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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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教室的时候，路尧野一改往常没有从后门进，而是绕到前门。
那一瞬，满教室的人齐齐抬头。
仿佛他真的跟没了清白似的。
路尧野抬眼，冷冷落下两个字——“傻逼。”
他径直走向第二排，驻足，抬手在程之陌课桌上“扣扣”敲了两下。
余角里，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苏黎玥曾偷偷问过她一个问题，看男生第一眼会看他哪里？
程之陌记得她当时的回答是喉结。
但眼下，她忽然想换一种答案。
清冷到不允旁人逾距半分的纤瘦指尖，她很想牵着去炫耀一番，又或是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看不够。
“扣扣”再两下。
比刚刚重了几分力度。
程之陌抬头，他不知什么时候套了件校服。
先是统一而毫无特色的校服衣领，再是锁骨，喉结，下巴，而后——
这人今天似乎气色不错，嘴唇跟打了一圈口红似的。
再往上，对上他那双不厌其烦的眸色，程之陌仿佛大梦初醒，问：“你刚说话了？”
路尧野视线往下压着，不轻不重的落在她手边压着的草稿纸上，三个字，其中两个涂的稀碎，还剩一个“路”字，勉强能看出点门道来。
大抵是心虚过分，程之陌一把将桌上的草稿塞进了书桌，强壮镇定道：“路边的野花到底能不能采，这是个辩论题目，我站反方，你呢？”
这么傻逼的问题他当然不会回答。
于是程之陌欲盖弥彰的再次问：“你刚是不是说话了，我没听见。”
“我说、”他像是忍下了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花痴的冲动，重复道：“把手机给我，我去修。”
“哦，不用。”程之陌径直道：“那个手机本来就旧了，我换个新的。”
不知为何，这话说出来有点不对劲。
家庭和睦父母恩爱，聂澜跟程艇从来都是她想要什么便买什么，但这些是她的幸运，并不应该拿出来大肆炫耀。
尤其是在她知晓路尧野生活的拮据之后。
于是程之陌当着路尧野的面半秒内改了口供：“我是说，那个屏碎的太厉害，修也得不少钱，不划算。”
路尧野沉默了一下，并没打算接她这句话，而是道：“老王叫。”
程之陌问：“现在？”
“嗯。”
“不是刚见过吗？”程之陌瘫。
路尧野看她一眼，没什么感情，想了想，开口——
“可能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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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图书馆的那条小道上，喻樱黑着脸，指尖雷打不动的夹着一根烟。
她的身旁围了两个男生，似是在给她盯梢。
其中一人问：“你真的喜欢路尧野啊？”
“怎么可能！”喻樱反嗤：“就是好奇能让程之陌和姚书林这两大人物区别对待的，究竟是个什么人，再说了，我喜欢路尧野，他配么？”
“可不是。”另一人马上附和，“看着也不帅啊！”
喻樱抬手抽了一口烟，没吭声。
她的确不是因为多喜欢他才去表白的，就是日子过的太无聊，又觉得这人多少还有点挑战性，长的又不错，打算玩玩。
用脑子想就知道她怎么可能认真，路尧野有什么？成绩好还是家世好？老妈是个杀人犯，还带着个拖油瓶妹妹。
可就在那一刻，当路尧野不耐烦的抬眼这么朝她看过来的时候，某一瞬间，喻樱又似乎明白了。
这个人的确是不同的。
可那又怎么样，那么凶，阴晴不定的，难不成谈个恋爱还得当他妈，事事都顺着？
喻樱刚说服自己，转眼就见路尧野的身影从叫教学楼那边绕出来，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程之陌。
他腿长，走得快，程之陌跟在他身后，落后好大一段距离。
喻樱心说，看吧，那德行，对谁都一样。
再帅有个屁用！
下一秒，她就听路尧野说：“老王问起，你什么都别承认，往我身上推就行了，他不会为难你，听到没？”
半晌没等到人回应，路尧野回过头，目光在程之陌身上游走一圈，问：“哪疼？”
