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间，辅助监督说车不方便继续前进，于是提出带路带他们走上去。
五条悟嫌辅助监督跑得慢，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布好【帐】，下一秒人影都看不见了。
……原来老师高中的时候就会瞬移了。
夏油杰搂着藤原翎的腰把人抱到咒灵上，“等下风有些大，小心一点不要掉下去。”
藤原翎：？
谁会掉下去？
在空中飞风当然很大，不过夏油杰把她整个人护在怀里，除了头发被吹得有些乱，藤原翎几乎没什么被风吹到的感觉。
藤原翎后知后觉地想：最近夏油杰和她的身体接触好像特别多。
明明某些人之前还在教育她，女孩子要学会和异性保持距离、要学会自我保护、不可以随便相信男人——
藤原翎看着少年耳垂上的黑色圆钉。
如果要算异性，从小到大，她只和爸爸哥哥经常会有身体接触的行为，后来由于各种原因需要远离家人，五条老师出现了，她会相信的男人只有三个。
现在应该，可以加上一个夏油杰吧？
不管她的来历多莫名其妙，少年时期的他是真心想要帮她解除诅咒……
很快到了山顶，夏油杰刚将她放下，偌大的废弃别墅忽然大片坍塌，很快崩裂成一堆废墟。
藤原翎皱眉，追寻着结界术的气息看过去。
……
在推导出鬼打墙结界术的破解方法后，庵歌姬和冥冥朝着走廊的两边奔跑起来，马上就要打破结界逃离出来时，廊道开始断裂崩坏。
庵歌姬只觉得离谱，什么鬼啊！为什么会塌啊！
庵歌姬被埋在废墟下面，抬起头对上五条悟那张欠揍的脸。
他嬉笑着问：“在哭没啊？歌姬。”
黑发少女愤怒地喊着他的名字，“给我用敬语啊！”
藤原翎当然看见了这一幕。
十二年后的五条悟不是出差就是上课，很少看见他和别的女性在一起的样子。闲暇时间要么找她吃甜品，要么找她和同学们搞团建。
原来五条老师和别的女孩子也能那么亲近啊？
垂在身侧的指尖蜷缩了一下，她问夏油杰：“……五条同学和那个女孩子关系很好吗？”
“关系好吗？怎么看悟都是被讨厌了吧。”
“……”
……或许对方讨厌五条悟，但是看起来他不讨厌那个人啊。
藤原翎随手朝从瓦砾石块里钻出来的咒灵甩过去一个术式，咒灵在瞬间便以塞进绞肉机里般扭曲的姿态灰飞烟灭，腥臭的血四处飞溅，她将双指并起向上一划，空中泼飞的血便全部化作淡淡的水汽。
夏油杰一愣：“我等下还要吸收……”
“不是很难吃吗？这种级别的不吃也没关系。”
夏油杰想了想，本来就是藤原翎先打电话过来说别墅这面有问题，她的视角里只是碰巧和歌姬她们遇上而已，“这只咒灵和你说的修正力有关系吗？”
藤原翎胡乱点头：“嗯，应该是有，她们不是也发现了吗？这是能改变时间流速的结界术。”
“改变时间流速吗？但我感觉和你身上的不是同一个类型，这个只是结界术……”
夏油杰的话被打断了。
“喂！五条悟你又在用什么新术式？太恶心了吧？！血差点溅到我身上啊你这个臭小子！”
挨骂的五条悟怔然望着空气中残留的咒力痕迹。
就像虹光反射，在人眼里看来是透明的，但实际上由很多五颜六色的部分构成。藤原翎的术式和咒力以暴力又直观的方式插.入现实，六眼看不见被诅咒作用的她，但能看见散射出来的淡金色咒力。
五条悟是天才，他能很快靠这些痕迹分析出来咒力是如何将咒灵撕裂开来。
和他的无下限不分上下的术式精密度，甚至更甚，搞不好是越过量子程度、直接对因果产生作用的术式，具体情报六眼还看不见，但已经足够了。
五条悟立马朝夏油杰看去：“是她做的吗？”
夏油杰：“……你在说什么？”
“我在问是不是你的幽灵小姐做的啊！”
夏油杰脑门蹦出一个井字。
两个学姐还在这里呢，你到底以为我为什么一直没告诉你啊。
“……是我前两天新收的咒灵术式，很帅吧。怎么了？”
“哈啊？哪家咒灵能把术式精算到连血——”
夏油杰一把捂住他的嘴，“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连【帐】都不放的错，谁刚才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不会忘啊？”
五条悟抓着他的手，不服气地嗷嗷叫了两声，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一个就要召唤咒灵、另一个摆出顺转术式发动姿势的时候，冥冥喊了停。
不远处的藤原翎背过身，隐约担忧地皱了皱眉。
……她不该动手的。
这里有五条悟和夏油杰，哪有轮得到她发动这个术式的必要。
-
当天晚上，五条悟闯进了夏油杰的房间里。
藤原翎完全不意外，她甚至笑了出来。
夏油杰知道藤原翎认识他和五条悟。
她从来也没和他说有关于未来的事情，他知道藤原翎是未来的人，也知道在十几年后她会成为很厉害的咒术师。
诅咒解开之后她就会离开吧，回到她的时代去。
明知道这一切，还是无法控制地产生了感情。
平静淡然模样的少女露出脆弱一面时，心口那份鼓动还能用“同情”和“心软”来概括，偶尔因为共同生活在一起为她的温柔心细讶然时，也还能告诉自己区分一下欣赏和爱慕之情。
