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

    “我跟你说啊……”靳炎双手环胸,话才开了口,余光瞥见时渊还坐在旁边呢,便又忽然更改了谈话对象,对时渊说:“麻烦你找套衣服给我?”

    “好。”

    时渊起身上楼。

    等楼下的客厅里只剩下靳炎和秦晚两个人,他才继续刚刚的话题,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按理说,夫妻间的事情,外人是不应该插手的,但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说你两句。”

    秦晚“哦”了一声:“你说你的。”

    她看似态度良好,可紧跟着却一身反骨地补充道:“我不听就是了。”

    靳炎“啧”了一下,抬起手就又要给她一个脑瓜崩,可随即想起她脑门上刚刚还有那道红印呢,便没再舍得下手。

    他悻悻地收回手,说:“吵架这种事,不能隔夜,当天吵、当天完,还不让人进卧室去睡觉,美得你呢!”

    他说着,老嫂子似的伸手戳了下秦晚的额角。

    秦晚立刻捕捉到了重点。

    吵架!

    是了,早在之前她和时渊就曾讨论过这个问题,万一哪一天被人撞见他住客房,就以他们前一晚吵架,他被她赶去睡客房为由糊弄过去。

    时隔太久,又事发突然,她一时给忘了。

    时渊已经给出了理由,看样子靳炎也相信了,那她只需要配合就可以了。

    见她低垂着头不吭声,靳炎皱眉轻轻揪了下她的耳朵:“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知道啦。”

    她捂着耳朵,往旁边歪了歪身子躲开他的魔爪。

    她觉得奇怪,她以为依照靳炎护短的性子,一旦他得知自己和时渊闹别扭,应该是恨不得冲上去给时渊一拳的,警告他不许再欺负她,怎么绕了一圈,他的“拳头”竟然打在她身上了?

    将心底的疑惑问出,秦晚听到靳炎笑了一声,说:“就时渊那副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的样子,他能舍得欺负你?”

    扫了秦晚两眼,靳炎接着说:“说你欺负他还差不多!”

    “我哪里欺负他了?”她冤枉好嘛。

    “都把人赶到客房去睡了,还不叫欺负?”

    “……”

    她当初就不该同意这个说辞,这下好,屎盆子都扣她头上了。

    说得口干舌燥的,靳炎喝了口水,寡淡无味,他皱了皱眉,拿手肘怼了怼秦晚:“去,给哥哥拿瓶酒去。”

    秦晚有些吃惊:“你还不回家啊?”

    “啧……”

    “诶好好好,这就去给你拿。”

    去酒窖拿酒的时候,秦晚想起靳炎刚刚让时渊去找套衣服给他,她原本以为那只是他支走时渊的说辞,现在看来居然不是?

    他今晚不打算走了?!

    家里的客房倒是有几间,可问题是他要留宿,那时渊就只能回卧室去睡了呀!

    一想到这种可能,秦晚觉得自己脑壳都要炸开了。

    拿完酒,秦晚心事重重地回到客厅,就见时渊也刚好从楼上下来,将一套睡衣递给了靳炎,并道:“是新的,还没上过身。”

    “谢谢。”靳炎接过,往客房走。

    秦晚试探着问:“你今晚不走啦?”

    靳炎一听就炸了:“我说你良心让锅锅给吃啦?我好心好意送你回来,外面下了那么大雨,车都不好打,我在你这借住一晚都不行啊?

    唐僧西天取经那沿路都是不认识的人,人家都能大发慈悲留供吃供住,你有点同情心行不行?”

    “行行行行行,快别念了。”

    秦晚将人推进客房,等门一关上,她立刻紧张兮兮地拉住时渊走到角落里去说悄悄话,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他今晚要在这留宿。”

    时渊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说:“所以呢?”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走啊?”

    时渊想了想,说:“办法是有的,只是并不完美。”

    “比如呢?”

    “直接赶他走。”这貌似就不能叫做“办法”。

    “……换一个。”

    “我们吵一架,让他自觉尴尬,主动离开。”

    “相信我,他会选择留下来劝架,直到我们握手言和。”尴尬这两个字,是缺席靳炎整个人生的。

    秦晚目露期待:“还有吗?”

    时渊垂眸,声音忽然变轻:“吻我。”

    “什么?”她没有听清。

    他抬起眼睫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说:“吻我。”

    秦晚愣住。

    时渊的语气冷静到让秦晚都不好意思胡思乱想,他说:“我们亲热被他撞破,他会离开的。”

    秦晚想,真要这么做了,靳炎离不离开她不知道,反正她是肯定待不下去了。

    见秦晚面有难色,时渊淡声道:“抱歉,我只能想到这么多。”

    秦晚摇头:“是我的问题。”他不需要道歉。

    他已经帮她那么多了,她也不能事事都靠他。

    最后,秦姑娘利用自己那个聪明的小脑瓜想出了一个绝佳的点子……

    “再来一杯!”

