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进度15%

    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凌澹不准备上当,冷漠格开她的手,错开位置就要离开。

    骆枝枝不依不饶的缠上来,“你不吃也不要走嘛,那我知道你跟柳嫣然关系好,可我跟她的恩怨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不要因为她不理我嘛。”

    少年身形单薄,衣袍下的手臂却紧实有力,她看见过他的身体,的确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明星身材。

    她浮想联翩,忍不住拿手指头抠了抠,又拿肩膀蹭了蹭他的。

    “安安,我跟你关系最好啦。”

    凌澹不知为何特别想要冷笑,他满眼讥讽的看着她,一面对她的纠缠有些莫名烦躁,一面又陷入不该如此冷漠对待救命恩人的自我谴责中,他矛盾的快要爆炸了,于是强忍住心中躁郁点了点头。

    骆枝枝还是不松手,她眼睛比刚才亮了几分,凌澹知道她这是有求于人的表情。

    心中更气了。

    “帮我誊抄份书契,格式内容就按照我这个来,划横线的地方空着就行。”她掏出绣着只怪鸟的小手绢来,握住他的手来回蹭,确认干净后才将书契递给他,“帮帮忙,等我拿到酬金给你买好吃的。”

    他无声吐出不要两个字眼,冷硬的姿态终于惹恼了骆枝枝。

    她都低声下气的买了龙须糖送给他来道歉了,他怎么还不依不饶,好歹自己是他救命恩人,还帮他同柳嫣然相认,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能拘泥于女人之间拌嘴吵架的事情不放呢。

    “安安你真的很奇怪。”

    “我难道对你不好吗?先不说救命之恩,你就说我为了让你养好身体哪顿少你肉吃了。”有时经济紧张,她还得背着骆图图偷偷拿给他吃,“是,我可能耽误了你两天,但外伤养好之后,我不就马不停蹄将你送过来了。”

    她越说越生气,完全忘了自己很有可能是造成他又聋又哑的罪魁祸首,她捧着龙须糖坐在两人面前台阶上,“你为了柳嫣然要对我冷眼相向?”

    见色忘义之辈!就当她押错了人。

    骆枝枝咬了口龙须糖,甜的黏牙,怪不得生意那般冷清,她吐出来,整包丢在凌澹脚下,负气道:“你走吧,我不用你写了。”

    她别过脸去,目光对上那条毒蛇的尸体,瞳孔颤了颤,又装作自然的扭回来埋进膝盖里。

    风声籁籁,凌澹眼神空洞的盯着龙须糖看了好一会,弯腰将它捡了起来,拍掉纸袋子上的尘土沉默的收进怀中。

    又来,又是这套说辞。

    耳边响起衣料摩挲声,有道人影兜头照下来,她隐在暗处的唇角无声勾起,抬头时,又佯装凶狠的吼他:“你离我远点,不是不愿跟我讲话吗?”

    他微垂着头,月色袍子松散的落在青石板上,鸦黑的睫毛凌乱的轻颤。

    红唇乌发,肤白如玉。

    看上去无害又好欺负。

    笔尖几乎划破麻纸,他手指骨节捏得泛白,“你说的没错,救命之恩,我永远还不清,所以我写。”

    骆枝枝很开心他终于明白了这点。

    “你照着这张书契誊抄一遍就可以啦。我自备了笔墨纸砚。”

    她的语气欢快的如出巢的幼鸟,同方才态度大相径庭,满脸就差写上她刚才是在欲擒故纵。

    他就知道,又在诓他。

    她小心翼翼拿出张光亮整洁的左伯纸,再三嘱咐:“我这纸很贵的,你不要写错别字哦,也不能涂改,一笔一画的写我不着急。”

    很快,她又嫌弃写作环境太差劲,“安安,咱们去你房间写吧,这长椅凹凸不平的,会刮坏我的纸。”

