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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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目光似寒刃锐利，让先前说话那男生不禁发怵。
路尧野给人一种什么感觉呢？
边界，情理，收敛，他统统都没有。
矛盾似乎是人的本性，但却不是路尧野的，他可以毫无负担的做任何边框之外的事，也可以对任何人挥拳头。
先前说话起哄那人着实被吓到，结巴：“我、我就开了个玩笑。”
他没想真的让两个女生为难，他知道最后周正一定会解决，到时候还能在在程之陌这留个好印象。
却没想到，惹到了最不该惹的人。
程之陌在酒精的半刻迷离之下，小心翼翼的藏了那份磅礴的心事。熟悉的清冷气息略过鼻尖，让她不由得多嗅了两下。
抬眼，与他对视。
他似是没想着要再落座，高大的身形这么站着，如同一株孤松，赫然挺立。黝黑深邃的眸子注视她半晌，然后转身，径直出了这个包间。
苏黎玥凑近程之陌耳旁，小声道：“刚刚，他还挺帅。”
程之陌指尖扣着杯口，划出一道略显刺耳的声音。
少女情窦初开，不会反复衡量结果与否。路尧野是虚无缥缈的，这她知道，他向来不是谁的定数，这她也知道。
程之陌想，如果路尧野出现在很后来的后来，她或许会当机立断，将那一丝剪不断道不明的陌生情愫立刻扼杀在摇篮，但现在，她很想伸手去抓，甚至不顾一切。
她想，那个人，总是特别的。
撞一撞南墙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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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小插曲，这游戏也没人再有兴趣玩了，该唱歌的唱歌，该打牌的打牌，又悄无声息的散开，仿佛刚刚都是一些错觉。
白城与这些人到底不是一个年纪，没有参与进去，不解的问姚书林：“今晚来的都是你的同学，非叫我来干什么？”
姚书林倒是不避讳，直接道：“不由你出面，我怎么请得动那位？”
她是白城工作室的大客户，而白城这两年又对路尧野有恩。
白城拒绝不了姚书林，同样，路尧野也拒绝不了白城。
姚书林并不觉得她这种利用心理有违道德，就像她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一样。
过程怎样不重要，至少结果是令人满意的，虽然他只待了不到半小时。
白城摇头，说：“阿野的脾性你知道，条条框框框不住，别在意，也不知道他人去哪了？”
姚书林晃了晃手机：“不知道，除非必要，他不会回我消息。”
白城干笑：“那我还不如你，必要或者不必要，他都不回我。”
微信对他来讲仿佛就是个摆设。
程之陌并非要偷听俩人说话，只是到底与路尧野有关，多少听了几句。
她百无聊奈的翻着与他的聊天框，挨个翻下来，忽然发现，加微信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每个问题到最后其实都得到了回复。
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嗯”。
哪怕有好一些确实是她无聊乱发的。
也许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又或者是验证某种猜想，程之陌低头敲字——
【M.O：你在哪？】
【野：图片】
【野：不想待就出来。】
几乎秒回。
仿佛有一种错觉，他其实也在等。
图片是一家炒菜馆的门头，叫“麻刀湘菜”。
程之陌搜了一下，很近，也就几百米。
程之陌起身，干脆利落的将手机锁定，装进包里，转头跟苏黎玥说了一声自己先走，然后找到姚书林，将一早就准备的生日礼物交到她手上。
礼物不贵重，是香薰。
她当时买了两个，一个花香，一个果香。
送姚书林的那款，是花香调，在柑橘清香之外隐约还留有一点铃兰的味道，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就是觉得与姚书林挺配。
果香调那个，味道淡的几乎闻不出来，程之陌留给了自己。
“还有礼物，属于意外之喜。”姚书林笑着接过，忽然问：“他就在外面吗？”
“……什么？”程之陌懵。
“你难道不是提前离开去找阿野？”姚书林看着她，笑问：“我应该没有猜错。”
显而易见，程之陌也不想撒那么多慌。
刻意了，倒觉得有什么了。
“嗯。”程之陌大大方方的应她：“他大概是不太习惯人多的这种场合。”
“我明白。”姚书林说：“替我跟路尧野道个歉，刚刚关于你跟周正那个意外，我不是故意。”
程之陌一怔。
她总觉得姚书林应该是洒脱且骄傲的，就像那始终端庄优雅的黑天鹅公主，不肯为任何人破例，更别说低头。
