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安澈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安承坐在窗边的榻上细细的编织着油纸伞。他看看周围布置,这显然不是他的房间。

    “师兄,我为何会在此处?”

    安承从高度集中的精神中回过神来:“嗯?这是我的房间,你过于劳累,走到一半就晕倒了,你说你总是做噩梦,我就干脆把你带到我这里来,我这里经常点着无忧香,屋内满是无忧的味道,你在这里睡也会睡的舒服一些。”

    安澈动动鼻翼嗅了嗅,是熟悉的味道,师兄身上常年浸染的味道。无忧香虽然好,但也不能常用,师兄不可能不知道无忧香的副作用,只是为何如此?难道心中也有难以忘怀之事,入睡的时候夜夜难寐?

    这么说来,他似乎并不了解师兄,从进入御天剑宗起,师兄总是忙于宗门事务,说话也是匆匆,行路也是匆匆,唯有师姐......一直在照顾着他们。说来这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是师父那浪荡老混球的锅。收了他们三人为徒,只教导了一路,回到宗门就把他们丢给师兄师姐。年幼的他总是期待着师父能教导他们,结果师父只是负责收徒罢了。

    宋箫白在屋外和羽狼白玉玩得正嗨,听见开窗的声音,走捷径飘了进去:“你终于醒了?走着走着就晕了过去,吓我们一跳。”

    她飘到他身边仔细端详着他,他人除了黑眼圈还没消去,脸色苍白憔悴,似乎没有别的什么问题了:“嗯......还好,比之前那幅鬼样子要好多了!”

    安澈看了她一眼,转而向安承道谢。宋箫白又被无视,十分不爽,这人在山洞里的时候那么好说话,如今出来了就开始摆架子?!当真是弱的时候示弱,脱离险境的时候对人爱答不理是吧!不看她是吧,她就在他面前飘,不看也得看!也不知什么心里,她心中的小火苗熊熊燃烧,誓要安澈臣服!

    他眼前被一团透明的东西挡住,想不注意都难,无奈之下,他看向那个作乱的人,两人对视,宋箫白一阵得意:哼,叫你不理我!

    安承做完最后一步,探身出窗外,将油纸伞撑开放在廊下,让它晾干:“我是你师兄,跟我道什么谢。”

    他走到床边,朝安澈伸手,刚醒来的安澈还是有些懵懂,加上宋箫白挡在眼前,他看不清安承的表情,不知他此举是作何意思。

    “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安承仔细看了一下他现在的模样,才提醒他将手拿出来。他见到的阿澈,从来都是冷静的样子,只有在阿琬面前,才会露出别的表情,又或者是子润和小雅气到他,表情才生动一些。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师兄做得有些不称职,将教导师弟师妹们的重任都交给了师妹。

    “哦。”安澈未曾想过,师兄竟还会看病。

    “只是有些过度劳累了,接下来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吧。”安承像大夫一样嘱咐着。

    休息几日?以前他也关过禁闭,御天剑宗的弟子就没有不光顾过那个地方的。出来后,禁闭那几日的课和活计,都是成倍补回来的,他失踪了几个月,再禁闭一个月,再休息几天,那得补到什么时候,加上他还欠了钟师姐一笔债......想想就压力就很大。

    “师兄,今日是双日吧?”

    “嗯?是啊。”他忽然转移话题,安承有点反应不过来。

    “现在这个时辰,我得去,知学堂了。”安澈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安承摁住他的手,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宋箫白便替他解释了:“你师兄跟那个严长老说了,你好好休息就行,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出去是要吓到人的!”

    身上重担忽然松快下来,他有点不敢置信。剑宗的弟子在外战力要比别的宗门弟子强,是有原因的,和这样高强度有计划的练习脱不开关系。而这样训练下来的弟子,即使达到一定修为,不用再做这些的时候,多半也会坚持着以前的习惯,因为这些在多年的训练下早已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请假是另一回事,休息完之后还得补,他已经预见自己未来累成狗的样子了。

    “你不用担心,严师伯那里我已经说好了。”严长老是每个弟子的噩梦,看来连师弟这样冷静的人也不能幸免,这样的说法似乎会让他误会,他又再加了一句,“我已跟师伯说你与我一起出去历练了。”

    “历练?!”宗门几百年的事务都是师兄处理,这样出去历练还是头一次,“师父回来了?”