    折腾了好一番,骆枝枝如愿来到凌澹的房间。

    干净整洁,所有物品都拾掇的一板一眼,骆枝枝扫了眼帐中的被褥,是比她家更为舒适柔软的丝衾,屋内摆件用品看起来毫不起眼,实则大有讲究,就拿他桌上这一方砚台来讲,便是四大名砚之首端砚,这方端砚石质坚实,墨汁细滑,花纹雕刻精美,恐怕不是民间之物。

    柳嫣然对他还真是上心。

    她不愿意做圈椅,将角落里的黄梨木四足长方花几拖过来,见凌澹伸向那方端砚后便开始挑刺:“且慢,我这纸比不得这方砚台金贵,左右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物件,你还是用我自备的这方才好。”

    凌澹又拿起骆枝枝带来的墨锭,骆枝枝看见了,伸手将自己的墨锭抢了过来:“我是客套话你听不出来吗?”

    这死孩子真一根筋,有贵的好的干嘛用她几文钱从二手摊位上淘来的垃圾货。

    凌澹默不作声的将砚台换了回来,毫笔蘸墨,按照骆枝枝的要求,一板一眼的落笔。

    他神色专注,乌黑的发尾沾了点枯黄的草叶,骆枝枝顺手替他捻走,撑着下巴监工。

    可没一会她便坐不住了,屁股上像是长了草,她开始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溜达,这摸摸那瞅瞅,凌澹抄完书契之时,骆枝枝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衣角还沾着干涸的泥土痕迹。

    凌澹闭眼。

    真想将她踹醒,但他都能想象到他那么做了之后的模样,她定然又要捏着救命之恩不放,说他不知感恩,冷血心肠。

    于是,在道德和修养的谴责下,他给她盖上了被子。

    骆枝枝睡醒了。这是她来到异世界中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不知是不是身边有人的关系,整整三个时辰无梦无想。她晕晕乎乎从梦中醒过来,睡得身心舒畅,下意识叫了声妈。

    系统哎了一声。

    骆枝枝:…

    屋子里黑乎乎一片,隐约的光亮倾泻进来,骆枝枝听见外面有人在鬼哭狼嚎,想要拉开门的手顿住了。

    她呈八爪鱼似的贴在门扇上。

    “青青,我的青青,究竟是谁这么狠心把你打死了哇。”小药童捧着去世多时的竹叶青嚎啕大哭,“我养了你三年,三年啊,你能不能先醒醒告诉我是谁打死你的啊,我要点补偿费你再死啊,青青。”

    骆枝枝缩了回来。

    原来竹叶青是柳嫣然饲养的一味药材啊。

    “喂,你,你别走,是不是你打死的青青。”骆枝枝听见一阵愤怒笨拙的脚步声,“你站住!你赔我青青!”

    “啊!”“嘭!”

    重物落地的声响。

    骆枝枝有心看热闹,猫着身子凑过去还没来得及摸上门闩,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

    骆枝枝一个滑铲坐到紫檀坐墩上,膝盖还被桌腿磕了一下,她抱着腿疼的脸色扭曲,那人已经提着食盒来到她身后。

    他点燃了蜡烛,在微弱的烛光下写:“报恩,吃完,回家。”

    骆枝枝搓了把膝盖,目光被桌子上的菜肴吸引。

    珍珠鸡,奶汁鱼片,罗汉大虾…怪不得大家都争先恐后想要做主角。

    她一整日都没好好吃饭,如今食欲大动,顾抱着只鸡腿啃的泪流满面。

    吃饱喝足后,她抹抹嘴,装好书契起身告辞,“多谢,改日发达定不忘你深恩。”

    男人敲了敲桌子。

    骆枝枝回头:“还有何事?”

