下长长的袖子,遮掩住红肿的手腕,买着轻快的步伐,朝那屋檐的一角的方向走去。这回让他不再像方才那样走得歪歪扭扭,而是正常地走在路上。

    宋箫白一头雾水,看起来没受伤,但为什么要那样子走呢?

    视线跟随者小孩,一路移到屋前,小孩在屋前站定,整理整理身上的衣服,左看看右看看,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敲门。

    “请进!”屋内响起柔柔的女声,带着一丝显眼的喜悦。

    小孩喜上眉梢,推门而进:“娘亲!我练剑回来了!”

    他脸上的笑意在见到门内之人之后戛然而止,他局促的站在门边,低着头,不敢看屋内的人:“父、父亲!”

    宋箫白走了进去,屋内坐着两人,一男一女,小孩口中的父亲,大概就是这青年了,虽说是青年,却带着一股不可冒犯的威严,活像是上了年纪的掌权者。

    那女的是为年轻的妇人,她脸上的喜悦僵在了脸上,看着这对父子,尴尬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位妇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皱眉思索许久,记忆模模糊糊,没什么头绪。屋里没有人先开口,气氛怪异得很。

    冷晔颤颤巍巍的叫完那声父亲,双脚便钉在了地上,半分也不敢挪动。他头更低了,应该叫家主的,他又犯了错。

    妇人小心翼翼看着男人的脸色,又心疼地看看门口的孩子,突然她的视线定在了孩子背上的剑上,她脸色一变,也顾不上什么,扭头就朝男人道:“寂,阿晔还那么小,你这么就让他练剑,还是真剑!”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冷家传统如此!”

    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堵住了妇人的口,她张了张嘴,想反驳些什么,但看着男人冷漠的模样,她便扭头道:“我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丢下这一句话,男人就走了,路过门口的时候,他居高临下的看了阿晔一眼。

    冷晔清楚地看到停顿在他面前的衣角,这是一种信号,父亲叫他出去的信号。他扬起笑脸,对着妇人道:“娘亲你好好休息,阿晔也要回去休息了。”

    妇人眼里慌乱,起身就要留人,看到那男人的身影,她又止步了,她不敢。

    宋箫白看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看看屋内的妇人,又看看即将关闭的房门,她最终还是决定跟着那个叫阿晔的孩子。

    男人腿长又走的飞快,阿晔只是个短腿小豆丁,跟在身后使劲迈着步伐才能跟上。他刚练完剑,一刻不得休息,又被这疑似他父亲的人叫出来,跑得气喘吁吁,小脸通红,那男人就跟没看到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往前走。

    宋箫白看着难受,这不就是虐待吗?听那妇人的说法,练剑是这男人吩咐的,这么小的孩子拿着那么重的剑,挥了一下午,有没有人性!

    “教你练剑的人呢?”男人突然停下。

    “先生带我去翩雪院之后,便说有事,走了。”冷晔小心翼翼抬眼看着背对自己的父亲,父亲虽然冷冷的,但只要将今天的成果展示给他看,或许他就会看看他,夸夸他了吧。

    “父亲,我在翩雪院练了一天,已经差不多能掌握了,我练给您!”说着就要解下剑。

    “不用了。”男人还是没有转身,似乎连给个眼神都不想,“你以后,不用练了!”说完,甩袖离去。

    冷晔抱着那剑,呆呆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直到望不见身影,才忍不住偷偷哽咽。他似乎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宋箫白也看不明白。

    她跟着阿晔身后,看着他回房间,看着他一个人偷偷抹眼泪,一直哭到入睡。她静静地坐在窗前,思考着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这里明显不是那个南边,名叫流萤的小岛。安澈不在,师兄也不见了,奇怪又诡异,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们又入了幻境。

    这里除了女主人的庭院春意盎然,其他地方的雪都堆得很厚,即使是在会下雪的南方,雪也不会这般大。这里应当是在北方,可她明明是在南方,怎么会跑来北方了呢?

    在这里干坐着也没用,不如出去找找线索。她穿墙而出,飘到府邸上空,府中入夜之后只有巡夜的下人在走动。飘了一会儿,她又觉得奇怪,一股寒意冷不丁直窜头顶,刚刚她为什么就飘不出那个翩雪院?思考了半晌,毫无头绪,现下也不知道先去哪里,看这偌大的府邸,层层院墙,她头都要大了。

    看见中央还在亮着灯的房间,她毫不犹豫地朝那边去。刚要进去,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拐角,歪了进去,脚步虚浮的站在门口,他双眼迷离,打了个酒嗝:“家主,您唤属下有何要事?”

    宋萧白停顿了一下,跟着这醉酒的男人进去了。迎面就飞来一个杯子,哐当砸在醉鬼脑门上,落下的时候,咕噜咕噜滚在名贵的地毯上,发出一身闷响,想来这地毯比醉鬼的脑门软多了。

    “家主息怒,属下知错,属下不该撇下少爷,独自出去喝酒。”醉鬼就醒了大半,被酒精浸红的脸,白了又白,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宋箫白看着这场景,这家主是典型的外冷内热?结果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惊呆了。

    “为何那小子已经摸进了修炼的门槛!我不是让你把他养成废物的吗?”

    “家、家主,我压根没教啊!据我所知少爷、那小子他压根不识字,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会引气入体的。”醉鬼哆嗦得更厉害了。

    男人将手上的折子拍在桌上:“江绮!”

    “家主英明!”醉鬼身子伏得更低了。他不敢状告夫人,但要说这家里谁最关心少爷,那非夫人莫属,明明不是自己的孩子,却比亲生母亲都要关心他。

    男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醉鬼的心跳也随之起伏。

    “你继续教,怎么做不用我说吧。”

    “家、家主,属下不敢!”醉鬼一听这话冷汗直冒,“少爷引气入体的是长老们都知道了,要是少爷有个好歹,长老们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虽然冷家家权力基本都集中在家主手上,但那些长老们还是有能力处置他一个下人的啊!

    “啧,多管闲事的老家伙!”男人忽然盛怒,甩袖一扫,将桌上的东西扫得到处都是。

    “你要记住,冷家我说了算。”发泄一通之后,他又异常平静,那双和阿晔如出一撤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人,宛如看蝼蚁一般。仔细看去,却还是有些不同,他的左眼有些异样,有什么灰蒙蒙的东西附着在上面,不如右眼剔透。

    “是是!”醉鬼不住磕头,“少爷那边的事,我会把办好的!”比起长老们的事后问罪,现在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宋箫白看着醉鬼爬也似的离开,她也动了动僵住不动的灵魂,跟着飘出去了。见不到那个家主之后,她松了口气。那人的压迫力简直了,她一只鬼在旁边看着都心惊胆战,也不怪醉鬼抖得跟筛子似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男人居然想毁了自己儿子,真是够狠。她不禁想到冰天雪地里努力训练,只为博得亲人视线的孩子,心中涌起阵阵怜惜。

    但随后,她又想起此行目的,摇摇头讲这些抛之脑后,飘荡在府邸寻找线索去了。

    别人的人生固然可怜,但她只是一只被世界隔绝的鬼,除了在心里怜惜一番,她什么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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