可是时间长了就分不出来了。
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无法移开，在外面出任务的时候总在想她在宿舍里干什么，看见有趣和好吃的东西就想带给她。
再说了，这个世上只有他能看见她，不是命运还能是什么？
五条悟进到夏油杰的房间，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摘下墨镜。
白色猫猫漂亮的眉头紧缩，朝屋里空无一人的床铺盯了好半天，才迈进来将门关上。
夏油杰放下手里的报告，“怎么了？”
“……或许不是看不见。”他嘀咕道。
“？”
“被诅咒的那家伙在这里吗？”
夏油杰瞄了眼坐在床边的人，她正朝他比一个“嘘”的姿势。
“……不在。”
五条悟没继续问，他想了又想：如果六眼看不见她，那为什么能看见她的咒力？如果她真是幽灵，那为什么能被触摸到呢？
各个方面都说不通。
最主要的一点，他从来没解除无下限。他不应该能碰到她，所以在车上时才——
想起术式抵消后触摸到清晰的温热触感，五条悟眉毛一拧。
只能说明是她本身有能和无下限抵消的术式，她身上背负的诅咒效果也根本不是什么“别人都无法看见她”。
而是从根本上改变他人的认知的洗脑类术式，即便能够看见，大脑也会被诅咒作用变成“忘记她”的状态，类似于将人变成透明的。
存在，但是无法被认知。
术式的范围很大，连他都能成为术式对象，那覆盖整个日本绰绰有余，大半个世界地图估计都没问题。
五条悟坐到床上，正好离透明的藤原翎隔了半个人的距离。
“杰——你觉得怎样的术式能够抵消我的无下限？”
“……怎么突然问这个？”夏油杰想了一下，“想要让永远接近于0的距离消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它抵达0吧。”
“还有一种更暴力的办法。”
“是什么？”
“不管再厉害，说到底无下限也只是一个术式，从根本上让术式无效不就可以了吗？”
“这很困难吧。”
“如果有人的术式是粉碎掉其他人的术式效果，不就很简单了吗。”
旁听的藤原翎忍不住笑眯起眼。
二十七岁的五条悟都没猜到她的术式效果。有些大猫猫看不见她的情况下，推理能力更厉害呢？
或者是因为她获得了完整术式的情况下，对无下限的摧毁程度更加暴力直接，于是六眼能得到的信息会更多？
夏油杰没搞懂他想说什么，“这和藤原同学有什么关系？”
“她的术式连无下限都能粉碎掉啊，怎么还会被诅咒？也太可疑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照理来说她身上有免控buff，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BOSS控住了。”
夏油杰垂下眸说：“那是因为她被BOSS控住的那会处于装备穿错的状态。”
藤原翎刚出现的那段时间，别说能不能用出来术式，她身上的咒力都薄弱得几乎看不见，一直到支仓美雪的事件过后，她的咒力逐渐恢复，夏油杰才知道她作为咒术师的资质有多离谱。
“……那现在呢？应该没问题了才对啊。”
夏油杰听他这么说，将视线转到藤原翎身上，少女对他笑笑，朝天花板指了两下，又指指自己。
夏油杰会意：“……因为有针对她灵魂的束缚。”
五条悟挑起眉，这得是什么出身，才能惹到这种级别的天与咒缚啊？
大晴天出门买饭都会挨雷劈的非酋运气吧？
他向后躺倒在夏油杰的床上，“你呢？真打算帮她解除诅咒？”
“是啊。毕竟只有我能看见她。”
“杰——你小子怕不是惹到了什么脏东西，自己还没意识到吧。”
夏油杰看着少女浅笑盈盈的脸，漂亮得像个妖精，怎么看都和“脏东西”这词儿搭不上边。
夏油杰没回答五条悟。
懒洋洋的大白猫在他床上翻了个身，继续转动聪明的脑袋：“……BOSS的针对性控制技能不可能这么变.态，不如说随便换个别人来吃技能，搞不好根本不会被控制呢？”
……换个人的话，或许吃不到技能？
天与咒缚还真是这样运转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夏油杰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站起身，朝着床上的两个人走过去。
“悟，你的无下限可以将碰到的人纳入到术式范围，对不对？”
五条悟拉长音回答：“是啊——怎么了——”
夏油杰朝藤原翎问：“你的术式可以自主关掉吗？”
藤原翎点点头。
旁边的五条悟一下子蹦起来，“？不是说她不在吗？”
“嗯，其实她刚回来。”夏油杰面不改色地骗人。
“你他吗的……”
“悟，你试一下能把她当做无下限术式的对象吗？”
五条悟还没来得及再骂两句，夏油杰已经将透明人的手递到他掌心里。
大白猫咧了咧嘴，最后还是闭上眼睛，视野里的痕迹更加清楚，他集中精神追循着淡金的颜色，一点一点将属于藤原翎的咒力全部勾勒出来。最后将“本不该存在的事物”纳入到无下限的术式范围里——
整个过程像在和无形的力量进行拔河比赛，三天三夜的那种，并不是简单事，五条悟额角留下冷汗，术式完成后才缓慢睁开眼。
