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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生活

    彰德学院,松涛苑内亭下。一连奔波了数日,方才从景宁城回来的许明昭还未好好歇息,便先来寻院长杜饮溪。

    即将小暑时节,临玉池里的菡萏开得袅袅婷婷,噪人的蝉鸣声不止。而这松涛苑却如与外界隔绝一般,阴凉得很。

    “许学子方才是说,想要文武兼修?”倚靠在竹椅上的杜饮溪听罢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把许明昭的话放在心上。

    “正是,在下并非是要同院长您说笑。”许明昭上前一步拱手。

    “哦?居然是认真的?”杜饮溪挑眉,“那你可知文生课业并不比武生轻松,你又要如何妥善安排课业?”

    “这奉朝第一位女学子的名号你可是已经拿下了,现在又将心思打到文武兼修上来?”

    听着杜饮溪表面玩笑实则敲打的话,许明昭倒是不卑不亢的模样,并未出言反驳。

    见许明昭一幅心如磐石的模样,杜饮溪开口说道。“我知许学子心有抱负,学院里安排的几桩案子办的也都不错。” 他又话锋一转,“只是——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许学子还要多多琢磨。”

    明明是一幅接受教导的模样,许明昭不知为何却露出了微笑,似乎已经等他这句话多时了。

    “杜院长说的极是,明昭谨听先生教诲。”许明昭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先生说文武兼修课业太过繁重,那在下能否仍做武修,文生的课业只做偶尔旁听?”

    原来她的目的是这个,杜饮溪眯起眼看着面前这个笑眼盈盈的小丫头,无奈地轻笑一声。

    许明昭原本就没有想同修文武,彰德学院学年末便要做课业考核,若不能达标怕是有退学的麻烦。饶是文韬武略如贺逸宁,也没有自信到要文武兼修。她想要的,从一开始便只是这旁听生的身份。

    这招以退为进用的不错,若是遇上那些好面子的官员,怕就直接应下来了。但很可惜,杜饮溪恰好是个厚脸皮。

    “许学子便这么自信,我定然会答应?”杜饮溪笑道,笑意却未达眼底。“若是我不应,许学子又该当如何?”

    许明昭似乎早就料到他这一遭,微笑着拱手道,“杜院长不应,在下自然不能如何。最多只是再多劝上两句罢了。”

    “明昭不敢自说天资如何,但并非驽钝之资。入院数月,收获颇丰。此景宁一行,明昭仰慕三法司各位大人断案如神,自然对文生所学心向往之。”

    “此番在下想要这旁听生的名号,若是不得各位先生真传,对外无损学院名声,对内便只是在下一人不自量力、贻笑大方。”许明昭接着说道,“若是明昭可略有所得,于公便是受学院与先生栽培,明昭自然涌泉相报。于私,在下曾诺杜院长一事之约,自然更便利行事。”

    许明昭将利弊分析地通透,“无论此事成败如何,对您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果真是伶牙俐齿的丫头,杜饮溪听罢笑了笑,“许学子此番口才,若不去多习些知识应是可惜了。”

    “你且去旁听便是,我会同诸位先生一叙。”说罢杜饮溪就朝许明昭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却没想到许明昭居然又面露难色地开口道,“杜院长,在下还有一个请求。”

    杜饮溪微微皱眉,眼神中多了些不耐,“你又有什么主意?”

    只见许明昭露出一个羞涩的笑,“院长,您看能不能给我把在鬼市上花的银子报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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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暑的日子里阳光曝晒,练武场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人。

    方才领了钱的许明昭小心地将装着银子的包袱放在一旁,正打算转身,忽然觉得背后有剑风袭来。

    许明昭当即拔出腰间的轻剑抵住刺向肩膀的剑锋,她这才看清了来人。一袭赤黄色习武短衣清爽干练,脸上还挂着些戏谑的笑,正是范嘉祯。

    “范师兄?”许明昭一惊,当即挑剑后退两步。“范师兄这是做什么?”

    “好久不见,自然是要同你切磋一番。”范嘉祯说罢又提剑朝她刺了过来。“也好叫我看看你在景宁城都学到了些什么。”

    许明昭后退一步躲过攻击,轻剑上的红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范师兄,请赐教。”

    一时间练武场上刀光剑影,铮铮作响。估摸着一月未见,范嘉祯的剑法的确大有长进,剑术也多了几分诡变,让人难以捉摸。

    许明昭也不甘示弱,一改防守之势,以攻为守,逼得范嘉祯只得靠腕力将她凌厉的剑势反推回去。

    “看来许师妹确实进步不少,”范嘉祯后退半步,脸上挂了层薄汗。

    “范师兄何必自谦?”许明昭见他没了切磋之意,便挽了个剑花将轻剑入鞘。

    “这次景宁之行你们可是算办的不错,都察院的表彰帖早就下到院里了。”范嘉祯拾起丢在地上的水壶大口地喝着,“以后说不定能借此寻个好官职。”

    寻个好官职……许明昭默默想着,又问道,“范师兄,世人皆知彰德学院学子可以免科举入仕,你可知具体如何?”

    范嘉祯看了她一眼,轻笑道,“堂堂奉朝第一位女学子,连学院如何入仕都不知道,居然这样就敢来入学?”