可就在那一瞬，从她微陷进去的低沉嗓音来听，又似是裹挟了半点失落之意。
这个连灯光都透露着尽数完美的生日，也有缺憾不是么？
“当然。”姚书林勾唇冲她笑，“我这点不甘心，就不用带给他了，反正，他也不会多在意。”
程之陌沉默了一霎：“你……”
“放心，我姚书林栽不了跟头，也绝对不会把你当情敌，这事挺LOW的，我干不了。”
程之陌似乎懂她，却又不比她清醒。
油瓶口倾斜，一点点湿了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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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下沉，程之陌在霓蓝烁影的光影之下，听到一道歌声，像是姚书林的声音。
“无奈被你识穿这个念头，得到好处的你
明示不想失去绝世好友
没有得你的允许，我都会爱下去
互相祝福心软之际或者准我吻下去……”
细听，无半分哽咽，却满是遗憾。
满场喧嚣，她偏偏唱给了那个不在场的人。
是的，她喜欢姚书林的果敢与冷静。
电梯门打开，程之陌迎头碰上周正。
他好像是出去买什么东西了，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周正见她穿了大衣，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你要走吗？”他问。
“嗯，我还有事。”程之陌径直越过周正，不打算做过多的纠缠。
周正那些明里暗里的小心思程之陌并非感受不到，但既然对方不明说，她也不好莫名其妙的对人怀有敌意。
本来就不熟，实在没什么好寒暄，程之陌只顾闷着头往前走——
“程之陌！”周正突然喊她的名字，“今晚对不起，我朋友也不是真的要为难你，我替他跟你道歉。”
“不用。”程之陌转身看着他，说：“我确实不太能喝酒，但好在有人为我解了围，酒是你们班路尧野喝的，如果非要……”
“路尧野就那样，张狂惯了，又爱出风头！”周正字里行间全是对路尧野的不满，一副忿忿不平的口气——
“平时也就算了，可今天到底是姚书林生日，他也没半点收敛，同学之间开个玩笑的事，看看他那是什么态度！想不明白为什么姚书林非要请他来，在场的有几个跟他能玩到一块！”
程之陌：“……”
白瞎了刚刚给他的一点好脸色。
程之陌皱眉，径直问：“周正，你是想追我吗？”
“……什么？”周正微愣，没料到程之陌会这么问。
“如果是，那我告诉你，我家教严，尚且没有要在高中谈恋爱的计划，就算真有，你我之间也绝无可能，我把话说的清楚一点，是不想你浪费时间。当然，如果你没有要追我的意思……”
程之陌话音一顿，看着他：“那我们就论别的事，姚书林请路尧野参加她的生日那是姚书林的事情，你周正没这个资格评头论足。还有一点你说错了，先不说夏全，哪怕是我，苏黎玥还有江宁曾经跟路尧野都是一个班，在你问出有几个能跟他玩到一块的时候，不应该把我排除在外。再者，我不管你们的玩笑话究竟尺度有多大，但在我这里，我非常感谢路尧野今天的解围，周正，收起你的偏见，你会发现，他并没有生来就有罪，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而后，不等周正做出反应，程之陌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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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呼啸风声阵阵。
程之陌裹紧了大衣，点开导航，刚输入“麻刀湘菜”四个字，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左侧稳稳传来——
“这里。”
程之陌顺着声音的方向去看，路尧野曲着腿靠在转角一面墙上，一只手插着兜，面无表情的这么抬着眼看她。
周正带给她的那一点点不愉快在看到路尧野的那一刻已经烟消云散。
程之陌小跑过去，问：“你怎么等在这？”
“眼睛朝天看，能找到就怪了。”这人好像天生不会说好话，路尧野瞥她一眼，往前面指了指，“麻刀湘菜”的标识已经隐约可见。
程之陌跟在他身后，问：“你专门来找我的？”
路尧野没回头，语气淡淡：“屋子太闷，透口气。”
他穿的单薄，下面是一件浅色连帽卫衣，上面套了一件衬衣，拉链都没拉。
程之陌小跑追上他问：“你冷不冷？”
路尧野走在前，掀帘，程之陌伸手要去推门，路尧野已率先了一步。
他用手掌虚虚撑着，等她先进。
等人的间隙还不忘回答她刚刚所问——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程之陌已对他这种不会好好说话的态度早就习惯，她弯腰从他胳膊肘下钻进去，视线的最后几秒，从他修长纤细的手指一闪而过，最终在嶙峋分明的腕骨处做一短暂停留。