伴随着他的术式覆盖完成，以夏油杰的房间为中心，一股几乎要掀飞山头的强大咒力磅礴喷出，地面甚至为之震动，林间的飞鸟受惊振翅，一时间周围的声音嘈杂万分。
五条悟对上一双紫色的眼睛。
——此时此刻，他再看不见她身上的咒力，只能看清少女白皙精致的面容、风压消失后慢动作落下的发丝，和她唇边一个轻笑。
bug还真卡成功了。
无下限就连如此特殊的情况都这么好用。
藤原翎身上的诅咒不是无计可施，在有人能够将她从“透明”状态剥离出来时，藤原翎就不再是谁也看不见的幽灵。
……可是，五条悟也不能一直给她用无下限。
夏油杰刚舒展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藤原翎当然看得懂他在担心什么，诅咒有解除条件，只不过不是很好用，无下限不是烂大街的术式，没法塞进某个咒具里一直给她当避雷针。
她垂下眼，看了看自己放在五条悟掌心里的手。
“你——”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眨眼，“你就是幽灵小姐？”
“是呀。”她笑着说，“初次见面，五条悟同学。”
哪门子幽灵小姐！妖精小姐还差不多！难怪杰那家伙被缠上还一副美滋滋的样子！
五条悟朝着夏油杰呲牙，“怪不得你小子一点也不给我说啊！”
“哈哈哈，是我拜托夏油不要说的。”
来自未来的人大摇大摆地在过去张扬行事总归不太好，更何况她以前是干审神者的啊。虽然转世了，但她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夏油杰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也不能算解咒方法，如果有效果差不多的咒具给你用的话……”
“……你们难道还想找着能和本大爷相提并论的咒具？真搞笑。”
藤原翎笑着说，“当然没有那种咒具，只有你才能做得到这种事，五条同学已经帮了我很大一个忙。”
听她这么说，夏油杰一愣，“你刚刚是故意释放咒力的吗？”
“……”藤原翎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盯着面前的白发少年看了几秒。
如果面前的人是27岁的五条悟，她应该会立马扑到他怀里，撒娇说这回她自己一个人解决不好，要老师帮忙。
……可是面前的人是17岁的五条悟。
她敛起眼里的情绪，朝五条悟歉意地说，“……对不起，五条同学，虽然你帮了我，但是我果然还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这种抵触心理该怎么形容呢？
如果在这里和现在的五条悟产生交集，回到未来之后，另一个他要是不记得的话，她会特别特别难过的。
她将自己的手一点一点，从五条悟的手掌里抽出来。
五条悟忽然向前反手握住她。
“你是不是认识我？”
藤原翎的瞳孔瑟缩了一下，她很快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偏开头说：“……没有。”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啊？”五条悟凑近她，“像被丢掉的小狗一样！”
藤原翎愣了一下，唇掀了又掀，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她当然认识五条悟，但她不愿意告诉他们。
夏油杰看她低头沉默的样子，上前解围道：“悟，她不想说，你就不要问了。”
“不是啊杰，这家伙绝对是想……”五条悟的话还没说完，少女忽然起身捂住他的嘴。
……她是想要依赖他。
当然了，不管他是哪个五条悟，对她而言都是最特别、最让人安心的存在。
“已经够了，五条同学，刚刚的已经够用了……”藤原翎用恳求的语气朝他说，“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我不想把你也扯进来。”
她眼里的难过几乎快要凝成水雾。
五条悟讷讷地看她，本来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又咽了回去。
女孩子怎么这么复杂？
明明眼睛里写的是“想要你抱抱我”，嘴上说的却是“不要管我”。
夏油杰的视角看不清藤原翎的表情，反而更好抓到重点：“已经够了是什么意思？”
“……”藤原翎放下手，握着五条悟的指尖以维持自己身上的无下限效果，“夏油还记不记得宿傩的手指？”
“记得。之前在支仓小姐的咒灵里发现的特级咒物。”
“那个是人为放进去的。”
“这个我也知道。”
藤原翎扭头说：“所以——我刚刚弄出那么大动静，那个人一定会来找我的。”
“……你也太乱来了。”夏油杰无奈扶额，这可是高专，他们两个算得上是天花板没错，可是地底下还有个天元大人呢。万一把人招惹出来怎么办？
“哈哈哈，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