    凌澹下巴扬起。

    哦,春生还在门外。

    他是个不遑多让的小愤青,是那种影视剧中典型的女主头号脑残粉,嫉恶如仇,烦她烦的要命,若是被他瞧见自己从凌澹房间里出去,怕是又能闹上一场,到时候再将那条死蛇联想到自己头上…

    越想越觉得此刻出门不合时宜。

    骆枝枝一屁股坐下了。

    “天色尚早。”

    干坐着氛围有些奇怪,骆枝枝打开了招聘软件,发现书院山长早在两个时辰前便给了她回复。

    育德书院-山长:【管理员,经过多番考虑,我认为卢夫子还是更加合适些,明日便通知他入职吧。】

    管理员-骆枝枝:【山长,方便告知吴欣面试失败的原因吗。若她问起,我也好回复。】

    育德书院-山长:【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只是,我认为她还是先学会怎么做女人再来做夫子比较好。】

    骆枝枝在对话框里打打删删,最后关闭了招聘软件,趴在桌子上叹气。

    这算哪门子理由。

    怎么做女人?女人该是什么样子?谁给怎样做女人制定了规则吗?

    她可以接受的理由是吴欣能力逊色,没有达到他们预期。

    窗外的叫骂声已经逐渐远去,骆枝枝拿着书契脸色不太好的站起来,她为吴欣感到愤怒,为这个年代千千万万个女性感到愤怒。

    见凌澹也跟着自己站起来,她脸色稍霁,伸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不必送我早些休息。”

    她原路折返,抖落掉身上的泥土急匆匆往回赶,身后似乎有道影子一直跟着她,她慢他也慢,她快他也快。

    白茫茫的清辉下,骆枝枝困惑回头,她朝那道影子大喊:“你跟着我做什么。”

    陌生的脸从黑暗处出来,父女俩举着两串羊肉串,用两脸“你神经病啊”的表情看着骆枝枝,骆枝枝尴尬的脚趾抠地,连说了好几句不好意思。

    目送两父女远去,骆枝枝颓丧的坐在台阶上,托腮望月,不知道故乡的月是否也跟眼前的一样圆。

    她重重叹了口气,颓废感一上头,诗兴便大发。

    “举头望明月。”她托举着自己的头,“我叫郭德纲。”

    “你好,德纲小姐。”骆枝枝被突然出现的温润男声吓了一跳。

    在骆枝枝一副见鬼模样四处打量时,男人缓步从暗处走出,如缎乌发以红色发带束起,白色广袖纱袍被风扬起好看的弧度,衣边以金色丝线勾勒出的艳丽团花栩栩如生。

    他眉目分明,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桃花眼细长温柔,鼻梁上有颗艳丽的红痣。

    “请问回春堂在何处?”

    骆枝枝抚着心口道:“打烊了,若不是急症的话就明日再来吧。”

    望了眼深沉的天色,男人啊了声,又拱手道:“多谢德纲小姐提醒,这附近可有下脚的地方?”

    骆枝枝单手撑着脑袋,声音有气无力:“有是有,可过两日便是拜月节,届时临安城会涌入大量外来游客,客栈坐地起价,你这时候去保准宰得你分文不剩。”

    男人认同的点点头,自来熟的在骆枝枝身边坐下,眼尾微微上翘,露出促狭的笑意:“那依德纲小姐高见?”

    骆枝枝越看越觉得那根红色绸带好看,玩笑道:“你把你的发带送给我,再给我二十个铜板,我收留你去我家睡。”

    她说这话时正好吹来一阵带着温度的暄风,没有重量的发带划过男人锁骨,她看到男人眉间挤出几分好笑的神色,细致修长的手指向头顶。

    “德纲小姐喜欢这个?”

    他古怪的拧了下眉,“倒不是说不能给。”

    骆枝枝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只是,咱们得先去见过家中父母兄弟。”

    “?”她就要根发带,古代人礼节这么重吗?那她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去提醒凌澹?

    “算个良辰吉日,三书六礼之后—”他眉眼如翠,声节上扬,似笑似诱哄,“洞房花烛夜,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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