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一月，天气渐冷，池虞裹着外套顶着妖风从图书馆回寝室。
一进门，她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苗婷婷和楚兰对峙着，两人也不说话，气氛剑拔弩张。
“怎、怎么了？”池虞脱下外套频频往她们那边看。
苗婷婷最先破功，佯装朝池虞抱怨：“小鱼，楚兰要弃我们而去了。”一边告状一遍摸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池虞好笑地拍拍她的背，“婷婷不伤心啊，有我陪着呢。”
池虞朝楚兰眨眨眼，好奇说道：“你脱单了？”
楚兰无奈点头，鄙视地看了眼苗婷婷，“不就谈个恋爱吗，大惊小怪，难道你们没谈过？”
苗婷婷听了，立马收起那一副怨女样，兴奋道：“谈恋爱不如磕CP香。”她摇了摇楚兰的肩，“快告诉我，你们怎么谈上的。”
楚兰撩开肩膀垂下来的头发，戴上发箍去洗脸。边洗脸边说：“我不是做自媒体吗？也做了差不多两个月吧，发现有个人在我每个视频底下评论。”
“评论的人不是多了去吗？我们也评论啊，他有什么不一样？”苗婷婷在她身后调侃道。
楚兰往后瞪了眼，走过来擦完脸继续说：“他不是评论夸我美这种话，而是说我做的视频有内容，时不时还会提些意见。”她坐下伸着腿，放松道，“我按他说的改了，视频效果确实好不少，粉丝数增加了很多。”
池虞点点头，“你们现在是网恋吗？”
苗婷婷抢先回道：“网恋什么网恋，我刚刚就是看到一个男生送她回来，还给礼物，才发现她谈恋爱的。”
大声反驳后，苗婷婷立马狗腿子似的问道：“那个男生就是给你提意见那个？”
“没错，后来是我先去私信的他，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过了一个月才知道他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这不就是网恋奔现！”
“天啊，我还没试过，面基翻车的概率很大的。”
“不过你那个男朋友看起来长得不错，还好我们楚大美女这一朵鲜花没有插在牛粪上。”苗婷婷激情感慨。
“要死啊。”楚兰哼了哼。
“嘿嘿。”
苗婷婷不知想到什么，看向还在笑的池虞。
她贱兮兮地问道：“小鱼谈过恋爱吗？”
池虞摇摇头。
“啊？那你有喜欢的人吗？”苗婷婷接着问。
池虞愣住，随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苗婷婷八卦之心熊熊升起。想不到，看起来乖乖女的池虞真有喜欢的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池虞想了想，回答：“他很聪明，长得也帅，会经常帮我，是个很温柔的人。”
“哇，这不就是邻家大哥哥标准范例吗？”苗婷婷评价道。
池虞僵住，苗婷婷直觉这么准么，她和王哲渊确实做过好几年的邻居。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他搬走了。”池虞笑着回答。
苗婷婷顿时失望，“啊~就这？你们后来没联系吗？”
池虞看向手机，王哲渊刚刚发来一条消息。
WZY：【明天一起吃饭？】
池虞回了个【不一定有时间，再说吧】
“干嘛呢？”
池虞回神。
“我刚刚问你和他还有联系吗？”苗婷婷重复一遍。
池虞犹豫了两秒，吐出两个字，“没有。”
三人都沉默了，楚兰忍无可忍对苗婷婷说了句：“别人的八卦你也听够了，你自己的呢？”
“我？”苗婷婷摆摆手，“我高中那段恋爱实在拿不出手，刚开始看那个男生帅才追的，后来在一起发现他真的很幼稚”，苗婷婷无奈摊开双手，“我就提了分手呗。”
楚兰一哂，“别是你腻了，随便找的借口吧。”
苗婷婷怒目圆睁，作势要来打她。楚兰赶忙求饶，“哎呀，开玩笑开玩笑，哈哈哈哈，别挠我痒痒。”两人在寝室闹作一团。
寝室门突然一开，何招娣看了眼还没分开的两人，一时都静下来，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池虞先和她打了招呼，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何招娣放下手里的袋子，小声回道：“我出校了，没去图书馆。”
池虞哦了声，挠挠头，也不知道该说啥。
何招娣从开学起就喜欢独来独往，好几次池虞她们三个叫她一起去吃饭，她都以忙拒绝。渐渐地，她们也就不去打扰她，自然和她疏远了。
但平时宿舍里只要有人买了零食水果，就会拿一些放在何招娣的桌子上。等她回来看见了，也会来道声谢。
就这样，她们三个和何招娣都保持着不温不火的室友关系。池虞她们在寝室里和她找不到共同话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何招娣很少参与她们聊天。这次也是这样，她一回来，苗婷婷就偃旗息鼓，不闹了。
一阵无言的尴尬蔓延。
*
隔天，池虞和楚兰中午一下课，直奔食堂。
她们在食堂打好饭正准备找个位置坐下，可一眼望去，人头攒动，一时找不着。
忽然一个男生站起来使劲朝他们招手。
楚兰对池虞说：“那有空位，我们过去吧。”
“好。”池虞端着餐盘跟过去。
楚兰介绍两人认识，池虞朝冯邵笑了下以示招呼。
池虞刚要在楚兰旁边坐下，对面的人抬头了。
王哲渊明亮的眼眸里带着笑意，朝她眨了眨眼。
池虞有点尴尬，怎么这么快又见面了。
冯邵眼瞅着王哲渊一直对着人女生笑，疑惑问，“你们认识？”
楚兰一个眼神投过来，冯邵反应过来，楚兰还不认识他身边这位。“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室友王哲渊，信息技术大神一枚。”