    “你们一个个的还真敏锐。”又被猜对一次,安承苦笑,不知该说什么好,师父有没有料想过,自己在众弟子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这样。

    “华家大长老身死,最近一连死了四人,有些蹊跷,师父预感不好,就回来了。”

    安澈神情凝重:“应是流袁道长预感不好吧。”流袁道长是名散修,门下弟子众多,却不建立宗门,流散晗界各地。天底下要说谁的消息最灵,除了千秋阁便是流袁道长了。

    “咳咳,师弟真是敏锐。”安承见瞒不过他,索性将原委都说了出来,“近期一连死四个大能,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华家的几位长老修为卡在那多年,和颂身死,可以说华家唯一的顶梁柱没了。死亡最易摧毁人的心境,在加上复杂的环境,多年没有进步的人最容易多想,纵观晗界几万年历史,这样的事其实不算少见。”

    宋箫白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这段有点熟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要破蛹而出,不行,得再仔细听听。安澈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向她投过去一丝探究的眼神。她对晗界的常识一窍不通,可以说是常识白痴,这样的人,要么是个傻的,要么就是失忆了。宋箫白一路上,对任何东西都很感兴趣,她在充实自己吗?

    “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华家除了大长老是突破失败而亡,其余的皆是他杀,首先是老五,那是花眠杀的,你在百花宴上,这事你也知道。后来老四也死了,华家那边的说法是老四老六偷偷去山庄境内收敛老五尸骨,途中被花眠截杀,老四自爆,老六逃过一劫。最后是大长老,他是突破失败,身死道消。如今华家六位长老,只余三位。”

    宋箫白的记忆似乎回笼了一点,华家突然间死了那么多位长老,是不是那件事爆发的前兆?书中的大致走向是晗界中部某一个地方爆发了鬼潮,最先被灭的好像是华家,这件事,是不是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安澈看到她恍然的样子,默默收回了眼底疑惑的光,转而道:“华家四长老其实不是花师叔杀的吧。”

    “对,问题就在这里。”安承欣慰一笑,“华家说是花眠杀的,花眠说他只杀了老五,两边各执一词,闹得挺大的。世家大族早年就不忿百花山庄占据了中部那么大块地方,如今华家出事,他们找到借口,纷纷要花眠给个说法。我们这边也不能视而不见,流袁道长觉得事有蹊跷,便招了人来此商讨。”

    想起流袁道长所修之道,安澈便道:“这不会又是那位算出来的吧。”

    “又被你说对了。”安承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从来不知道师弟那般敏锐,这样年纪的孩子,一般心中只有剑与远方的。这世间的道千千万万,有人以剑入道,有人以符入道,有人兼收并蓄......而仙盟中,有一神算子,神算子入道之际,道自己已经领悟天命,出走曾经扎根的家族,成为一名散修,后与另一散修游走世间。他算的,有对有错,对的居多,大事件一般都是对的,小事件勉强解释解释也算是对的。

    “啊啊?你们在说什么?那位是哪位啊?”宋箫白突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感觉被排除在外。

    “你不用知道。”安澈看着她捉急的样子,这似乎是她的知识盲区了,她的情况像是失忆,但有时候不用他说,她又会知道一些东西,就奇怪......

    宋箫白求知若渴地看着安承,这几天安澈昏迷,她和他相处下来,发现他特别好,有问必答,才不像这家伙。

    安承笑着避开了她的眼神,这是委婉地拒绝了她。知道那么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此生为鬼,就活得松快一些吧。

    安澈一下床,碰到那放满地的花伞,心中疑惑,师兄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爱好了?

    安承看着他无处下脚的样子,笑道:“涂了这药,休息几天,就陪师兄出去‘历练’吧。”

    听到历练这两字,宋箫白知道他在说什么,眼睛一亮,兴奋道:“对,出去历练吧!”

    窗外的白玉兴奋的抖着翅膀啼叫,顿时仙乐声声,环绕山间,不绝于耳。

    “啊?”安澈看着师兄手里的女子用的美颜膏,以及兴奋的一鬼一鸟,心中满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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