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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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学习委员带着读了一遍单词，剩下的时间交给大家自己处理。
半个多小时嗡嗡嗡声不断，搅的人昏昏欲睡。
打铃声刚响，齐刷刷睡倒一片。
难得程之陌没什么睡意，她提着笔，先是过了一遍昨晚怎么都解不出来的数学题，依旧没思绪。
两张草稿纸就夹在卷子里面，程之陌看着看着，忽然就很想写他的名字。
那三个字，总觉得是特别的。
提笔，刚写了个“路”字，身后苏黎玥从胳膊撞她：“快看，有人表白。”
这一声喊的，整个教室一半以上的人都往窗户口凑。
“那是喻樱吧？”有人问。
喻樱是江城一中鲜有的让各科老师都头疼的女生。
烫头染发，抽烟打架，比大多数男生玩的都花，故而声名远扬，没人不认识她。
有人惊呼：“不会吧，喻樱在跟路尧野表白？卧槽，这胆量！”
听到的名字与她草稿纸落下的三个字完全重合，程之陌略显心虚，黑色墨笔涂了好几遍，这才慢半拍的转头，往窗外去看。
早自习已经结束了，他才刚到，屁股后面雷打不动的跟着一个夏全。
夏全叽里咕噜的在说些什么，踮起脚要吹他脸上落下的伤，被路尧野一巴掌差点摁土里——
“滚，少恶心人！”
“疼不疼啊，哎呦。”夏全龇牙咧嘴，狂皱眉，“这个魏斌怎么回事，你给句准话，改天把那小子废了算了……”
喻樱就是在这时候站到路尧野跟前的——
“你就是路尧野是吧？”喻樱挟着笑，朝路尧野走近一步，脑袋仰的高，带了些俏皮感，“听说你期中考交了三个0？这么牛逼！”
路尧野：“……”
这人哪来的，看着就不太聪明。
“你谁？”
“你竟然不认识我？”喻樱有点绷不住，“上次期中考我坐你侧边，还瞅你试卷来着，我不如你，我考了两个0。”
路尧野静了两秒：“那你也很牛逼。”
夏全目瞪口呆，怎么回事，两人还相见恨晚起来了。
路尧野第一次夸别人牛逼欸！
喻樱近似雀跃，用手翻着自己卷发发尾，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路尧野站定，闻言，薄薄的眼皮略微这么一抬，落在喻樱身上，半秒后又撤回。
“不怎么样。”
冷冰冰四个字从窗外飘进来，冻的满教室不由抖了三抖。
“还得是路尧野啊！”苏黎玥感叹，“这冰渣子，现在女生都怎么回事，难不成就喜欢不理自己的那种？”
程之陌感觉苏黎玥在内涵自己，但苦于没证据。
“我长的不好看吗？”喻樱嘟着嘴，手里捏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写了一晚上，挺感动的，你收着，来日方长嘛，万一哪天眼前突然一亮又发现我的好了呢。”
路尧野没接，用手指了指自己5.0的眼睛：“我瞎，这辈子亮不了了。”
说罢，错身，刚准备要走，没料到被人扯住了衣襟。
路尧野视线偏过来，跟变戏法似的眉毛往上一拧，厉声：“松开！”
感觉下一秒就要动手。
夏全连忙冲过来：“别别别，我兄弟最讨厌被人碰，主要是从小到大遭到的骚扰太多，这不怪他……不，这也怪他，毕竟那脸是自己长的，你多担待！”
面对路尧野，喻樱始终觉得有点怵。
这要换做别人，她今天还真就不放手了，大庭广众之下不至于暴揍人，但这个路尧野，实在是说不上来，任何离谱之事放在他身上都好似莫名合理了一些。
喻樱松了手，她略微往前倾了倾，低声，“这么多人看着，能不能给点面子。”
路尧野偏头，往教室这么看过来。
各班窗户口密密麻麻，全是脑袋，他脸盲，一眼望过去都差不多，就是长发和短发的区别。
刚准备收回视线，在一众如同马赛克一般的模糊面目之中，望见一张清晰的脸。
程之陌两只胳膊搭在窗檐，手掌撑着自个儿下巴，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们这边，看热闹的架势摆的很足。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嘛？”喻樱提高了声音问：“我照着去改还不行吗？”
几近不可闻的一声低笑散回风中，路尧野将视线收回，低头，又抬头——
“喜欢……带爪子的猫。”
程之陌搭在窗边的指尖一蜷，莫名一阵酥麻。
他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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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走廊脚步声乱错，印在窗户的模糊身影匆匆闪过，皆用跑的。
“发生啥事了？”程之陌问。
苏黎玥抬头往外看了一眼，耸肩：“哦，老王带着人搞突击检查，也不知道谁告的状，说学校还有人随身带刀，这不，校风整治。”
程之陌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就往后门冲，在门口猝不及防与路尧野撞上。
再一抬头，王维华的身影就在他们三米开外。
路尧野垂眼看她，跑的气喘吁吁，脸色还不对，问：“你——”