    靳炎那边酒杯刚刚见底,秦晚就立刻给他续上了。

    他看着,有些欲言又止。

    时渊只需要扫一眼,就猜到了秦晚的意图。

    接连几次后,靳炎也发现了不对劲儿:“我说你今儿怎么喝得这么急啊?”

    低头看了眼自己杯子里快要溢出来的酒,他皱眉:“还倒得这么多?”

    秦晚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回说:“这样尽兴。”

    靳炎无语。

    时渊不喝酒,只是坐在那陪他们聊了一会儿,秦晚怕他累,就说:“你不用特意等我们,困了就先上去休息吧。”

    “嗯,好。”

    几分钟之后,时渊见这兄妹俩酒意正酣,就上楼去了。

    他走后,秦晚和靳炎继续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闲聊,从娱乐圈八卦讲到科技兴国,从寓言历史聊到结婚生子。

    又一杯酒下肚,靳炎忽然说了句:“时渊恋爱脑,你多让让他。”

    “时渊?恋爱脑?!”秦晚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你怕不是对时渊有什么误解,就是对‘恋爱脑’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

    说他是“理智脑”还差不多。

    靳炎背靠在沙发座椅的边缘,拿着酒杯的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懒懒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下落地窗,问她:“外面是什么?”

    “时渊种的菜。”

    “还有呢?”

    “时渊种的花。”

    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靳炎又指着趴在不远处的锅锅,继续问:“这狗叫什么?”

    “锅锅啊。”刚刚不是告诉他一遍了吗?

    “哪个锅?”

    “锅碗瓢盆的锅。”

    靳炎的视线从锅锅身上移开,环视了一圈整个房间:“房子是按照你的喜好设计的?”

    秦晚点头。

    顿了下,她又“负隅顽抗”似的补充道:“不过零食柜是他要的。”

    靳炎:“为什么?”

    “他喜欢吃零食。”

    他摇头,进一步解释说明:“我是问你,他为什么要让你按照你的喜好来设计房子。”

    “因为他没什么想法,就说让我随意发……”

    “是因为他喜欢你。”靳炎忽然开口,打断了秦晚的话。

    她怔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靳炎略微朝她靠近,定定地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盆盆,时渊他喜欢你。”

    “我也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的心思。什么‘没有想法,让你随意发挥’,那都是借口和托辞。他让你按照你的喜好来布置这座房子,是因为他一早做好了要拐你回家的准备。”

    “你说窗外是时渊种的花,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他为谁种的花。”

    “有那么多名字可以给狗狗取,为什么偏偏要选‘锅锅’两个字,为什么偏偏就是‘锅碗瓢盆’的锅?”

    像是为了给她提个醒儿,靳炎故意叫了她一声:“盆盆。”

    “你还说他不是恋爱脑?”

    秦晚上一次这样目瞪口呆,还是在上一次。

    靳炎没说这些之前,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可现在听他这样讲,她居然还觉得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但她依旧不认为那是时渊的恋爱脑在作祟。

    应该是他有意为之,为了营造他喜欢她的假象,以便于蒙骗别人吧?

    直到喝得醉醺醺的,连靳炎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了,秦晚心里才猛然转过什么念头,发现了华点。

    锅锅的名字不是在她和时渊决定假结婚后,他才给狗狗起的。似乎从他抚养锅锅那天开始,它就叫这个名字。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锅锅”这两个字呢?

    秦晚发现,自己好像绕进一个死胡同里了,左看右看,三面墙上都写满了时渊对她的心思。

    她很担心是自己会错了意,慌乱地想要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可是一转身,就看到时渊本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时渊……”

    “嗯?”时渊半蹲在她面前,见她面色酡红地倒在沙发上,有几缕长发调皮地散在脸上,他伸手帮她拢到耳后时,她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她也伸手,目标却是他的脸。

    手指并拢,她不轻不重地在他脸上捏了一下,然后嘟囔了句:“真的是时渊啊。”

    他有些哭笑不得。

    “抱你回房间休息?”

    “我自己可以。”她说着,手撑在沙发上准备起身,是坐起来了,但又没完全起来,没到一秒身体便又软软地倒向了另一侧。

    虽然喝醉了,但她对自己的认知还算清晰,懵懵地说:“我好像不可以。”

    时渊失笑,上前将她拦腰抱起。

    新婚夜缺失的某些片段,忽然在这个夜晚变得圆满。

    秦晚本来就感觉晕乎乎的,再被时渊这样一路抱回卧室,更觉得天旋地转。

    等他把她放到床上时,她还搂着他的脖子没有撒手,她盯着他的脸,出神道:“长得可真好看,你要是我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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