    许明昭有些尴尬地挠头,“这不是没机会问嘛,还得是范师兄见多识广。”

    “那你可听好了,”范嘉祯又痛饮一大口说道,“奉朝官员入仕有四条路可走,一是科举考试,文考武考、殿试会试乡试。二是祖上荫庇,凡五品以上官员可指定一子荫庇入仕。三是举荐贤才,需由下而上举荐考察贤良方正。四便是彰德学院的请职入仕。无论文生武生只要上书请职便可谋得官职。”

    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如今已是小暑时节,三年生的学子应当都开始上书请职了。”

    许明昭听完有些似懂非懂,“既然如此,那么学院的学子想任什么官职便能任得吗?”

    范嘉祯笑骂道,“许学子是否太过天真!学院学子大都早早接触朝廷,自然可以自己揣度好,不自量力的才是少数。”

    “那既然如此,范师兄想任什么官职呢?”许明昭眨眨眼。

    “我?”范嘉祯有些惊讶她会问出这种问题,还拿手指了指自己,“我不入仕。”

    “不入仕?”这个回答在许明昭的意料之外,彰德学院设立之初目的便是为了朝廷培养贤才。如今范嘉祯的入学但不入仕又是唱的哪一出?

    见她如此反应,范嘉祯拍了拍许明昭的肩膀,“学院之内有此想法并非我一人。许学子所求可能是出人头地,但却非我所求。我所求不过是钻研机巧机关,逍遥快活,闲度此生。而入院一事,乃是我不得不受。”

    “你方来学院之时便被卷入过纷争,你还记得吗?”范嘉祯望向许明昭,“学院便是一个小朝堂,从来都不缺少明争暗斗。而这种日子,非我所愿亦非我所求。”

    许明昭陷入了沉思,她初来学院之时便被稀里糊涂地拖进了一场凶案之中,显而易见的冤案却又草草了事,与这次景宁之行的案子如出一辙。她若入仕,毫无身世背景可言,不免再遇此种事端,甚至成为那刀下亡魂。

    范嘉祯所言确实在理,但若许明昭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徒,她早就活不过那颠沛流离的流浪日子了。

    念及此,许明昭释然了,“范师兄,明争暗斗的日子非我所求,但却不得不受。出人头地、加官进爵亦非我所求,明昭所求不过为天下海晏河清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两人虽然志向相异,但却志气相投。范嘉祯见她如此坚定,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自然是要祝愿你我二人得偿所愿了。”说罢他举起水壶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

    许明昭也笑着拿起水壶,“那明昭便以水代酒,幸得范师兄相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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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一叙过后,许明昭除了在思量入仕之事,还在惦记着贺逸宁离院的事情。贺师兄是三年生,过不了几日便要请职入仕了。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许明昭有些遗憾和失落。

    范嘉祯可算是个眼尖的人,看见许明昭最近莫名其妙地对着木桩发呆,先是傻笑然后又开始唉声叹气,惹得他频频侧目。偶尔被抓包走神的许明昭也有些羞赧,只想赶紧将这些情愫抛出思绪,却始终不见效果。

    月上三杆,许明昭照常从训练场赶回寝舍。明明已经路过了柴屋,她却又鬼使神差地返回,捡走了一根还没来得及劈开的木桩。

    许明昭想着自己似乎没有送过贺师兄什么东西,但她手头并不宽裕,那点儿银钱也买不了什么值钱的玩意,便想着亲自动手做点小玩意儿。路过柴房之时,她突发奇想,不如便给师兄做一个长得和他一样的小木人。

    只可惜,虽然许明昭的剑术尚可,但雕刻的手艺着实不过关。

    习武场上,许明昭趁着歇息的当空,打算再打磨一下她的作品。正当她全神贯注地为木质小人留下一道状似微笑,实则歪歪扭扭的刻痕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这小木人……怕不是撞见鬼了?”范嘉祯收起手中的铁剑,潇洒地坐在了许明昭的旁边,眉眼间都是戏谑的笑意。“这就是许师妹忙了几天的成果?”

    许明昭老脸一红,有些恼意,赶紧将尚未完工的小木人塞进怀里。还有些嘴硬:“我这是粗雕打形,还没来得及精雕细琢呢!”

    “什么小木人?范兄,许妹子,你们在聊啥呢?”在一旁练剑的薛玉泉一边擦着额头上留下的汗珠,一边好奇地向许明昭的方向张望。

    许明昭刚刚被打击到,有些没脸见人,只得支支吾吾地想要搪塞过去。“呃……”

    只一眼,范嘉祯便知她应当是想将这个小木人送给贺逸宁,估计也就许明昭这个当事人还以为自己隐藏地很好。

    见她羞赧地涨红了脸,范嘉祯有些忍俊不禁,故意话里有话地对薛玉泉说:“这里没有什么小木人,只是有人心猿意马了。”

    说罢便笑着凑近许明昭,轻声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送人之前先让我观摩一下成品哦,我可是十分期待许学子的手艺。”说罢,不等她反应便起身离开了。

    留下了又羞又恼的许明昭和一脸懵逼的薛玉泉。

    “什么圆什么马啊?果然,范兄这种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薛玉泉憨厚地笑着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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