“进来！”
就在王维华抬眼的那一瞬间，程之陌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将人从门外扯了进来。
事发太过于突然，路尧野十多年来第一次摸不着头脑。
他咬牙忍气：“程之陌，你知不知道你这是……”
“藏哪了？”程之陌看都顾不上看他，她垂着眼，两只手肆无忌惮的在他兜里乱翻。
上衣兜翻完了还不算，直接伸向了他的裤兜。
隔着薄薄的衣料，路尧野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两只小手各种细微的动作，他身体猛然僵住，眼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瞬间收敛。
路尧野一脸黑线：“你找什……”
转眼，那手已经挪到了他腰——
她几乎是以拥抱的姿势摸着他腰那块位置的。
到底是谁疯了！
路尧野喉咙一紧，抓住她的手，眸色深不见底：“程之陌，你往哪摸？”
程之陌本来没想到那地方，被他这么一说，紧张之余下意识的抓了一把他腰杆的肉，硬邦邦的，别看这人瘦，还挺结实，上称肯定不轻。
再抬眼时，路尧野一双眼红的像是要喷火。
程之陌连忙松手，说：“刀。”
王维华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先是瞥见了半个身子还没进去的夏全，喊——
“夏全，就你现在这个姿势，不准动！”
夏全差点当场抱头蹲下。
他跟路尧野这种事没少干，单凭程之陌一个“刀”字，以及王维华的突然出现，俩人已是猜了个七七八八，八九不离十。
夏全脑子第一次跟上了进度。
他将肩上的书包一把抱在怀里，扭过头冲王维华喊：“你们不能翻我书包，这我隐私！”
生怕怀疑不到他。
王维华“蹬蹬蹬”脚步声袭来，夏全眼睛一闭，跟他撞上去，撞之前还不忘一把带上了后门。
程之陌终于得空松一口气，朝路尧野伸手，说：“刀在哪。”
她知道他是随身带的。
那把被王维华没收之后，后面又换了一把新的。
路尧野往前一凑，借着程之陌用身体挡住的半边阴影，捞起T恤一角——
鼓囊囊的肌肉群，铁板似的平坦腰腹下，别着一把刀。
程之陌还没来得及细看，他忽然往前带了半步，挨她很近，独有的气味扑过来，灼风，凌冽，有香皂留下淡淡的一股清香。
“你藏哪？”他问。
他刻意压低了音量，只有程之陌一个人听清了。
“袖子。”程之陌应他。
校服很大，也很宽，藏把刀绰绰有余。
但这折叠刀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挂在袖子上难免引人注目，而且，王维华那火眼金星真不是盖的。
路尧野刚说了个“不行”，门外夏全已经被检查完了，从王维华发出的声音判断，他应该是已经站起来了——
气氛忽然凝重。
程之陌一慌，从路尧野手中抽走东西，然后二话不说，从校服下摆推上去。
女生总有特权，不至于到搜身这一步。
刀柄并不凉，沾着路尧野的体温，恰恰好。
路尧野略一蹙眉，刚要拦人，王维华已经进来了。
他指着路尧野，脸色一如既往的不好：“你，给我出来！”
说是全体突击检查，但其实举报人举报的很明确，就是路尧野。
王维华刚以为刀是藏夏全书包里了，但几乎翻了个面，也没找到。
第一节课还没上，走廊涌了不少人。
路尧野跟夏全被王维华揪着靠墙排排站，夏全书包已经翻了，而路尧野，连个书包都没带。
总不能真直接搜身吧？
难办！
如此静默半晌，路尧野抬眼，忽然问：“你说，脱哪里？”
王维华还没来得及出声，夏全第一个不干——
“凭什么给她们这福利？”
走廊围着不少女生，被夏全这一句话说的个个脸红，但人就是不肯离开。
苏黎玥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实话，我挺想看的，路尧野应该有腹肌吧，我还没见过男生的腹肌呢。”
程之陌特想回她一句：“有的，还挺好看，我见过。”
“衣服撩起来！”王维华吼。
夏全第一个撩，一把翻了个底朝天，白花花的ROU。
没什么好看的，一众人瞥一眼，又匆匆别过，一脸的波澜不惊，见多识广。
王维华：“谁让你撩这么起的，刀还能挂你脖子上不成？你还不如一把脱了来个裸奔！”
然后转过身，对着路尧野：“你——”
“身上没刀。”他抬手，径直掀起半边衣角，让他看。
苏黎玥哎呦了一声，抬手捂眼，指缝留了有一尺那么宽。
但其实路尧野只掀了一点，从她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只剩隐约一点沟壑，但却莫名勾人。
王维华似乎不死心。
路尧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裤子，莫名问：“裤子也给你脱下？”
夏全举着拳头：“我誓死守护我兄弟清白！”
低低一阵笑声传开，王维华脸色铁青到底。
“什么叫给我？！进去上课！”转过身又冲看热闹的其他人吼，“看够没，没看够的到教务处，我们慢慢看！”
哄堂而散。
路尧野的视线再次看过来的时候，程之陌就靠在后门门框上一动不动，手抵在肚子上。
不敢动，那是一点都不敢动，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