那一刹那，她又嗅到他身上的味道。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洗衣液味，却又与旁人不同，哪怕她闭着眼，才能知道，那个人，一定是路尧野。
门口那张桌子，还搁着一杯白开水，应该是路尧野刚坐过的位子。
程之陌径直在那坐下，不多一会一张菜单推到她眼前——
“晚上你也没怎么吃，点菜！”
他怎么知道？
程之陌抓着菜单一角，短暂的失了会神，直到路尧野再次出声。
“这么快就醉了？”
程之陌抬眼去看，与他望过来的视线不偏不倚撞上。
忽然有一种飘渺的不真实感，心脏莫名突跳了一下。
她想，这一刻的路尧野一定是足够让人难以忘怀的。
他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人，很多时候，锋芒过剩，可在这一刻，却是拔掉刺，小心翼翼温柔示人的。
她忽然想，十年、二十年之后的路尧野，究竟会成长为什么样子？
是西装革履与人端着咖啡谈生意，还是特立独行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展露头角？
程之陌想，她希望他是第二种。
只有这样的路尧野，才是自由的。
她竟然不舍得让他受到半点不该有的束缚。
正胡思乱想，“啪”的一声路尧野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真醉了？”
程之陌骤然回神，欲盖弥彰的喝了一口水。
一张不大的方形桌子，在那一刻似是被分割成了两半。
一半静谧无风。
另一半惊涛骇浪。
“我也没那么菜。”程之陌不敢看他，低着头轻声道：“一杯啤酒而已，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而后抓起笔，胡乱的划了两个勾。
递给路尧野，他又在后面加了一个。
程之陌知道他过的比较拮据，俩兄妹所有的收入来源只有路尧野不分白天黑夜的零工。
他好像请过她很多次了。
“这顿我请吧。”程之陌道。
路尧野抬头看她一眼：“我叫你过来不是来买单的。”
“我知道。”程之陌道：“那再不行，我们AA吧。”
“你不来，我一个人也这几个菜。”
好吧。
他好像很喜欢请人吃饭。
程之陌知道这人犟的跟牛一样，她不再坚持，而是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自己下次什么时候请他比较合适。
吃完饭，路尧野结了帐走在前。
卫衣帽子翻上来扣在头上，脚步放的很快。
“先在这等着！”
撂下一句话，人拐了个弯，瞬间没影了。
再次出现时，推了辆摩托车。
还挺拉风。
程之陌呆住：“这玩意……你从哪变出来的？”
路尧野停好车，大步迈过来，一个酒红色的类似工地安全帽的头盔扣在她头上，磕的她瞬间眼冒金花。
路尧野站直，盯着她看，不知怎么，忽然笑了一下。
“上车！”
转身之前还不忘拍了一巴掌她戴着的头盔，“砰”的一声响。
他腿长，一跨就跨上去了，但程之陌不行，大衣太长，有点碍事，正绞尽脑汁的找一个好上的角度，没发现什么时候路尧野已经下了车。
他站在她身后，无奈的看她努力了许久，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往前一步，单手箍着她的腰，往上一提，程之陌只觉整个身子一轻，再转眼时，自己已经稳当的坐在后座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路尧野跟没事人一样侧跨上车，迎着风跟她吼了一句：“抓稳！”
一把油门拧到了底。
程之陌两手死死扣着背后的一点抓手，紧张的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呼呼风终于把她给吹清醒了。
“你刚、你刚不是喝酒了？”
“晚了吧。”
“不、不晚！”程之陌非常惜命，“你开慢点！”
她死死扯着他的衣襟不撒手，太用力几乎勒着他的脖子。
路尧野低头看一眼：“别这么撕，布料不结实。”
程之陌干脆直接一把环上了他的腰，还是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风沙遮眼，程之陌整颗脑袋都靠在他身后，借着宽厚的背，用来挡风。
就在她伸手捏住他腰的那一瞬，路尧野整个身体莫名僵住，他手一松，半途刹了一个踉跄，程之陌一声惊呼，毫无征兆的撞上去。
她似乎在紧急之中摸了一把他的腹肌。
腰间感觉如此强烈，路尧野舌尖在口腔内裹了一圈，想说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你摸上瘾了是吧？”
他几乎咬牙切齿的吼。
程之陌连忙撒开手，“唰”的一下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