楚兰点点头。
冯邵又捅了捅王哲渊，悄声问他：“你怎么回事儿，我女朋友刚把她室友带过来你就对人家放电，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怎么办。”
王哲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池虞，笑着说：“我们，一起长大的朋友。”
楚兰听了，幽幽对池虞问道：“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你在学校里还有这么帅一朋友呢？”
“哎哎，你男朋友还在这里，说别的男人帅，我呢？”
“有我这么帅的男朋友还不够啊？”冯邵佯装不满道。
楚兰翘起嘴角，“我就喜欢那种帅而不自知的男人，你是吗？”
冯邵现在巴不得能撤回刚刚那句话，他立马夹起盘子里的几块牛肉搁到楚兰盘子里，讨好笑道：“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理工男，能找到你这样的女朋友才是真的帅，嘿嘿。”
王哲渊已经对冯邵的舔狗行为免疫了。
前几天冯邵刚和楚兰确定关系那会，他每天在寝室不是刷对方的视频，就是对着人聊天框傻笑。
之前那个在网上搭讪各种女生的海王做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副沉浸在恋爱酸臭味里的陶醉样子，这让寝室里剩下的几个单身狗不是滋味。
池虞也受不了，便闷头扒饭。
她看着王哲渊将菜里的青椒挑到一边，挑完也没剩多少菜了。
池虞抿抿唇，对他说：“青椒给我吧，你吃这个。”池虞将盘子里还没动的鱼块夹给他。
王哲渊愣了会，眼里流光溢彩，他笑着说：“好像回到了以前。”
他将那一大茬青椒夹过去，接着说：“每次都是你帮我解决这些。”
池虞顿了顿，随意道：“我只是不想浪费。”
王哲渊揶揄又问：“你只是不想我浪费？”他知道池虞只会对他这样，毫不介意吃他不吃的青椒。
池虞听见这话，那种心悸又憋闷的感觉又来了，为什么他总是能说出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王哲渊好像也意识到他说的话不妥，匆忙补救了一句，“我们小鱼就是节俭，我要向你学习。”
说完夹起一根青椒咬了口，脸色立马不对。
学校食堂的青椒还算比较辣，王哲渊手边没水，连忙扒了口饭咽下去，可嘴里一直残留着那种辣味刺激着味蕾。
池虞放下筷子，去旁边的自助贩卖机买了瓶水递给他。
王哲渊喝了一大口，缓了会对她说：“看来我还是无福消受。”
“这有啥，你不都这么过来了么。”池虞无所谓道。
旁边的冯邵和楚兰感受到他们这旁若无人的氛围惊讶了片刻，都对他们的室友感到不可思议。
在楚兰眼里，池虞和异性之间界限分明，她是一个非常有边界感的人。这还是楚兰第一次看见，池虞主动和一个男生这么亲近。
冯邵看着平时喜怒不显于色的王哲渊，以前没见他主动吃辣椒啊。平时一起出去吃饭，他们为了照顾王哲渊的口味，选餐厅时都避开那些辣的菜系而选一些清淡的馆子。
这下可好，他自己吃，这叫什么事儿啊。
楚兰撇着嘴对池虞说了句：“要不，我盘里的青椒也给你吃？”
池虞疑惑，“你不是吃辣吗？”
“哦。”她幽幽道，“原来只是因为王哲渊不吃辣啊。”
池虞没听出楚兰话里带这些阴阳怪气和揶揄，王哲渊却听出来了。
他咳了声，解释道：“这是小时侯的习惯，她在我家吃饭时也这样。”
池虞小学时，应王奶奶请求，需要盯着王哲渊写作业。
小学一年级的王哲渊因为不写作业，考试不及格，被父母要求留级。
王奶奶经常去池虞奶奶陈小燕的摊子上买菜，那时，池虞经常跟在陈小燕身边。王奶奶去的次数多了，一来二去也熟了。
等池虞上了一年级，又做了班长，王奶奶知道池虞和她孙子同班后，便让池虞帮忙，周末去她家监督王哲渊。
为着王奶奶做的蛋糕和零食，池虞每周末都会在王哲渊家待很久，自然会被留下来一起吃饭。池虞会夹走王哲渊碗里青椒的习惯也是在那时候养成的。
普通用作调味的辣椒王哲渊会直接挑出来扔掉，而用青椒做配菜时把占一半量的青椒也扔掉有点太浪费，池虞就会让他把青椒分出来给她。这习惯保持了很多年，现在依然如此。
“那你们彼此肯定很熟悉咯。”楚兰挑了挑眉。
王哲渊看着池虞，笑着点头，“还行。”
池虞不理，转过头瞪了楚兰一眼，警告她别整什么幺蛾子。
楚兰无视，兴致勃勃地问王哲渊，“昨天问小鱼有没有喜欢的人，她说有一个，还说是她邻居，你知道内幕吗？”
池虞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
他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
王哲渊脸色一僵，低声说道：“是吗。”
“小鱼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楚兰感慨，“小鱼这保密工作做得真挺好，暗恋可是一件辛苦的事。”
餐桌上气氛低沉下来，冯邵开玩笑说了句，“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告诉所有事啊，这种事可不就只能自己守着，对吧。”他朝池虞努努嘴。
池虞笑的有些勉强。
“哎，不聊了，都过去了。”冯邵收拾楚兰的盘子，“重要的是眼前，身边这么多优秀男同胞，找一个合眼缘的还不简单？”他努力活跃气氛，可回应他的只有楚兰。
池虞和王哲渊落在后面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