虽只有两个字，却丝毫不见冰冷，甚至可以说得上关切。
程之陌蹲在地上，说：“胃。”
路尧野退后几步，屈着腿蹲她身旁，语气算不上好：“谁让你把刀往肚子上放？”
他以为是早上藏刀的时候刀柄太凉的问题。
但其实不是。
“中午没吃饭，大概是饿的。”
路尧野站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敢这么光明正大进教导处还随身带手机的，也就路尧野一人。
“一整天没吃？”他问。
程之陌说：“早上吃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
路尧野搀着她的胳膊将人拎起来，眯眼往前看了看，说：“走吧，先吃饭。”
程之陌拽着他不动：“老王等我们很久了，先去教务处！”
“他废话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路尧野力气大，按着她的肩强迫将人转了个方向，那姿势，仿佛是搂着人。
程之陌踉跄两步：“那老王怎么办，先跟他说一声？”
“他不重要……”
俩人一同消失在拐角，那个方向，很明显就是往食堂去的。
喻樱狠狠吸了一口烟，什么最讨厌被别人碰么，这搂人姿势不挺娴熟的嘛！
口中的烟索然无味，她弯腰将烟头往土里倒着一插，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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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完饭再回来，王维华直接堵在教务处门口。
程之陌尚且还留有一点内疚，路尧野直接靠着墙壁单手插兜，一脸不耐烦的盯着人。
王维华被他盯的发毛：“干什么？还敢瞪我，说说，哪里又让你不满了？”
路尧野淡淡：“很满意，都亲自下来迎接了。”
王维华：“……”
“距离你上次打架这才过了多久，啊？”王维华嗓门大，一声吼的感觉教学楼上都有人跑出来观望，“路尧野，你准备要做什么？”
骂累了，王维华背着手，吼：“跟我上来，在这我都嫌丢人！”
路尧野跟上他，低声：“丢人你还那么大声。”
王维华转身，巴掌举的高高的，举了一会又放下去，黑着脸回到教导处，回头劈头盖脸的冲程之陌吼：
“路尧野那小子我都不想问他，来，你说！为什么又打架？！”
程之陌有了经验，在王维华开口之前，她就稍往偏站了一点。
她侧头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以及王维华喷溅出的唾沫星子，跟那洒水壶似的，突突突的往外冒。
“问你话呢！”王维华垫着脚尖，“好的不学这点你学什么路尧野？”
“那个……”程之陌抬起头，“打架这个事，真不怪路尧野。”
“不怪他怪谁？”王维华梗着脖子，“我再三叮嘱过，遇事别动拳头别动拳头，好好解决，他倒好，不仅从校内打到了校外，还打群架，怎么着？”
王维华转过头对着路尧野，问：“你有当拳王的志向？”
路尧野抬头看他一眼：“暂时没有这个志向。”
“什么叫暂时？”王维华瞪大了眼睛，“刚刚那话你给我再说一遍？！”
路尧野开口：“我说暂时没有……”
“看我不打死你！”王维华弓着腰，着手就要脱鞋。
程之陌连忙：“主任，先消消气，别……别脱鞋，咱们好说。”
“好，你说！”王维华指着她，“人家孩子那张脸，我见了，都抓成什么样了？！这个路尧野，真不让人省心，他要是再这么下去，天王老子也……”
“那脸……”程之陌出声，惹得王维华直勾勾的冲她看过来，程之陌吞了口口水，道：“我抓的。”
路尧野抬头看她一眼。
“你抓……你抓的？！”王维华瞪大了眼睛。
“嗯。”程之陌点头，“可那个人一点都不无辜！”
王维华抖着手指她：“你给我再说一遍？！”
程之陌才不说，她又不是路尧野，乐意撞枪口。
“路尧野啊……”喊出这个名字，王维华颇有一种苦口婆心的意思，“别的我都不计较，就是这个期末考，你要是能给我考个两门以上及格，这样，我这个位子给你坐，以后来教务处，你坐着我站着可以吧？”
路尧野抬头，视线从程之陌还在紧紧捂着的肚子一闪而过。
径直开口：“那你起来。”
王维华：“……？”
路尧野指着程之陌，说：“先让她坐。”
程之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